《二分钱难倒小儿男》

如今说起二分钱,掉在地上无人捡。但若倒推50年,这二分钱重得像“磨盘”。要说“一分钱逼倒英雄汉”的话,那么,卑人也有过一次因为二分钱让小儿作了难的经历。
那是上世纪60年代中叶的一个数九天。连续几场大雪封了山,盖了地,坎坷坑洼的乡村土路上面的冰,像“千层饼”一样叠加了一层又一层。水井旁成了冰凌台,瓦口上垂着晶莹剔透的凌椎。室内除了微弱的煤炭火炉没有上冻以外,其他凡是懦软有水分的东西都冻得棒棒硬。
时大时小的北风,让人把脖子缩进了衣领,几乎是所有人出门见物都“袖手旁观”,稍不留神就人仰马翻摔个嘴啃冰。村民们把男女滑倒的现象与天气变化联系了起来,叫“男跌晴,女跌阴,小孩子跌倒太阳红”。
这天早上,娘让我帮她往口袋里装了20斤小麦,边装边对我说:再过几天是你姥姥60大寿,到时候娘带上你们兄妹三人去给姥姥祝寿。说完,娘从衣袋里摸出两分钱递给我,并嘱咐我背上这20斤小麦到村西北的磨房去磨面粉,回来要给姥姥蒸20个“大寿桃”。
听说要去给姥姥做寿,心里甭提多高兴啦。因为串亲戚见亲人有一种天赐的激动快乐,血缘的纽带释放出一种特别的温馨;再加上七八十来个同龄孩子到一起玩耍,那种久别重逢的快乐,在心底里会焕发出一股股暖流,强大的吸引力生发出无限的美好憧憬;又想着能饱饱的吃一顿肉菜大米饭,那种香甜对一个十岁的幼童产生莫大的诱惑力,简直收口难住,无以抵抗。想着这些,我恨不能让时光快点走,把好几天缩短成明天。欣然领受了娘给我下达的任务后,便欢天喜地兴高采烈的背起20斤小麦,拿上金子般的二分钱,(那时磨一斤粮食是一厘钱,20斤小麦刚好是两分钱)。工夫不大来到了磨坊,磨坊电工师傅过了秤,说20斤小麦刚好两分钱。当我去口袋里掏那两分钱时,只摸到口袋底下有个小洞,那二分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拿不出钱,磨不了面,这可怎么办?跑回家再给娘要钱,娘不仅没有钱,而且还得着急上火把自己责骂一顿。为能把麦粒变成面粉,我想到了沿街挨门去借钱。
于是,走东家串西家,出南门进北户,爷爷奶奶、婶子大娘不知叫了多少声,回答却只有两个字:“没钱”。(不是他们不肯借,是因为他们穷的没有钱)。十几个门槛儿都踏过了,还是两手空空,那个难受失落劲儿不知怎么形容,心里几近崩溃绝望,伤心的泪水不争气地扑簌簌往下流着,情不自禁的哭出了声,渐渐的越哭越痛,站在一个墙角号啕起来,只哭的泪痕斑斑,满面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就在我进退维谷不知所措时,一位叫邵太清的大爷走了过来。看我哭的像个泪人,好生可怜,便好心地问我怎么回事。我泣不成声地给老人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爷听完后安慰我说:“懂事的孩子别哭了,我去家给你看看有没有二分钱”。说完,他回头进了家门。约莫十来分钟,他满面笑容走了出来,把两分钱放在我的手心里。并嘱咐说:“拿好,别再掉了,这冰天雪地的,掉了找也不好找”。
我拿着两分钱飞也似的跑到磨坊,正要把磨面钱交给高成爷爷。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20斤小麦已变成了面粉。原来高成爷爷看我掉了钱挺着急害怕的,在我跑出去借钱的工夫,他把麦子给加工好了。我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便深深地向高成爷爷鞠了一躬,连声说:谢谢,谢谢!
我背起面粉回到了家。
山里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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