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四首 .柔奴集》
作者/周文海
有一种穿越感觉
在大清的作坊里一位女子踩着缝纫机
这不是在拍宫斗戏，这是真的，女子没有姿色
脚，只有可怜三寸
照片摄于1865
那时，照相机是怪物，人们说它，会摄走灵魂
吸去精血
缝纫机也是。不过，两个怪物扭在一起，发出历史的回光
又过九十年
上海一家服装作坊安装了十几台
洋货，它早早就敲开了
八十一颗门钉的龙图腾
一直断断续续
到上世纪八十年代，老缝纫机还是我的聘礼
迎亲时
她的邻居窃窃私语
瞧人家三丫头，嫁了个富裕人家
还有缝纫机呢
一队人马闯入院子
人声鼎沸，火把在劈哩啪啦作响
这些“强盗″呵
在你们心上，有着地老天荒的失落
我从窗帘缝望去
庭院中央一字排开，月光火光交叉
涂黑的脸上如魔齿獠牙
太空步斜移，男人们吞火，女子们弯刀
这土家族舞蹈呵
舞出丛林法则，粘黏茹毛饮血的性爱
我记起白天的挑夫
烈日下
他挑着我和别人的行李，爬几千米山道
我的前面
晃动一座大山，山的肌肉
滚动黑疙瘩
他一声不吭
临别，我再三追问
他说一天上下四次，好给患绝症的母亲治病
他哭了，我被孝子感动
我倾囊相赠
约有几千元，他不肯收
小伙子，这不是给你的，是我为你妈妈凑药钱
他迟疑着
晚上您在那庭院等我，我们要去跳舞
我给你带一坛我酿的摔碗酒
我不敢出房门
我知道火典中确有一𠆤
大山男人
一定是他！涂着黑色，却分明在急切东张西望
他噢噢乱叫
他呼唤上天，火把也更加怒放
83岁的老母亲喂了智障儿子60片安眠药
儿子死了
她去自首
我老了，再也养不动他，我怕我走后
没人养他
让儿子走在我前面，我可以人安心去死
警察们茫茫然
这铐子，该囚住她伸出的手吗，还是
该审判谁？天哪
《倩女幽魂》里，燕赤霞对宁采臣说
其实做人，生不逢时要比做鬼更惨
一语道破
这世上的不公，百姓有怨恨和无奈
这并不意味
可以用生命试验一种勇气
04、《侍女柔奴外传》
“文字狱″从天而降，“乌台诗案"发酵
苏轼牵连了别人，惨烈的，是“秘书省正字"王定国
直贬宾州
那里有蛇蝎蛊虫潜伏
疟疾和伤寒如黑白无常
说是左迁，但九死一生。王家决定把几十家奴、歌伎遣散
柔奴却不走
“奴家愿隨先生，万死不辞！"
“不行，侍女中你最小，我正在散财，柔奴
拿了回洛阳故乡去吧！"
“不！我不走。因为我小才得以长久
我能谱、能歌，苏大人说过有我在
就是竹旁梅花
况且祖上五代御医，正有祛瘴良方，我当去一试。"
从此，宾州有了蓝天白云
王定国才华汪洋恣肆，治瘴毒、督盐税
柔奴将牡丹，玉兰移入山川、庭院
不过，也有厄运来临
王定国一个儿子去世，自己又染上瘴气
幸有柔奴在
又五年，九瘟退去这里成了宾河明珠
在汴京，门子呈上请柬，苏轼大惊
王定国？他已奉旨回京，请我赴宴
苏轼惴惴不安
一个形容枯槁、憔悴的文官在幻觉中晃荡
到府门口
有翩翩公子来迎，正是王定国，他并没有衰容
只有刚实，面如红玉
苏轼拱手，“乌台诗案"是我人生大不幸，连累你了
王定国笑道，那里啊，若无千里走荒蛮
何来新词添三百？你就为我作个《序》吧，两不欠
天上，一轮明月洒下薄霜，这时
丫环喊道
夫人来了，夫人来问安
柔奴娇羞入堂
礼毕，王定国道:“今日家宴，夫人不妨为明公，以旧曲歌。"
苏轼鼓掌
歌声似春水潺潺
美女依旧，没有一丝瘴气残存
她给苏轼添酒
苏轼问道
“这些年，你在岭南过得不好吧？”
柔奴道
一一“此心安处是吾乡。"
苏轼大为感动
他贬黄州时苦苦寻找的，也正是柔奴所说
从无尽忧愁到心安
终写出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柔奴又道
宾州地远自偏，但也远离权力，少了勾心角斗
作为女子
在心爱的人身边即是心安
何惧四海为家
苏轼叫丫环取笔砚，愿为柔奴作新词
人间万古《定风波》
啊一一
羡慕如玉琢的美男子呵，受上天怜悯
水滑凝脂、吹弹得破的点酥娘呵
又叫柔奴
歌声如风起雪飞，炎暑因你变清凉
你微笑来自万里
比往日妩媚
说话时红唇呵，犹含岭南梅花香
翌日《定风波》在官场、坊间传开
柔奴名声大噪
又九百多年过去，柔奴
如天上明月
作者简介:
周文海，资深报人，北京市人，文学博士学位。历任中央报纸记者、编辑，80年代中期赴日攻读博士学位，创立大阪《中日新报》，后历任东京《时报》、《中文导报》、《唐人报》副总编、总编，上世纪末创立东京《二十一世纪新闻》。在日本工作20年，在中外报刊上发表各类作品计1000余篇，有译著《清水凯夫诗品文选论文集》等问世。
主播简介:
麦子，开朗乐观，活泼豁达！喜欢唱歌跳舞、摄影古诗词，喜欢用声音传递文字之美、文学之魂！喜欢所有美好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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