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径文学社推介
二零二一年的第一场雪
杨焕文
前两天的天气预报果然很准!昨天这里真的纷纷扬扬地下起了久违的雪。还正儿八经地走着它古老的程序――先是细雨纷纷,既而霰声沙沙,待霰(我们叫它沙雪)铺底之后,就是漫天的絮雪了。
一时间这絮雪还真的漫天飞舞,飘飘洒洒!把一个下午的山地天空弄得昏昏暗暗、近晚一般。只是并没有好多今古诗人所形容的“拳大雪絮”和“大如席”的情况。我以为,那种现象是“暴雪”的专属。昨天的雪不是暴雪,当然就没有那“拳大雪絮”了。不过昨天的雪也不是很小,小雪是零零碎碎,来有形去无踪的那种,昨天的雪是来有形而留有踪的,而且很快便有了薄薄的一层。因此昨天的雪当是“中雪”吧,偏小的那种。

这絮雪,在我们这里有一个“奶名”,抑或也是大名吧――“铺雪”。先辈们可能是以这种雪会像棉被一样“铺”在大地,因而取名为“铺雪”。形象得很呢!既形象,又贴切!
不过,老人们也说,凡下了“铺雪”,就意味着天要晴了。铺雪不会长久地盖下去。他们管这种现象叫“高铺”。高铺之后便是雪融之时。比之于北方特别是东北这铺雪会盖上一整个冬天大有不同。
原以为昨天的铺雪会下一个晚上,如此今天一定会有《红楼梦》中描写的“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的景象。可是,这雪并不尽人意,一定是人们睡觉了,它也就“偃师”了!抑或是偷懒吧。南方本不是它所爱,意思意思而已!因此今天早上起来,只见到面积本不大也不多的“平野”上“盖”着一床极烂的絮被,东一个破洞,西几经断纱。只是这床“絮被”虽烂,棉絮却新,从来没有使用过一样。倒像是一个手艺极差的“棉被匠”打制出来、第一次使用,便被被底下的小孩们“争被子”而扯烂了一样。
于是,这被当然就盖不住那冬的阡陌、山腰的梯亩、农家菜园的冬色,反而让那原本一致的色调变得斑驳陆离。只是那众多的、高高的茅草,那冬天里仍然郁郁葱葱的桂花树用它们的叶子捧着洁白的、有如小儿们极爱的“棉花糖”一样的雪在向我得意地炫耀着,说,好看吗?老头!
山上的松竹杂树们对这不大的雪很是不屑!它们差不多都不肯收留这雪,将它摇去地下。它们的叶子上,枝丫中除了留下些许雪来过的“痕迹”外,远远地你完全看不到“青山不老,为雪白头”的景象,只是林稀处的土地上可以看得见一块块白色的“纱布”,敷在大山的身上。
不过,那暂时散去了灰白色滞雾的高岭上,你倒可以看见北国一样的、由玉树琼枝装饰成的不很明亮、蒙蒙的冰的世界。可是这世界却并不是雪一人的杰作,而是高山冻风伙同冻雨和雪的共同作品。若太阳出来,你还可以看到阳光下它的神话般的美丽。

山村农家的屋顶上,甭管是现代的伪琉璃,抑或是古老的旧汉瓦,也甭管是矮舍的茅草盖,还有无瓦的平顶、雨棚上,倒是无一例外地铺上了厚薄不一的雪被。这雪被还真的一床都不烂,完完整整。似乎是怕冻着了其下的并不肯早起的人类,尽心尽意。
其实,雪并没有这般好意,而是这些农舍好久没有烧柴而造成炊烟了。农人们早就不喂猪了,一日三餐全用电,而且少了年轻人只有老幼留守的农家也用不了多少电,即使是取暖也是功率不大的“电火盆”,微微的暖即可。因此整个农家其实就是个冷宫,于是这屋顶上的雪被便没有被融化,完整地保留着。自然与人意本不相通呢!
不过,甭管是中雪也罢,大雪也罢,总也能冻死一大部分越冬的农人的死敌――害虫们。这东西越少越好,可以除却农人来年诸多辛苦,也为农产品少一点农药污染起些好的作用。因此我内心里还是喜欢雪的!
很静,除了这“雪景”外,几乎没有人声狗吠,也无鸟叫鸡鸣。由于怕摔跤,车道人径上没有了车行,也少了人步。
虽然雪早已停了,却很冷,不时的冰风用它没有修剪过指甲的手,直刺着我的脸,更有甚者还不怀好意地伸进我的没有围巾保护的脖子,让我十分地反感。不过我并不很计较它,这没有思想的自然之物可能对今天所有的晨踱者都是一样吧!于是我释怀了,继续着我的独步。
这风有减慢雪融化的速度,甚至可以把稍融的雪水重新结冰,在雪的上面冻成一层“冰壳子”,人踩上去,咯咯作响。但它也有吹去雪云冰雾,为之后的冬阳扫开道路,还人们一个冬的大好晴天的功能。因此它虽然冷却是晴天将至的预兆。

今天是二零二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四天之后,二零二一年便会永远地走进历史。因此这二零二一年的第一场雪,也一定是二零二一年最后的一场雪。我记得这一年这里的一二月是没有下过雪的。因此这场雪便充当了既送旧、又迎新的角色。我想这一场并不太大的雪之后,一定会有一个好的元旦晴天。给有点儿晦气的牛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也为将来的新的二零二二年一个美好的开端吧!( 2021年12月27日晨)
文/爱也无由(杨焕文)
图/手机随拍
曲/2002年的第一场雪(刀郎)
作者简介:杨焕文,男,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务过农、参过军,做过法官、任过律师。作品大多以乡土为题材,骨子里恋着脚下这片土地,文字源于对土地的深情。
(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