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冰泉
病
下午16时，来势汹汹的新冠疫情，迫使赫赫有名的大秦市和汉唐市这两座房连脊地连畔的姊妹城市不得不按下“暂停”键。
陈愚灵这个“倒霉蛋”就被“暂停”在了“家门口”！当他连滚带爬地驾着他的“牧马人”来到封锁界近百米处时，隔离的“红灯”准时亮起，警察、城管、志愿者等一干防疫人员蜂涌而上，红白相间的隔离墩迅速合拢，蓝色的挡板一块块像长了腿似的，几分钟工夫齐刷刷横陈马路……往日川流不息的秦汉双城大动脉统一大道如同奔涌的大河瞬间凝固……陈愚灵也这样硬生生地被凝固在“家门口”的隔离区外，而他的家就在百十米开外的那一端。
陈愚灵从来没有过这种祈盼、急切、无奈、沮丧和恼火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新婚之夜的新郎面对香肌玉肤藕臂横施的新娘欲举而却不能的那种祈盼、急切、无奈、沮丧，让人焦虑、烦燥，捶足顿胸欲哭无泪……
头咬尾尾咬头的车流长龙在一声声嘶鸣叹息中着开始了调头、蠕动，坐车的开车的有的愤怒的用拳拍打着爱车的引擎盖，有的脚踢轮台用力过猛，痛的齿牙咧嘴原地打转，还有的气得把帽子抡上天空……此刻，各种愤懑的举止表情，夸张生动丰富鲜活……
一直开着车门站在车外的陈愚灵也把恼怒发泄到了车身上，他恨恨的砸了车顶一拳，气乎乎地嘟囔着一屁股蹋进了车里，头抵着方向盘像泄了气的皮球瘪在那里一动不动，脑子一片空白。
稍顷，他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挺起身，狠狠的朝左前胸擂了一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真后悔，要是听老婆的劝阻坐着地铁去汉唐，那能摊上这等糗事儿，两个小时里他爬也能爬过隔离界回到老婆儿子身边。可此时他不能弃车而去，只能眼睁睁地遭受被抛弃的“报应”。
世间没有后悔药！
关键时刻的深呼吸，像春药一样也挺顶用。他长出一口气，有意识地稳定了一下情绪，坦然冷静地接受“大将败在狗家滩”的现实，脑子急速地运转起“下榻”的问题。当他的脑海里蹦出“紫云轩宾馆”时！他不加思索地按下了“启动”键，“牧马人”欢快地跑了出去。
经宏图大道，穿延安路，再有10分钟的车程向右一拐就到妙香路的“紫云轩”宾馆了。可当他驾车经过市第一医院时，他一下子激动得几乎跳了起来，车也随着他的亢奋向前猛窜一截，吓得他本能的条件反射一脚急刹车，害得尾车的司机连按喇叭提出警告和抗议。
此时，他突然产生了一个骄傲而聪明的想法，不去“紫云轩”宾馆自费隔离，调头去市第一医院住院理疗……
汉唐市第一医院对他来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它是全国有名的中西医结合响当当的名牌三甲医院，天南海北的患者慕名而至趋之若鹜。当年，他和妻子许甜谈恋爱时，他恐怕是这里相对时间内耗时最长的门诊病号，医院上下都知道小陈“泡”门诊为的是“泡”院花。真是应了“鸡怕撵、狗怕添、男怕磨、女怕缠”这的老话，经过他一年多的软缠硬磨，殷勤无限终获美人心。现在，让他心动的是新峻工住院部大楼吃、住、疗俱佳们一流硬件设施，带有卫生间的双人病房，每天的床位费不足宾馆标准间的一半费用……
医院真是个吸金的地方，人到了这地方就像瘾君子祈求鸦片一样无助顺从。快下班了，收费处还排着几路长队争先恐后递上精致的银行卡或皱皱巴巴百元大票。陈愚灵本想找住院部的张主任走个“后门”办理住院手续，但又一想，这等籽麻小事不必动用主任大驾，就打消了麻烦熟人的念头，趁着排队的间隙和老婆许甜视频聊上了。
视频的那一头，老婆许甜骂骂咧咧、唠唠叨叨。 “让你嘚瑟，买个新车到处臭显摆，这下好了。酒店隔离要花多少冤枉钱呀，我想买条“云裳”的冬裙舍不得，这下全搭进去了。饿死你个冤大头才高兴！”
“媳妇，你看这是那儿！”
陈愚灵说着骄傲地把手机视频的镜头反向对准了第一医院的收费处和周边。
嗔怪中的媳妇一脸懵懂。
“怎么是我们医院呀！”陈愚灵的老婆许甜满脸狐疑中吓了一跳。
“老公，你咋了？撞车了？受伤啦？隔离不去宾馆跑到我们医院干嘛呀？许甜机关炮似发出一连串的惊讶和疑问……
“ 领－一导，盼点好，好不好！”陈愚灵回应媳妇。
“快说，咋回事，你急死我呀！＂
视频那头的许甜急的跺着脚。
“你聪明的男神不去宾馆隔离了，到你们医院“隔离”了。”
“你核酸阳性吗？”
“臭嘴，说点好行不行！”陈愚灵说。
“ 我到你们医院住院了。”
“啊！住院，你有病呀，好好的住什么院呀？”
陈愚灵狡黠的一笑说，“去宾馆自费隔离，还不如借此机会安心住院检查保养一下，给“机器”放个假，既安全保险又能节省费用，而且还有你的闺蜜姐妹们伺候着……”
许甜一听这话，像打了鸡血，立马眼睛一亮多云转晴破涕为笑，在视频里喊着：
“好你个陈愚灵，小看你了讶，平时愚钝，关键时也有灵光吗！小算盘打的叭叭的响……”
许甜一边揶揄夸赞着老公，一边扭头朝他父亲说道，“爸，愚灵被堵封在唐汉了，不去宾馆隔离去我们医院住院了……”
一直看着新闻节目的许援朝刚听女婿在医院时，心里也由不得一紧，不过他沉住气没有急于插话，只是在一旁耐着性子听着小俩口的“直播”，当听到女婿住院隔离这步“妙棋”时，心里一时说不出个滋味……
半晌才说，我还以为病了，原来得的是“柳氏病！”
许甜还和丈夫还是咸一句淡一句的扯着，听到老爸说愚灵患了“柳氏病”后，急着问：
“爸，什么是柳氏病，我咋不知道？是那个字，是刘邦的刘，还是柳树的柳？”遇到疑问总爱刨根问底的许甜还是一如既往的连续发问……
电话那头的愚灵听到父女俩的对话一下明白了！
“甜甜，不要问了。我知道啥是柳氏病”！
“我从医生十几年咋没听说过这个病！”许甜转向老公追问。
“你发挥一下学霸的思维，好好联想一下！”
“联想”一下……病就是病，有什么好”联想”的。两个老男人打什么哑谜呀！
许甜自言自语地说着，突然，她若有所悟！
“哦！原来“柳氏病”是这“病“。这“病”现在很流行……”
电话那头的陈愚灵也沉入了无语中……
2021.12.25.长安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