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明的碎片》空山碧流(4~5)
--说隱士与隐士文化
文/牧夫
编辑制作演播/慧觉
我們終於該游筆於山林了。與山水結緣,傲笑泉林,是文人由入仕到出世的終極歸結。山水泉林是“隱士文化”很重要的载體。

當長江、黄河撞出高原大山、重關劍閣,也撞出 了幾多山水。 中國的文人們多被名山大川誘惑,雖身在泉林,眼睛却盯着朝闕。想入仕,實現安社稷、濟蒼生的宏大抱負,還要端很 大的架子。或煮酒隱於山間田野,或垂釣逸於河邊溪頭,待沽而嫁。遇到求賢若渴的明主,倒也不失爲一条入仕的好路子。但是,這漾的明主太少了,遠大的理想抱負也就成了無稽之談。官場上失意了,仕途上落魄了,被權力放逐,借助長劍青酒,舆山水對話,完成了人文性質意義的回歸,也留下千古文章。

朝辭白帝彩雲間--清晨,滚滚長江送走李 白的輕舟; 傍晚,滔滔黄河又爲李白洗硯。一聲“黄河之水天上來,叫後人瞪了千年眼睛。

李白辭京還山,歸隱泉林,歸隱出壯麗無比的山水文化,對於中國的文化界來説是一大幸事,一個偉大詩人的产生,在中國的文化史上多了一份喋喋不休的話題。

李白生性傲岸,不拘小節,不爲權貴折腰,过於理想化。這種追求光明和自由的個性,統治者是不太待見的。当他遠離統治集团權力的中心,遠離虚伪、輕浮、骯臓、喧鬧的皇城,他反而冷静下來,進行了痛苦的自我反思。

自胸懷重負,乘飛舟撞出夔門出蜀,高吟着“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嵩人。”到東魯徂徕山與孔巢父 等放歌縱酒,結“竹溪六逸”,隱逸待沽,由是應韶入宫。至三年的皇城生活,目睹了黑暗、腐朽、荒淫的宫中暗幕,奸佞小人的弄權、專權、玩權,拉大旗作虎皮,順則昌,逆則亡,飛揚跋扈,爾虞我詐,拿國庫的錢就象拿自家的錢一樣,這一切的骯臟李白干又干不來,看又看不惯,管又管不了,偉大的人格還不時被小人踩上一脚。心裹所受的磨難是可想而知的。經過痛苦的心理碰撞,他終於選擇了出世。寧做一只獨立自由的閑雲野鶴,也不願拿自由的人格和高官厚禄相交换,與奸佞小人相同行。這種痛苦的心情表現在他很多書信和詩中:
“醜正同列,害能成謗,格言不入,帝用疏之”
“中贵黄金,连雲開甲宅。道逢鬥鷄者,冠蓋何輝赫。鼻息干霓虹,行人皆怵惕。”
“安能催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顔。”

既不能兼濟天下,爲獨善其身,保持獨立的人格,那麽就歸随山林吧。舆神交已久、早他700多年的嚴子陵爲伴,使他心旷神奕。他在歸隱山林前,寫了一首歸隱宣言,以放達的心情高唱道:
嚴陵不從萬乘游,
歸卧空山釣碧流。
自是客星辭帝座,
元非太白醉揚州。

我們還是停住筆,收拾一下行装,跟着“一生好入名山游”的李白去登臨名山大川--華山、五臺山、嵩山、王屋山、泰山、嶗山、衡山、峨眉山、廬山、黄山、天姥山、赤城山……累了麽?歇歇,喝口酒再行。一路走,一路酒,一路歌。

噫吁嘻,危呼高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蠶從及魚凫,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舆秦塞通人烟。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横绝峨嵋颠。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勾连……
黄河落天走東海,萬裹寫入胸怀間。

擺脱了名缰利鎖羁絆的李白,以老莊超曠的哲學,將自己强烈的感情生命和偉大的人格注入了自然山水中,賦予了它們靈魂和生命。以超越拔俗的意識和批判的眼光审视着世界,借江河之酒杯,澆胸中之塊壘;以山水之峥嵘,抒胸中之浩然。山水已不再是自然的山水,不再是赏心悦目宁静的風景畫,而是山水與詩人主客觀强烈的交融。這也正是老莊“天地舆我爲一,萬物舆我並生”的审美化境。

(五)
視富貴如浮雲的巢父、許由、嚴子陵、徐蕤。
待时而出、待時而沽的吕尚、諸葛亮。
功成身退的張良、謝安。
作神仙游的黄石公、商山四浩、漁丈人。
大清大秀大俊的稽康、阮籍、陶渊明、謝灵運。
還有那個隱於市井朝闕、放浪形骸的東方朔。

在隱士和“隱士文化”的辞典裹,還可以列出一串長長的名字,但我不想再開列下去,讓現代人勢力着眼睛去品頭論足地嘲笑他們。這個世界太熱鬧了,太煽情了,不知還能不能找到一方修身养性的净土,使心靈得到一次净化的回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