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入冬月之后,菜市场肉摊上面天天忙得不亦乐乎,大家纷纷在买了猪肉腌腊肉做香肠,这阶段我也天天上菜市场买菜买肉,也做了一点香肠,可是感觉不好吃,有一种怪味。不免回忆起童年时候自己养猪的情形,那时候的猪肉真的很好吃,肉质很鮮洁。现在的猪肉都是养猪场的产业化产品,猪从小到大全吃的是专门的配方饲料,饲料中还含有大量的生长激素,往往三个月就能把一头猪养到200斤。
我们小时候的猪,都是自家饲养的,还有生产队的养猪场养的。那时候的猪是统购统销的。农户、生产队是没有权利,也不敢私自杀猪的,所有的猪必须卖给公社肉猪收购站,有验收的人根据重量的、肥痩定等级标志。
每天早上8点半之前,收购站门口猪排着队,猪旁边或站或蹲的农民都非常紧张,等验猪的人一出场,都讨好地迎向他。验猪的人在磅秤旁估摸着,疑惑着,这个人的地位,在农民心中,跟自家祖宗似的,农村人是连巴结他的机会都没有的,对于他认为不合格的猪,他全然不会顾及你一大早摇了十八弯水路的辛苦,让你退回去。一般的猪在100斤出头就基本合格了,分量、肥痩都是重要的标准。
那个时候养一头猪需要半年时间,农民口袋里没有什么钱,只能留一点火柴钱和点灯用的洋油钱和盐巴钱。好多人家一年到头一分钱分红都没有,还透支。好在用猪草喂猪不用本钱,养猪就成了全年生活开支的盼望。
能否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猪的身上,猪卖掉了,还掉苗猪的钱,那时,除了到集镇上买猪,必须付清现钱,乡里乡亲或生产队有老母猪生了小猪的,先欠着苗猪的钱,都很通情达理。多余的钱就可以生活开支了,猪靠草长大,这个草全靠的是小孩,大人的农田活,已经是披星戴月了。
从懂事起,割草喂猪做家务就是我的任务了。稻田里的稻一收购完,田埂上的草特别茂盛,这草割起来特别省力,猪也特别喜欢吃,但必须抢,稻子一割完,小孩子们就得抢占田梗。背上竹框和镰刀一直要割到天黑才背回家。
小猪从六七斤左右捉回来,最多不会超过十斤,一般养上半年才100到115斤左右,很少有人养到超过120斤的。因为超过120斤,增加的重量却增加不了几个钱,猪的食量反而大增,成本就越高了,所以能早点卖就尽量早点卖。
记得小时候,要卖猪时父亲总是半夜就起来烧水拌猪食,12点左右喂了一顿,两三点喂了一顿,天蒙蒙亮喂了一顿,这样多喂二顿就可以增加毛重,肚子滚圆滚圆也好看。有的猪吃了睡,睡了吃就容易长肉,有的猪就不吃了不睡经常捯圈,没事时老是用嘴巴拱泥巴,拱得猪圈像麦垄。父亲就找了根铅丝做友圈,穿在猪鼻子上,这样一拱它就疼,就再也不拱了。吃了睡睡了吃就长膘了。
那时候的猪圈都是比较简陋的矮房子,里面还漏风。猪圈大部分是泥地,除了猪睡觉的角落是干燥的,其余地方是落不下脚的。猪睡觉的地方,以少量的稻草柴垫窝后,一般半个多月,要把满是猪臊气的柴拿出来晒一下,或换上新的稻草。拉粪的地方,每周一次要撒一些零碎的干燥稻草和细碎的泥土垫圈,懒一点人家的猪圈往往像个污泥塘。白猪,滚成了白底黑花。猪灰在种秧前要挑到田间,撒到稻田里,是很好的肥料。
每当卖掉猪的那天,父亲总会带回一斤肋条肉回家,我们就可以开晕了。其余时间是极少买肉吃的。那肉的香味一条巷都能闻到,这一点也没夸张。
因为那时候猪的主饲料是青草和青糠,就是,大米去掉壳后米粒上的一层衣剥离下来的粉叫青糠。最好的青草是油菜田沟里和麦沟里的那种嫩嫩的、翠绿色的草,还有是种植的红花草,还必须是没开花时的红花草,这草特嫩人,人也可当炒菜食用。次一点的是河里的水葫芦和长在河底的水草等水生植物,猪也特别喜欢吃,这些植物打成浆和青康拌食,贪食的猪可以使劲地把猪槽吃得“啪啪”直响。
有草的时节,家家户户都要赶紧多割些草,然后趁大太阳把割回来的草晒在场地上晒“草干”。晒上好几个太阳,天晒成干,然后堆成草垛,草垛顶上用厚厚的稻柴和麦柴做成防雨的柴帽子。等冬天到了,没有青草割的时候,就挑上一担草干到碾米厂,那里有专门扎糠的机器。因此,猪的待遇从小到大始终是纯绿色的。
那时候的猪生长速度慢,空气质量好,吃的东西是纯天然的,所以猪肉特别好吃。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到处在飞速发展工业,造成如今的,空气、水、阳光、雨露已变了味,就说草吧,没有一点植物的生机。田埂上也没有以前的那种草了。机械化种田,也没有有机肥料了。如今也割不到以前的那种猪草了。所以猪也没有那个福气,人也没有那个福气了。
那些逝去的岁月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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