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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传奇:异侠陆勇三(下)
作者:朱海明
播讲:南屏晩钟
上面说到,卖艺场上跛脚汉子痛说把岁儿子惨遭毒手的过往,不禁痛哭失声,深深打动了围观们,他们先是一阵唏嘘,然后指点着众拳师纷纷质问起来。跛脚汉子猛地抬起头圆睁双眼,怒视着众拳师,说:“有诸位乡亲作证,下毒手者站出来吧!”万灵归见状,上前一步大刀一递说:“老兄,是在下一时恼怒乱了方寸,出手伤了小公子。要杀要剐随便吧。”
跛脚汉子微微一笑说:“这位兄弟虽然武艺超群,怕是没那个本事吧?还不退下!”此时,观众中有仗义敢言者纷纷说:“那个白脸汉子,别装孙子啦,出来吧。”吴绍朋情知躲不过了,红着脸上前一抱拳,说:“大哥,一人做事一人当,在下吴绍朋赔礼了。”跛脚汉子双目一拢,气哼哼地说:“想不到一副君子模样,却生就蛇蝎心肠。在下不多说了,请进招吧。”
吴绍朋沉吟片刻,眼见这深仇大恨万万难解了,就是跪地求饶也是枉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瘸子一块儿灭了,省心。想到此,一拱手说:“惭愧了。”说罢双肩一抖憋住气,满头长发飘动起来飒飒作响,紧接着吼一声,疾如闪电,快似飙风般向跛脚汉子一头撞去。
观众们一阵惊呼,不少人闭上了眼睛不忍目睹这一惨剧。只有万灵归叫了声好,这瘸子必死无疑了。谁知过了许久不见动静。众人睁眼,只见跛脚汉子正轻轻举起小男孩儿的尸体稳立场中微微冷笑哩。吴绍朋的脑袋却被牢牢吸在他的肚子上,疼得两脚直蹬哇哇怪叫却无可奈何。观众中猛然响起一片欢呼声。
跛脚汉子把尸体递交左手,右手抓住吴绍朋的肩膀轻轻一推,说了声:“去吧。”随即双手托着爱子的尸体飘然而去。万灵归和众拳师围住跌倒在地的吴绍朋呼唤着,吴绍朋慢慢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弟兄们,我,我——”话没说完,绝气身亡……
转眼十年过去,遍访名师,苦练武功的万灵归又来到驻马寨,打听到张家庄,走到一座深宅大院门前,冲老管家说:“在下与陆勇三大侠有一面之识,今日特来叙旧。”老管家满脸带笑说:“抱歉的很啊。陆先生近日身体欠佳,去程家庄寻医治病了,不知何日才回,请壮士见谅。”
原来,陆勇三自从打死吴绍朋,回家后左思右想,颇有悔意。武术班子虽然挂旗张扬,可是毕竟为了生计。儿子当众羞辱他们,未免做得太过分了。这也是自己管教不严,小小年纪便如此狂傲无羁,任性放浪,将来何时是了?当时看着班子众人亦有悔过之心,又何必非要夺了人家性命?若真的就此种下仇恨之根,冤冤相报下去,这后半生还有宁日?所以从此闭门不出,并嘱咐上下人等,绝不轻易见客,尤其是练武之人。今日老管家见万灵归一身劲装,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杀气,这才随机应变的说出这一番托词。万灵归半信半疑,往院儿里望了望,叹口气扭头便走。老管家忙追了一句:“敢问壮士何处下榻?”万灵归说了声:“驻马寨南门太和店。”人已不见踪影。
回到太和店,万灵归气得一夜没睡好觉。次日一早,店家殷勤的送来洗脸水,之后好酒好菜好招待,跟昨天换了个人一样。万灵归好纳闷儿,问他这是为什么。店家说陆家派人吩咐过了,这位爷是庄主的好朋友,一定要好生款待,一切花销有庄主负责。万灵归一想,管他哩,吃饱喝足再说。于是,整整三天,店家伺候得越发周到。
万灵归忘不了此行目的,又来到张家庄,只见门前高挂白幡,吹鼓手奏着哀乐,院子里哭声一片,不禁大吃一惊。老管家迎了出来,哭丧着脸说:“壮士,陆先生原来是旧病复发,不治而亡了。临终时留下话,对不住你这位老朋友。”万灵归嘴角绽出一丝冷笑,说:“十年来,做梦都想着陆大侠。既然活不见人,在下也要到灵前烧纸祷告,以尽朋友之义,也不算白来一趟吧。”
老管家推辞不过,只好带着万灵归来到棺前,眼见他烧完纸,嘴里轻声叨咕着什么,随后伸手抚着棺盖,说:“陆大侠,十年未见,今日竟成了陌路人。在下不恭了,请陆大侠一路走好。”说着又冲棺木深深一揖,告辞而去。
太和店内,万灵归收拾好行囊,取出银子交给店家,说:“在下不想收受张家庄的人情,这些银子作为店钱、饭钱还够吧?”店家说:“不敢,不敢,绰绰有余。”万灵归冷冷一笑转身要走。店家忙说:“慢。请留步。张家庄又派人送来礼物,老汉不敢隐瞒。”说着一挥手,店小二捧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进来。万灵归打开包袱一看,又是大吃一惊,里面装的竟是碎木屑。他明白了,本想用盖世内功致棺中的诈死者一命呜呼。而陆勇三用同样的内功护住了身体,两相对峙,使坚硬的棺盖成为碎屑。看来,这位陆大侠不但武功高过自己,武德也更胜一筹啊!我却心胸狭窄,恶意寻仇,枉作了半世好汉啊。唉,惭愧啊惭愧!
万灵归深有感触地离开太和店,朝张家庄方向躬身一拜,飘然而去,从此再不见踪迹……(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