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到公司食堂,正往菜盆里瞅,青椒肉丝,土豆牛肉,西红柿鸡蛋,家常豆腐,都是极下饭的菜,我就不易觉察的咕咚了一小下。刘师傅从柜子里取出一包东西,边解结边说:“看看是啥?”我瞥了一眼,拈起一根,边塞嘴里边回道:“红薯干呀,我最爱吃了。”边说着边又抓了一大把。是的,晒过的大半干的红薯条,绵绵软软甜丝丝,还有嚼劲儿,吃着吃着就吃出了小时候的那个味道。
芳姐说,是她老妈晒得红薯干,欧了,入嘴又更是亲切了几分。我的小时候是七十年代,那时候吃食没有现在这么丰富多样,方便制作又耐储存的红薯干,那就是当年孩子们最美味的零嘴。
刘师傅笑着打趣:“还木哄住娃。”我听见了,呵呵地笑。我老家偏南方,却也并不是完全的南方(我感觉有海的地方常年暖和的地方才算是正儿八经的南方),现在是在这个北方城市生活工作。这个红薯干是我老家有的特产,而这个“娃”是这北边城市此地的方言。话说久在异乡,已是分不清,故乡月亮是否更比他乡明?红薯干让我咀嚼出了家乡的味道,而这一声“娃”却也令人倍感亲切!(此地人嘴里说娃,就是说这个人,但是通常是对比自己年轻,也比较熟悉,比较亲近的人的一种称谓,我总是恍然,觉得是长辈在叫他家的孩子,一个“娃”就叫人莫名的少了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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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每次探亲,只要车子驶入家乡的地界,哪怕脚还未沾地,只看到熟悉的地名,第一声方言刚飘进耳朵,立马就条件反射般自动换台,频道转得飞快且自如(普转方)。那一刻,心突然就踏实了,落地了,再端着说两句普通话,咱自个别提多别扭,浑身不自在。就想操着家乡话,软软的,柔柔的调调子间,可着劲儿想多溜嘴儿,怕生疏,溜熟练。
有一回在高中同学群里聊,大家也是散在天南海北,同学么,就是同根生那种情。什么都能聊,聊得嗨的时候,开始吐槽。
行走四方,各种“有趣”的“醋溜普通话”。说着说着,发现家乡的方言,什么词都需要加强调,加修饰词。比如,说东西黑,要说qima黑,白,要说xin白,软,是稀pa. 硬,是梆硬,鹅卵石,说鹅抱石,摔跤,是打了个liangban,屁股,说gou子,不好,是稀pie,洋气是好che,还有一些诸如什么黑人,着了之类,总也会加上一些感情助词。总之,有的音可以读出来,字都不知该如何写更合适。最有趣的是,在我的家乡(偏南方)给别人介绍我的爸爸,会说这是我老汉,介绍女婿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女儿的老公。但是,但是,敲重点,如果在现在所在的北方城市这样说也说老汉女婿,那就要闹大笑话了。在这里,老汉是向别人介绍自个儿老公的称谓,女婿也是出嫁的女儿介绍自个儿老公的称谓,这 ,这,南北两地虽然同样的称呼, 那意思可就是差着辈分啦。是不是有点让人迷糊,傻傻分不清。我相信在地大物博的中国,其他地方的方言也一定很有趣。记得那次,大家伙儿一起说着笑着解释着,还编的有顺口溜,具体我已然忘记,但是笑着拍桌子,捧着肚子笑出了眼泪,是真的。
我一直想做一个走南闯北的人,因为,向往去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我希望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请当地人做向导,吃他们寻常吃着的饭,走他们日常走着的地方,听他们说他们的话—方言,讲讲他们的信仰和希望和故事给我听,那将会是多么有趣的经历呀。可是,可惜,到目前为止,终究还只是一个愿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我所期待的。但是,目标过于宏远。我向往远方的风景,我正走在努力的路上。愿望实现一点算一点,路得踏踏实实地走,走一步算一步,走一个地方算一个地方,不是吗?
一直也觉得,方言也是很有意思的一门学问呢。从狭义的角度来说,我们如果对一个地方多做了解,那么,通过他(她)说话,他(她)吃饭,他(她)穿衣打扮,应该就能判断出他(她)是哪里的人。而我这里说的方言,其实只是去了解研究某一个地域,一个代表层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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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掌勺师傅聊天,又聊到了关于取名字的事儿。我家邻居,一家人有四个女儿,老大生在冬天,她老汉说叫晓梅,挺应景的。好了,后边一朵一朵金花,依次名儿都有了,晓兰,晓芳,晓菊。还好还好,她老汉还是读过书的人,梅兰芳菊,随便一叫,还凑出个大家意境不是,朗朗上口。芳姐说她们村里,男孩有叫猫娃子,猪娃子的,二狗的,女孩子稍好点,叫苹果,梨子,花儿,草儿的也有,随意就有了名儿(据说名字越粗糙,越随常,越随口,越好养活)。然后说起排行,那会只要是同辈份的孩子,名字是三个字,首字—姓,中间字—排行,末字—名,就这样子。只要一喊名字,前两个字一样,就知道,这不是亲兄妹,就是堂兄妹,肯定是同一辈份的人儿。哪像现在的孩子,起名字是讲究的,看八字生辰拆字查笔画做攻略,名字陪伴一生,很慎重的好吧。而且两个字,四个字名都多的是,不会再是乖乖的三个字。名字还带有历史烙印,什么解放 援朝,胜利,建设,卫国,保国,国庆,平彻,红卫等等……,一看都知道大约生于啥时候,哈哈,扯远了。我倒是记得我爷爷让我们姊妹背家谱 ,是20个字,我小时候是记住了的。奈何,我爸妈生养了几个女儿,没有儿子,我们的孩子又不再继承排行,背了不用,然后,我就丢回给小时候了,再也寻不见。
絮絮叨叨,想到哪写到哪儿。标题说是方言方语,还不如说是对一些事物的一份挂念和追忆,它们呀,曾经那么鲜活地点缀过那些旧时光,历久弥新,一直在心头荡漾。
微风拂过心湖,唤醒流连于晨露里的我,柳梳眉头风抚额。我坐下来,摊开时光这本大书,一页一页地去细数,岁月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