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者(笫二十二章)

遏制野性的践行者

舒守伦著

在和他长相厮守的那些天，吕禅的快乐多于忧伤。不过，当她忧伤起来，也够他悬心的。他对她的百般呵护体贴，让她感受到了生活的乐趣。她在享受着他给她带来的生活的甜蜜的时候，她会很自然地想起她曾经遭受过的生活的折磨，想起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她的眼里就会饱含热泪。她眼里滚动的泪花，给他带来了不安，他总认为是自己无意给了她委屈。这时候，他总是想尽办法地哄着她，诓着他，就像哄着、诓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那样。他给她削苹果、削梨喂她，温柔地抚弄她，放好听的音乐给她欣赏，讲激动人心的故事给她听，直到她脸上露出了笑容为止。他把她当成了一个脆弱的、喜欢撒娇的大孩子，他看到她高兴，他也高兴，她伤心，他也伤心。

她喜欢听他讲的故事。他有时候讲书上的故事，有时候讲生活中的故事，他讲的每一个故事都深深地抓住了她的心。他讲的书上的故事，有些她也从书上看到过，但从他的口里讲出来格外新鲜。他讲生活中的故事，往往能从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讲出一些新意来，那些新意带给人很多思索。他的知识丰富，看过很多书籍，包括哲学、文学、美学，讲出来的故事，既能启发人认识生活，也能把你带进哲理的思考中。

他从小就喜欢古今中外的哲学书籍。中学时代，他接触了古希腊三圣的哲学思想，他对把哲学从天上带到了人间的苏格拉底特别崇拜。不过，那时，那个新思想的助产士给他催生出来的只是新的思想的萌芽，他对“认识自己”的理解却很肤浅。

参加工作以后，他接触到了社会生活中的很多丑恶现象，他的工作也遭遇了很多挫折，尤其他的婚姻悲剧，这些都促使他去认识自己和自己的同类，认识中国的历史和整个人类的历史。他总结出了一条：人类社会的发展，总的来说是从野性到理性的发展，人类的理性会越来越多，野性会越来越少。充满血腥的时代早已过去，文明的时代早已走来，总有一天，人类的理性会遍地开花，人类身上存在着的动物的野性，会从我们这个美好的家园里消身匿迹。

可是，他又不能不承认，在我们这个文明的国度里，还有那么多丑恶甚至罪恶。他在痛心的同时，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遏制丑恶和罪恶的办法。

他没有可以尝试的办法。

他和已经离婚的妻子一家人关系的恶化，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在那个环境里，处处都有兽类的野性在侵蚀他的灵魂。他看不惯她的兄弟们唯利是图的恶劣风气，他劝告他们，他们却认为他是一个祸害，祸根由此而生。在他们面前，他们是搬不动的顽固的石头，他硬要去碰他们，好比是拿鸡蛋去碰顽石。他偃旗息鼓了，理性失败了，野性得逞了。他和妻子的离婚，既是他的婚姻的悲剧，也是理性被野性战败的悲剧。

悲剧的婚姻击碎了他对美好生活的希望。他沉溺在书中。他想写出一本书来，写出他失败的婚姻，写出理性在野性面前是多么地软弱无力。他想在书中给人们留下野性和理性的思考。

不用说，他遇到了吕禅，这个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女人气息的美女，又激起了他对曾经有过的伊甸园的向往。他爱她，他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她的身上。他只想用自己那小小的巢穴，把尘世隔绝开来，远离开野性的侵扰，和她痛痛快快地大爱一场。

他的话让她想起了那个强暴她的野兽，想起了那人强迫她作他的情人的可怕的日子，她不寒而栗。她担心她将来的生活。

他看到了她脸色发白，身子也在颤抖，赶紧搂住了她。他说：“乖乖，你怎么了？我的话吓住你了？”

她说：“我怕你说的那个野性，他们要找你的麻烦怎么办？我们还能在这里生活吗？”

他笑了，说道：“你想得太可怕了。野兽总是怕人的，你不遭惹它，野兽也会和你相安无事。”

她摇了摇头，又说：“不，不，丧失了理智的人，比野兽还凶猛。我们可以远远地离开。”

他说：“离开？到哪儿去呢？你能寻到一片净土吗？”

她不说话了。

他吻着她的脸颊，把她抱得更紧了。他只想用他的温存温暖她的心，止住她的颤栗。

期待第二十三章

               作者简介

舒守伦，退休教师，业余爱好文学，曾在网络上刊发过长篇小说及散文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