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定和吓米
文/一米阳光

多定和吓米是俩人的人名,多定姓林,吓米则姓吕。他俩不仅同乡同村,又同年同月同日参军入伍,一道来到这个山城的县中队(即现在的武警中队)。
我认识多定和吓米,缘自父亲当年劳动的农场。那年的暑假,在家无所事事的我,突然想去父亲的农场,得到母亲的同意后,我便跟着去农场的工人踏上了进山的路。到了那里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农场,不过沿着山边盖着的几排大棚,站在大棚内,贴着木头间隙,可以清楚地看到外边人们的一切活动。这里的职工大多像父亲这样只身一人,但也有拖家带口的。住在父亲大棚隔壁的叔叔一家,就挤在这样两间大棚内。他们的家我来后去过几趟,主人沉默寡言、少有言语,除了日常干活外,更多的时间总是埋头抽烟,主妇却风风火火十分能干。有两个兄弟俩细长精瘦,常光着脚丫,全身晒的发黑。很多时候,我分明看到这俩人此刻尚在大棚外嬉戏打闹,可一转眼又看到他俩奔跑在对面的田间。没事的时候兄弟俩就在大棚外,搂着他们家的大黑狗又蹦又跳,一天到晚几乎没停过。
有天午后,他家老二一个人在家闲的没事,看我站在门口,便慢慢过来,问我要不要去外面的部队那里玩?我刚来农场时就听人说起,也早想去看看,只是苦于没人引路,一直没能成行。这天听他这么一说,便立即回房里给父亲写了留言,兴冲冲与他一道同去。到了那里才知道,这个众人口里所说的部队驻所,不过是一座不知哪个年代由客家人集资修建的风雨亭。只有临路这边新修了一道栅栏,右侧另盖有一大棚。领居老二说,部队的人日常大都在右侧大棚,只有休息的时候才会入亭。此时我才明白,这个所谓的部队驻所不过是县中队的一个农场,日常只有两个战士在这里看管着山内的十几亩田和六、七只羊。
说话间,邻居老二隔着栅栏向内叫着门,并未听到回声。他便对我说:部队的人这会怕是去了田里,即然来了,我们干脆进去看看。于是,我们又沿着亭边小路继续向里走去,没多久就看到右手的小溪那边有一片长长的稻田。而正当我们涉水走到对岸,只见那田头的山脚,有两处正冒着滚滚火烟。邻居老二见状说了声不好,就在溪岸折了两把树枝,便拉着我向前冲去。此时,两个战士也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也与我们一起救火。所幸这场山火终因扑救及时,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并没有引起烧山。那天晚上,多定和小吕(我第一次得知他们的名字)一定要留我和邻居老二在他们那里吃饭。他们托人告诉父亲和邻居后,便忙着张罗这晚上的饭菜,又从风雨亭内拿出许多饼干招待我们,弄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和多定、小吕接触多了,我对他们有着更多的了解。多定英俊、阳光、果敢,给人有一种天生的安全感。他为人正直、热情,浑身有用不完的劲,但凡风雨亭内外的重活、难活、脏活他当仁不让总干在前。小吕肤白、心细、手巧,说话轻声细语像个大姑娘。他不仅烧得一手好菜,而且女工的活样样在行全不落下。有时晚饭后没事,多定便会提上他的那支步枪,架在亭外的栅栏上,对着亭外那棵老树上的乌鸦窝练瞄准。这个时候小吕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并不参与。当然他们有时也会打睹,说谁能一枪打下这乌鸦窝便如何如何!然而,这种打睹大多嘴上说说,少有实行,因为他们手上的弹药有限,没有地方补充,这个睹不过俩人饭后茶余穷开心罢了!
多定和小吕除日常看管中队的这一片稻田和六七只羊外,多余的时间他们就把风雨亭四周的空地全种上了菜。他们俩在山边种的南瓜沿着山地满坡爬,一个个裸露在地上,又多又大,俩人吃不完,就把它们堆在草棚的一角。后来又在羊圈下面的洼处新开了一块地,种上水空心菜,不时把圈里的羊粪倒入这菜地。或许是水多肥足的缘故,这水空心菜栽活之后,如竹笋拨节般日夜疯长,到了采摘的时候,根根长达一米,又嫩又粗,路人看了啧啧称奇!
记得有一天,我在父亲的草房里闲的无聊,就捣鼓着用缝衣的针做成鱼钩试着去风雨亭前的溪里去钓鱼。可到了那里,看着这隐约可见的溪底里,一群群的鱼儿,在阳光的映照下悠闲的游动,就是不吃我那抛在它们面前的鱼饵。这时候恰好多定从溪边路过,他看了一下对我说别钓了,那天有空我带你来钓。果然没过几天,多定就捎话进来让我出去一趟。我得知后急忙赶了过去,此时多定早在风雨亭的溪边等候了。于是我们两人一人拎着鱼竿,一人提着小桶沿着溪边一路向南,又越过一片茂密的灌木,来到这条溪的大弯部。多定用刀劈开了一个小空间,便开始装饵起钓。而我站在他的身后,认真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可奇迹硬是在我的眼前出现,只见他的钩没抛下多久,很快便钓上了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少有空钩。
回去的路上,我问多定其中的奥秘,多定只是淡淡地说,哪有什么奥秘,这钓鱼呢和我们日常做事一样,要想有所收获,就得要有准备。就说今天咱们这钓鱼,你至少要知道两点,首先你要知道这溪里有没有鱼,其次你要知道这条溪的鱼情,知道它们每天活动的时间、范围、路线、规律。今天我们之所以能有点收获,一是今天的天气好,正值入秋,是鱼儿进食的好时节。二是今天的钓位不错,这地方是处女地,地形隐秘、水底复杂、岸上的水沟向下常年流水,出口外聚集着大量觅食的鱼群。第三,我今天采用的是无漂之钓,这种钓法看上去有点笨拙,手感却十分灵敏,如能熟练掌握,上鱼率高且不受地形限制。

听了多定的话,我的心中充满感概,这些看似平凡的一件件事后,其实要想成功每件都不容易!当天晚上,小吕把多定钓来的鱼破肚洗净,裹上面粉,用油足足炸了一大面盆。多定又从亭里拿出一瓶白酒,三个人坐在大棚的桌上,也不吃饭,喝着白酒就这炸鱼,直到瓶底没一滴酒后,才晕乎乎的相扶着入亭睡觉,直到第二天太阳高照时才起身。
那夜醉酒之后,我又去了几趟风雨亭,但每次总是匆匆的去又匆匆的回。一天中午,我正在父亲的大棚里做作业,多定和小吕突然托人让我出去一趟。到了那里才知道,原来他们不知从哪里(说在后山)采了一大篮红菇,正煮着等我一块吃。后来这事不知咋的被父亲农场的人知道,第一批来后山扫荡的竟是父亲邻居的俩兄弟。后来一拨又一拨的来人,把后山的树林像犁田般翻了个遍,就是看不到半个红菇影子。找菇的事这样折腾了几天,所有人一无所获慢慢的也就忘了,而我没多久也离开了父亲的农场开始新的学年。
时光任苒、光阴如梭,不知不觉一晃又到第二年暑假。放假前忽然我又想起了去年的往事和风雨亭来。父亲说自我去年走后,多定和小吕没多久也离开风雨亭调回了中队,而接替的战士少与父亲农场人们来往,大家也就慢慢疏远了。可我心中惦记着这事,临放假前和班里的一位同学,一块去了驻在城外的县中队。接待的指导员告诉我们说,多定和小吕自去年农场调回之后,没多久因服役期满便退役回原藉了。
从中队回来的路上我的心里充满失落,往事历历如在眼前,时过一年,多定和小吕你们现在哪里,我好想你们!



九州墨韵
聆听诗者心声,涤净灵魂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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