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磨刀人

卫铁生

巷内坐着一个磨刀人

据说是老子转世

无为无不为都在吆喝里

我在厨房翻看旧菜刀

利与钝都是道

玩豆腐游刃有余

断脊骨可能要功亏一篑

思虑再三，决定适可而止

人驭器还是器驭人

无非是心在作祟

只是磨刀人就坐在路口

偶尔抬头瞥一眼

更多时间看着磨刀石

那浑然一体的动作

令我很不安

君子器还是不器？

榆钱儿

        我怀疑那个磨刀人，真的是老子化身吗? 你看他“更多时间看着磨刀石”，似乎想要以己之道磨天下之刀，以个人意志统治天下思想，所以“令我很不安”。

        刀有利钝，人有长短。若是顺乎锋之利钝，则尽其用而不伤刃口；人亦如此，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善于扬长弊短。此所谓“人驭器还是器驭人，无非是心在作祟”也。

        而要抵达“无为无不为”的哲学境界，真的很难。否则，那个磨刀人的声声吆喝，外界的种种诱惑，怎么会“令我不安”呢?

        诗人以磨刀场景，形象地表达了对老子哲学观的理解：人生在世，顺乎天然资质，遇事“适可而止”，不做“以钝刀断脊骨”的傻子，则少些不必要的“功亏一篑”的憾然，与外界少冲突，故心静而神安。

        可贵的是，诗作不泥古不盲崇，对古代圣贤的思想，又翻进一层思考与质疑：“无为”，真的能“无不为吗”?  

        “君子不器”。道行深者，绝不安于做钝刀。钝刀难切天下坚硬之物。君子博学多才，不只像某一种器皿，方可胜任各种艰深工作 。故不护短钝，多加磨砺，智者也。

        一首短诗，意味丰富深长，颇耐得品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