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这天

                  耿志平（甘肃）

     大雪 节气 ， 早上起来天就阴沉沉的，像人欠了他几吊银子的老汉脸似的。昨天的暖阳让人几乎忘记了寒冬，骤然降低的气温，让人有点猝不及防。大街上那些穿大衣纱裙的中青年女人，都裹上了厚厚的棉衣，脖子瑟缩在衣服领子里，焦急的等公交车的到来。

     十字路口停着一辆三轮车，装了满满一车自产的苹果，苹果都装在筐子里。套袋的红富士，如红艳的花朵；没套袋的光果红中带青，十块钱四斤十块钱五斤的价格，主人吆喝着，并没有引来顾客的购买。五十多岁的主人，胖胖的身材，典型的高原红脸，没有戴帽子和口罩，在寒风中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很冷，如果有一两个顾客，他活动一下，也许就不会太冷。寒冷的天气又加无人问津的苹果，让他如何能抵御严寒？

        另一辆三轮车拉着正宁大葱，老板是我认识的一个家在侯家峁的中年女人，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个头有一米五几，浓密的扎成马尾的头发，松松的垂在脑后，有许多的白发，穿着深紫色的棉衣，脸色呈黑红色，显得比实际年龄大十岁不止。

       我挑了一捆葱，每斤三元钱，我问道：“你老汉咋没有来卖葱？”她露出凄苦的神情，低声说：“掌柜的没在了。”我耳背没有听清楚，又问道：“他去哪里打工了吗？”“他殁了。”我吓了一跳，问道：“是出了车祸还是得了病？”她回答道：“得了癌症，”我还不死心，又说：“几时的事情？多久了？”她看着我说：“半年了，查出病三个月就殁了。”我叹息道：“那么攒劲一个人，咋这么年轻就走了，人活的淡的。”她说：“我掌柜的人长的帅的，认识的人都夸哩，都说我看起来比他大的多。”我说：“就是。”她告诉我把那辆老汉往日开的大货车卖了。去年年底我还在他们跟前买过菜。

       她说起老公的帅，仿佛暂时忘记了失去亲人的痛，连续说了几遍。他们一家人，我是认识的，包括他的父亲和她的娘家爸。可惜了，那么个帅帅的人，从她的言谈，她是爱他的，至少以嫁个帅老公为荣的，往后的日子又当如何过？我不禁为她担忧起来。

      一会儿功夫来了五六个女人买葱，你一捆她一捆，她们把干枯的叶子丢掉，装在一个塑料袋子里，说是拿回楼上，还要在往下扔，麻烦。微信里不时报告出20，30的声音，卖葱女人脸上没有那么凝重了，男人不在了日子还得继续……

       天气预报说今日有雪，天阴得厉害，还吹着北风，只是不见雪花飘落，我一次次走到窗前，还没有雪的影子。捧着心爱的红楼梦，再一次品读宝玉梦游太虚幻境的章节，看金陵十二钗每个女孩的命运，不由想起了白居易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诗句。

       在等雪的时间，围一炉火，与三五好友喝着各自喜欢的茶，谈论某位名家的作品，看着土豆或红薯在炉火里跳动，品味那种焦香的味道。每个人的脸在摇曳的烛光里忽明忽暗，那该是多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路上路灯亮如白昼，一个个中国结和红灯笼在黑夜里格外的醒目。房间里灯光明亮，桌上的书，静静的摆在那里，我还是继续阅读红楼吧，我最爱的潇湘妃子，你在天堂还好吗？那里是否有诗社？是否有你心爱的二哥哥？你们能否再续前缘，是否有蕙质兰心的紫娟陪着你？是否有另一个让你们不老不散不去的大观园？是否还能和湘云在中秋夜继续对“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的诗句？那些高洁、漂亮、文采飞扬、活泼可爱的姐妹是否还在……

       天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意，终于飘起了雪花……

       大雪这一天，雪花够吝啬！

作者简介:耿志平，七零后，原籍甘肃镇原人，定居黄河象故乡，爱好读书写作，有文章在《九天文学》杂志和公众平台发表，都市头条实力作者，数篇作品被都市红榜和热点精华推荐收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