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张贵梅站在门口大骂：“谁把我家的狗打死，这狠心肠的人，这辈子一定不会好死 ·······”。街坊邻居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这时，老李正好从地里干回来，看见自己老婆站在门口骂街，顿时感觉脸上无光，就一把把张贵梅拉回了家。

平日里，张贵梅并不是泼辣的女人，但这次真是把她惹火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哪，这些年孩子们都在外面成了家，这只狗就是张贵梅的伴，她稀罕的很。

屋里，张贵梅在低声哭泣，老李便走出门。只见众人都围着自家被打死的狗，难怪张贵梅伤心，就算自己平日不待见这只狗，总嫌弃狗夺走了自己在家的地位，但如今看着它浑身鲜血也禁不住内心悲伤。

看见老李出来了，隔壁的二旺朝着他走了过来。

“三哥，别追究了，也劝劝嫂子别难过了，咱们犯不着跟一个疯子生气。”二旺低声低语的对老李说到。

“你的意思是，这是范柱子干的”。二旺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这疯子，人都活到这份上了，还要造下这杀孽，下辈子只怕也翻不了身，罢了”。

众人纷纷离去后，老李远远看见范柱子在村头的树下坐着，谁也想不到如今蓬头垢面的疯子，竟也曾村里响当当的人物。

02

如果村里也有富二代的说法，那么范柱子就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范家是村里的大家族，祖上曾经是地主家，虽然后来没落了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村里依然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范柱子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平日里在村子里难免有些嚣张。虽然很多人对他不满，但也只能私下 骂几句。

在惹人讨厌这件事是，范柱子的儿子范成龙更胜一筹。

打从幼儿园起，范成龙就是学校里的小霸王。那时孩子都还小，在一起玩难免会发生一些争执，但凡孩子们有一点冲突，范柱子一定会给儿子撑腰。

有一次老李家的老二和范成龙在学校踢球是发生了矛盾，老二比范成龙大两岁，所以在学校撕打时范成龙吃了亏。

原本就是小孩子家事，并且打的也不重，然而范柱子不依不挠他带着孩子来到老李家，叫嚣着让老二出来见他，围观的乡亲都劝说算了吧，孩子之间玩耍何必这么较真。

老李两口各种陪好话，甚至说自己愿意出点钱给孩子买点好吃的，但范柱子就是不依不挠。

“儿子，以后谁打你就往死里打，出事了爸顶着”范柱子当着众人的面撂下狠话，最后老李给他赔偿了一千元才算了事。那时的一千元，是老李家半年的收入，两口子只能把难过埋在心里。

自那以后，村里几乎没有小孩和范成龙一起玩，因为家长都提前给孩子打了预防针。

夏天时，范成龙去地里偷西瓜，一地的瓜一半都被敲碎了，被主家赵胜逮了个正着。这时，范柱子拿着一根粗棍就追到赵胜地里，说是冤枉了他儿子，非要跟赵胜拼个你死我活。

眼看就要打起来了，最后还是找来村支书说和才算完事，可怜赵胜的西瓜毁的七七八八，也只能自认倒霉。不管怎样人总比瓜重要，如果非要为瓜抱不平，那估计是要闹出人命的。

小时偷瓜大时偷牛，在范柱子的包庇下范成龙成了乡亲们眼里的一害。就像害虫从庄稼地飞过，总会把一地的庄稼折腾的减产，虽然拿它没办法，但人人个个在心里咒骂。

范柱子估计到死也想不明白，儿子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我恨你。

03

那时一个大雪纷纷的夜晚，一阵警报声打破了村子的宁静。一辆辆警车朝着村东头开去，范成龙就这样被警察带走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议论纷纷，各种传言都有。有人说范家小子抢劫了，有人说他是欺负人家姑娘了，还有人说他摊上大事了，这辈子可能要在里面过了……。

那一年，范成龙19岁。他15岁离开学校之后就跟着一帮小地头蛇们混江湖，每天尽干一些偷偷摸摸的事。

那时，范柱子已经深切的感觉到孩子有问题了，但孩子一年四季不着家，跟他说不过三句话就是吵架。儿大不由娘，自然他这个爹也束手无策。

最终，还是有人还原了事实的真相。

一天黑夜，范成龙和他的同伙去抢劫小卖部，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去抢劫这个小卖部。为什么一个地方他们竟然敢去三次?

因为店主是一个老大爷，平日里为人很温和，善良的人最好欺负。他们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店里被偷三次，这还是引起了老大爷极度警惕。那天晚上他把店里门关掉，也顺手把灯全部关住，一个人在店里等着。

范成龙敲门而入，正准备抢东西时，大爷猛然开了灯。看见大爷在其余的同伙火速逃跑，范有龙离大爷最近，在他尚未得及逃跑时，便被大爷一把扯住。

19岁的范成龙一下子大脑空白，于是他便拿出身上的小刀，朝着老大爷肚子捅去。大爷倒在血泊中，他撒腿就跑。

一开始这就是一起抢劫案，但在他拔刀那一刻事情就变得不可收拾。老大爷最终因此失去生命，他也把自己丢进了深渊。

19岁正当青春，在学校他们是一道明媚的风景线，在社会他们激情彭拜的投身工作，然而他却亲毁掉了自己的青春。

04

自从儿子出事后，范柱子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开始还四处奔跑，想减轻刑罚，但法律就是法律，又岂能容忍别人随便践踏。

儿子在监狱接受再教育，范柱子整日在家闭门不出。孩子是家庭的希望，然而白发斑斑的他却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了。

他拿着儿子爱吃的糕点去探监，一开始儿子不愿意见他，他觉得是因为儿子做了错事没脸见他。爱儿心切他再三请求，连狱警也被感动了，终于做通了范成龙思想工作。

看见儿子满脸忧郁精神萎靡，范柱子内心十分痛苦。他殷切的询问儿子的状况，但儿子总是低着头，甚至不愿看他一眼。

“我恨你，我如今这样都是你害的。”儿子的话就像一根根钉子一般扎在范柱子的心头，他似有所悟有很困惑。

从小到大儿子都是他的心头宝，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家里人都先紧着儿子。在家儿子为王，在外儿子受到欺负他拼死也为他出头，为何19年的含辛茹苦的付出，到最后竟然还来深深的恨意。

爱，怎么就变成了恨?

他不解，不懂，更不能接受。

三个月后，范柱子彻底疯了。

头发上沾着麦秆，衣服上不是油渍就是泥土，别人倒掉的剩菜剩饭，他随手一抓就放进嘴里。人们总能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大树下，一会大哭一会大笑一会大骂一会发呆。

有些小孩经过他身旁是，他瞪着眼睛把小孩吓退。在他的眼里似乎满是恨意，他埋怨这个世界的不公。

村里人一开始都幸灾乐祸嘲笑他，慢慢大家也忘记了他过去的恶性，开始向他投去怜悯的眼神。偶尔会给他一个馒头，一碗热水一个苹果，毕竟都是乡里乡亲能帮就帮了。

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因。这个道理，只怕疯疯癫癫的范柱子是想不通了。

临近中午，范柱子独自坐在大树下，老李转身回家拿了两个包子向他走了过去。恶人自有法律来惩罚，既然受到了惩罚那大家也该释然了。

很奇怪，这次范柱子看见有人走了过来，竟然没有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