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十章长篇小说
柳笛声声(05)
夏峻 著
第五章 凶恶人贩
姑姑刘莹去厕所,将刘迪交给那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照看,而刘迪也和这位“慈祥”的阿姨混熟,并没有拒绝。但在姑姑走后,那位嘴边有黑痣的中年男人,朝他喷吐了一口香烟,经那香烟的烟雾一熏,刘迪感觉一阵晕眩,两只眼皮开始沉重的下垂,就在他意识昏迷之前,他听到火车站喇叭里工作人员报站的声音“郑州车站到了”,便完全昏睡过去。也不知道昏睡了多长时间,一觉醒来的时候,他发现眼前的环境已经大不一样,他已经不在火车上,而是在一间黑暗的小屋子里。刘迪感到一阵恐惧,他大声喊叫起来:“姑姑,姑姑!”可怜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他早已远离他的姑姑,而他的姑姑也完全听不到他的喊叫,刘迪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从地上爬起来,摸索到屋子的门口,使劲拍打小屋的门。
“哗啦”一声,门开了。刘迪看到开门的,正是火车上坐在他们对面的嘴边有黑痣的中年男人,他朝着这个中年男人喊道:“你这个坏人,你把我带到哪里来了?我要见我姑姑!姑姑,姑姑,你在哪里?”
中年男人“啪”一巴掌打在刘迪的脸上,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小不点,眼睛还怪毒的,竟然能看出我是坏人!哼,老子就是坏人,你已经落到我这个坏人的手里,就别指望再见到你那个傻姑姑了,老实在这里呆着,再敢乱喊乱叫,我打断你的腿!”
小屋的门重新关上,屋子里再次陷入黑暗。刘迪开始回想他在火车上昏迷以前的情景,可是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印象也没有。不过有一点,刘迪心里明白,他已经和姑姑刘莹失散了,这个嘴边有黑痣的中年男人,把他拐带到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他被关在这间黑屋里,外边的环境一点也不清楚。最初的恐慌消失后,刘迪想明白了,他是被人贩子拐到这个地方了。从前在他们大青山,小孩子不听话到处乱跑,大人们吓唬小孩子,就说外边有人贩子,专门拐卖小孩,谁要是被人贩子带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那时候,他们这一群小孩子,完全认为大人们的话,是哄弄小孩的,可是自己眼下的遭遇,说明大人们的话不是假的,这社会上还真有人贩子存在。刘迪曾经问过爷爷刘忠,人贩子是干什么的,爷爷告诉刘迪,人贩子是专门贩卖人口,从中牟取利润的,爷爷还告诉刘迪,国家的法律政策,是不允许贩卖人口这种丑恶现象存在的,对人贩子实施严厉的打击,人贩子一旦落到政府手里,会遭到国家法律严厉的惩罚。清楚自己目前处境以后,刘迪不再喊叫了,他知道这种喊叫是徒劳的,人贩子既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把他们拐来,就是期望通过他们赚取钱财,绝不会轻而易举地放他离去。在这种情况下,刘迪想着只有乘人贩子不注意的时候逃跑,这样思想一番后,刘迪装出一种很听话的样子,免遭人贩子的毒打,还可以减轻他们对自己的防范心理。
到了中午,小屋的门再次打开,火车上那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出现了,就是这位中年妇女在火车上以一种慈善的面孔,骗取了他和姑姑的信任,从而趁姑姑上厕所的机会,与那位嘴边有黑痣的中年男人合伙,不知道用什么东西迷昏了自己,把自己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对于那位嘴边有黑痣的男人,刘迪相信他和姑姑刘莹,都没有把他当好人,两个人心里都是防着他的,只有这个中年妇女的“慈眉善目”迷惑了他们,使他们姑侄二人上当受骗,因此刘迪对这位中年妇女敌对的心理,比对那位嘴边有黑痣的中年男人更甚。
中年妇女还是火车上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进到小屋以后,点亮蜡烛,给刘迪面前放下饭菜,然后轻声细语地说道:“来,来,孩子,吃饭吧,你都一天多没有吃饭了,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要饿坏了,常言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中年妇女说话的声音很柔和,像极了刘迪的一位邻居大婶,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她和那位中年男人是一伙的,刘迪还是愿意保留火车上对中年妇女的印象,但在已经知道了其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中年妇女的这种表演就失去了意义,不再对刘迪产生任何迷惑作用。
刘迪朝中年妇女吐了一口唾液,嘴里则“呸”道:“我才不会吃你的饭菜的,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这个坏人!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你的饭!”
中年妇女再次劝道:“不管怎样,吃饭是最紧要的,你不吃饭,饿死了,可就再也无法见到你的亲人了,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出路的!”
刘迪瞪了中年妇女一眼,说道:“你有这份好心,为什么却要和那坏人合伙骗我们?”
中年妇女眼见劝说不起作用,便叹息了一声说道:“孩子,你还小,有些事,有些人,你一时弄不清的!”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刘迪,便走出了小屋。
饭菜的香味,对已经一天多没有吃饭的刘迪,产生了极为强烈的诱惑作用,他仔细想了一想,觉得中年妇女的话还是有道理的,是啊,自己要是饿死了,可就真的永远无法见到自己的亲人了,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出路,才能有力量,跟这些坏人斗下去。想到这里,刘迪决定吃饭,而自己的肚子,也很不争气地“嘟噜嘟噜”叫了起来。于是,刘迪端起饭碗,大口地吃起来。中年妇女预备的饭菜,并不是很好,对于饥饿中的刘迪,却是他长这么大,吃的最有滋味的一顿饭。
吃饱了饭,刘迪又在想,想自己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就这样束手就缚,等待着那个嘴边有黑痣的中年男人,那个凶恶的人贩子,把自己卖给陌生人家?这是刘迪绝不愿意的。可是怎样才能摆脱这种困境呢?刘迪想不出办法。刘迪感到十分苦恼。院子里不知那间屋子里,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和小孩子凄厉的哭声,刘迪知道这是这个人贩子团伙,从别的地方拐来的和自己一样的小孩子,小孩子肯定和自己刚开始一样,有着强烈的抵触心理,拒不和这些人合作,引来这伙坏蛋穷凶极恶的迫害。刘迪清楚这种反抗不但于事无补,而且还使自己遭受皮肉之苦,刘迪如今已经不会这样做了,他要想出一个比较妥善的办法,能保证自己在不遭受迫害的情况下,安全离开这种环境。
中年妇女到底是个什么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说她是好人吧,自己又是她和那个嘴边有黑痣的中年男人合伙骗来的,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谁也无法否认;说她和那个中年男人一样,是个彻头彻脑的坏人,可是她对自己所说的话,又包含善意。倘若这个中年妇女不像那个中年男人坏,可以被自己利用,那倒是有机会摆脱目前的困境,问题的关键是无法证实,这一切都是刘迪单方面的猜想,他一个小孩子,没有可靠的成年人的帮助,是绝对无法成功逃脱的,如果逃脱不了,再被这伙人抓回来,那后来的遭遇可能会更加悲惨,刘迪绝不愿意自己落到那样的境况,因此他不敢轻易行动。
中年妇女从关闭刘迪那个小屋子里出来,也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在刘迪的心目中,她和那个中年男人相同,他们都是一伙的,是标标准准的坏人。事实上也的确是他协助中年男人,欺骗了刘迪姑侄二人,把刘迪从火车上迷倒,然后从火车上抱走,当时火车恰好到达郑州火车站,郑州火车站是全国最大的中转站,上下车的乘客特别多,客流拥挤,而且有好些对开的车辆,他们和刘迪姑侄二人乘坐的那辆列车,是从重庆开往广州南站的,而在他们这辆车的对面,就是从广州南站开往重庆的,两列车在郑州相遇,他们抱着昏迷的刘迪,从开往广州的车上下来,经过地下通道,转而又上了开往重庆的列车。在火车上,中年妇女和刘迪姑侄相处熟稔,因此下车的时候,中年妇女抱着刘迪,车上没有任何人怀疑,他们从而成功地在众人眼目底下,把刘迪拐走了。
从以上所述的行为中,中年妇女知道自己无法对人解释,任何人在知道了她的作为后,都不会把她从中年男人那伙人中排除,但是她自己清楚自己是干什么的,她是一个同样丢失了孩子的母亲,走遍全国各地,大海捞针一样寻找自己的骨肉,也是在寻找自己的孩子的过程中,她误入了中年男人这个团伙,在得知中年男人所从事的是贩卖人口的职业后,她曾经想过脱离,但又想到或许通过这伙人更容易找到她失踪的孩子,于是她违背自己的良心,委身于这伙人,在全国各地流动作案。由于她中年妇女的年龄,再加上面容慈善,很容易骗取女人们的信任,因而被这伙人利用,在有几次的案件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这伙人又利用这几个案例,把她和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迫使她为他们效力。她很清楚自己的行为是什么性质,是标准的为虎作伥,她是一个有知识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当然知道国家对贩卖人口的打击力度,但是因为她的一念之差,已经陷入这伙人的泥潭,尽管每次帮助这伙人作案后,她自己的良心都受到强烈地责备,却由于自己已经协助这伙人做过坏事,同时仍然想通过这些人能够寻找到自己孩子那种侥幸心理,使她犹疑不决下不了决心脱离这伙人。
中年妇女想到自己人生的遭遇,想到自己丢失的孩子,心里便感到一阵阵的疼痛。中年妇女的名字叫曹洁,祖籍河北定县,当年通过勤奋苦读,她考上了大学金榜题名。和她一起考上大学的青年人中,有一个和她同龄的男青年,两家人的家庭状况,也极为相似,因此二人在大学读书期间,彼此之间常有走动。“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样的人生命运,使两个人的心灵很容易地走近了。在大学读书的日子,两个人在生活中互相照料相依为命,多少年的相处,两个人都感觉到谁也离不开谁了,便在大学毕业分配工作以后到开了证明,领取结婚证,二人结为夫妻。曹洁被安排到学校教书,丈夫进了县委办公室,踏入仕途混迹官场。就在他们结婚后的第二年,曹洁怀孕,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还没有生下来的时候,丈夫及其家人对她表现得特别殷勤,但是当曹洁生下一女孩后,丈夫家人的态度就变了。那时候国家开始实行计划生育的人口政策,一对夫妻只准生一个孩子,丈夫在家里是独子,而曹洁生了一个女孩,丈夫是公务人员,在县委办公室工作,并且当时面临组织部门提携,计划生育作为当时的“国策”,公务人员必须无条件执行,而且被作为干部升迁的考察标准,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迫使这个女孩,不能在他们家存留。于是家里人经过商量,在没有征得曹洁同意的情况下,将这个女孩悄悄遗弃了。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曹洁在获悉真情后,不肯原谅丈夫的行为,一怒之下和丈夫离婚,同时辞去学校的工作,发疯一样在全国各地寻找自己的孩子,丈夫告诉曹洁,孩子被遗弃时,脖子上挂着一块他们家祖传的玉石。这些年为了寻找自己的孩子,曹洁失去了很多,公职没有了,家庭没有了,自己的老父亲在知道她辞职后,情急之下脑溢血,抢救无效撒手人寰;她自己为了寻找孩子,不幸误入魔窟,丧失做人最起码的良知,做起了贩卖人口这样的伤天害理的事。这都是丈夫的无理行为,给自己所带来的,因着这些缘故,曹洁一直不肯从心里宽容丈夫,即使丈夫目前官场得意,已经荣升为常务副省长,并多次通过人向她传递信息,希望两个人和好,即使不能成为夫妻,也不应该忘记从前的患难之交,但她全然不予理睬,在她的心灵中,一日找不到自己的孩子,这个心结永远解不开。


作家简介:夏峻,原名夏建芳,曾用名夏新穗,男,汉族,高中文化程度,1961年6月生于河南省灵宝市焦村镇东村二组,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三门峡市作家协会会员、灵宝市作家协会理事。自幼酷爱文学,勤于写作,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发表作品,已有小小说、诗歌、散文、新闻作品300余篇见诸报端。出版有长篇小说《窦家寨》《晨光》《驻村第一书记》。曾参加河南省“奔流文学院第六、七、十二期作家研修班”学习,在《奔流》文学期刊(2019年第2期)发表短篇小说《反哺》,哈尔滨《青年文学家》(2021年第2期)发表小说《请客》,第6期发表诗歌《早春素描》。其中,长篇小说《晨光》荣获第三届三门峡市优秀文学艺术成果奖;诗歌《我骄傲 我是一名中国人》获“仰韶杯”全国征文大赛二等奖;诗歌《我骄傲 我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荣获河南省离退休干部“不忘初心跟党走,赋能助理再出发”庆祝党的百年华诞诗歌创作朗诵大赛一等奖。现在河南日报农村版三门峡记者站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