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情系胡家庙村 —张百让印象
文/刘玉伟
我最近又去看望我的好朋友张百让了,他和我同岁,我们在一起闲聊时,又都忍不住说起胡家庙村的事来。每一次提到胡家庙村,他都显得有点激动,那是他出生和长大的地方,自2009年8月胡家庙村整体拆迁后,他在那里生活了快六十年。因此,他的情他的爱他所有留恋的东西,也几乎都在那里!
张百让一直都情系胡家庙村,我也经常会想起那个曾经让我牵肠挂肚的城中村。我们家是1964年秋天从西安城墙里的东四路,搬到了东郊的胡家庙村,就租住在张百让家住得院子里。我那时正上初二,每天一大早就要从胡家庙走到位于东四路城墙下的西安市第43中学,他那时每天也要去地里劳动,因此我们俩就很少见面。

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1965放暑假时,一天下午张百让放工后,和村里的小伙伴们正有说有笑地朝回走,刚好和我碰了一个对面。我仔细地看了看他,他有一米七几的个头,棱角分明的脸上,浓黑的眉毛下,眼睛笑的眯成了一道缝。他那宽而厚的肩背,他那粗壮有力的双臂,一看就是从小在地里劳动的结果。他的白衬衫敞开着,那胸肌和腹肌看上去也很结实。他在我眼里真的就是一个英俊结实的农村小伙子!
我也是从那以后就和张百让成为好朋友的,我们经常在一起聊天和玩耍。夏天我们一起在院外乘凉,会在凉席上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我有时还会跟他去地里玩耍,地里的黄瓜和西红柿等蔬菜,让我这个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非常的喜欢。

1966年10月,我因为要外出串联,又知道我们家将要搬到胡家庙铁路公房去,就给他写了第一封信,我还把我在武汉长江大桥上拍得照片寄到了他们家。1967年春节时,我们还一起去八仙庵玩过。那时不论是村里村外,都留下过我们快乐的身影和笑声。
张百让1968年年初去当兵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当兵的地方就在今天的青海省西宁市的原子城,他们是警卫连,每次核试验时,都是由他们来承担警卫工作的。我1969年1月下乡来到旬邑县崔家河村后,不久就收到了他从部队寄给我的信和他在部队拍的照片。他小学没有毕业就回村里劳动了,但他那次却给我写了近三页的信。他的思念之情也让我感动的是热泪盈眶,我经常看他的信和照片,也祝福他在部队一切都好。
张百让是1970年年初复员后,被分配到西安西郊的冶金厂。他们车间是三班倒,人休息车床不休息。他虽然说在厂里有宿舍,但他几乎每天下班后,还要骑着自行车从西郊回到东郊的胡家庙村的家里。他也是最近才告诉我的,他真的很幸运,当了两年的兵,回来后就赶上分配工作了。他的两个弟弟后来当了四年的兵,复员后还是回到村里当了农民。

我1970年8月成为铁路职工后,星期天也经常会去胡家庙村张百让他们家。我也去过他们工作的车间,他也跟我还有他的妈妈和小弟一起坐绿皮火车到铜川我上班的工区,去过他那在铜川北关铝厂工作的他的三姐家。我1974年7月在东六路铁路招待所,铁路分局办得通讯员学习班时,他也去那里找过我,我们还和学习班的人一起在钟楼等处拍过照片。
我1975年3月从通讯员学习班回到单位上后,就和张百让联系的有点少了。时隔七年,1982年7月,我去西安火车东站采访时,再一次走进张百让的家,他早已结婚,儿子都五岁多了。他找的是农村媳妇,成了当时人们常说的“一头沉”的职工,胡家庙村更成了他牵肠挂肚的地方。我1999年9月在临潼开完会后,和宝鸡水电段工会的小张在华清村路口下车后,路过胡家庙村口时,又忍不住朝村里多看了几眼,村容村貌依旧,和几十年前相比也没有发生多么大的变化。因为周边都是工厂企业,又离康复路和锦绣鞋城很近,租房子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家家户户也都盖了好多楼房。

2009年8月胡家庙村整体拆迁后,那一栋高27层的华东万和城购物中心,让他还有我再也看不到胡家庙村的影子了。2017年10月,时隔36年我在电视塔附近的眼科医院,又见到了张百让。我是前两天去他们现在住的小区,见到他老伴后才知道他在这里要做白内障手术。
我那天走进他住的病房后,一眼就能认出他来。他虽说早就发福了,头上已经没有了那乌黑的头发,但眉毛依然还很黑,发白的络腮胡茬依然很浓密。他半天都不敢认我,也难怪他不敢认,三十六年过去了,当年三十几岁的小伙如今已是满脸皱纹,满头白发,满口几乎没有几个好牙的老头子了。他过了一会儿,似乎又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就说你是亮。我点了点头,走过去就和他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我们的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张百让那天就要出院了,他儿子开车来接他,我们一起回到他住的小区。我们在一起回忆和谈论最多的话题,还是那几年在胡家庙村的事情。我后来又多次去过他们家,只要是提到胡家庙村来,他就会侃侃而谈,喋喋不休。我心里明白,他一直都情系胡家庙村,那里有他也有我,还有在胡家庙村住过的人太多太多的美好的回忆和情感!


刘玉伟,2021年12月4日于西安市大明宫铁路小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