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相亲
文图/梁成芳
清晨,玉芬从苏州乘高铁回家,下车后雪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她的视野,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光秃秃的树枝上,高高低低的屋顶上,统统铺上了一床床厚厚的暄纸,天气灰蒙蒙的,雪花依然纷纷扬扬像柳絮般漫天飞舞,雪花不时飘落到她的脸上。她想,这次回来,可以帮父亲扫一下雪了。
午饭过后,雪停息了。玉芬去村北承包田电井房扫雪,直到傍晚才回家。一进屋,妈妈就把嘴贴近她耳边:“来啦,那仨小伙子都来了……”
“啥都来了——妈!哪仨小伙子?” 玉芬眨眨眼睛,不解地问:“您说谁来啦?” 妈妈一绷脸说:“东院你二婶给你提的对象呗,你把那事忘了?”
啊,这回她才明白。上次回来,二婶说简杆村她娘家街上,有三个好小伙儿,年岁和她仿佛,如果她同意看看,其中可选个伴侣,二婶还说,姑娘大了,不能常在外打工,终身大事是该考虑的时候了。二婶是个唠叨婆,可刀子嘴、豆腐心。二婶说,在相亲的时候,可以先不让男方知道,方便时双方打个照面。玉芬寻思:反正这时下,一家女百家求呢!有机会偷偷看看也行,自己就答应了。
“可为啥这么巧,三人今天晚上都来了呢?”
妈妈一拍大腿说:“就说呢,这真是无巧不成书!今晚咱村首试‘老虎火’ (老虎火,民间一种非遗传承演出)演出,人家是来咱村看节目的,顺便到二婶家坐坐。刚才你二婶过来说,让你假装有事儿,去趟二婶家,偷偷看看,看中了哪个,过后把事明,双方好处处。”
玉芬收拾收拾,装着有事儿的样子,来到二婶家,唉呀,是他们仨啊!傍晚在去扫雪的路上她见过这三人。住雪时,玉芬穿了一双花棉鞋,头戴着父亲的一顶狗皮帽子,戴个防疫口罩,扛着扫帚去电井房扫雪。
通往村北电井房的道路,刚刚被人踏出一尺多宽的一条道眼儿,俩人走到对面,非得有一人让道不可,要不,除非把一只脚踩在雪里,不然谁也过不去。
玉芬正往前走,忽见迎面相跟着走来三个人,前后相距有二十多步。走前头这个小伙儿长得挺漂亮。走到她面前,往路当心一站,活像个木头橛子。那意思让她踩进雪里给他躲道儿。她只好双脚迈进深雪里,把方便让给他,他满意地过去了。
玉芬跳上正道,跺跺脚上的雪,心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人人为我”的人吧。这工夫,迎面又走过来第二个小伙儿,这小伙儿长的不丑不俊。他走到她对面没有放横,而是把一只脚插在雪里,另一只脚占去正道的一半儿。她只好照此办理了。于是她俩擦肩而过,各奔东西走去。玉芬回头看看走去的小伙儿的背影,心想: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吧!
这时,第三个小伙儿又走到她的对面。他毫不犹豫地把双脚都站到路旁的深雪里,让她从正道眼上走过去之后,他才归回正道,跺跺脚上的雪,不介意地走了。这个小伙儿长得虽然不如前两位,可他却带走了她的一团思绪。
二婶把玉芬送出门外,悄默声问她:“芬,你也看过了,他们仨数哪个好?” 玉芬一笑反问道:“二婶,您说呢?” 二婶笑了,打了她一下说:“死丫头,你还考我,当然是那个漂亮的小伙好呢。”
玉芬晃晃头,深沉地说:“不,二婶儿,俺看中了那个‘我为人人’ 的人,想和他处一处。”
二婶听了,一股愣怔,感到莫名其妙:“你这死丫头,说些啥,把我都搞糊涂了……”
2021.12.3, 晋中 · 山西大学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