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导读
一、散文小说(8篇)
上刊作者:天涯暮归女、王勤、龙泉剑客、谭新阳、优雅如枫、刘文玲、南丰后人、孙秀岳
二、格律诗(26首)
上刊作者:小杜牧、阎克敏、许日辉、于金奎、李忠会、梁文君、腊月、平天下
三、自由诗(5首)
上刊作者:大智若愚、孙秀岳、李庆成
四、书法绘画(6幅)
上刊作者:胡杨、任茹意、索三官
蝉女(小说)
摆渡文学
作者:天涯暮归女
一
我在窄小而潮湿的洞穴里活动一下僵硬麻木的身子,伸出头向外探望。正是春末夏初的六月,外面的阳光从高大茂密的树枝上垂直照射下来,树叶像筛子一样把它过滤分解。阳光落到我身上,轻轻柔柔,像极了妈妈的目光。
母亲几年前离开了我,临走时她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带着你的哥哥姐姐们出去闯荡了。在地下洞穴蜗居了几年,现在轮到我们登台了。七蝉儿,你要保护好你自己,不要被长蛇、水老鼠、还有多脚虫伤害或吃掉了。等你长大后,双脚有了力,就可以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了。
我在地下又蹲了三年。洞穴里潮湿阴暗,黑咕隆咚的,泥土的腥味和植物根茎的腐烂味充斥了每一个角落。到了夏季,地面温度上升,洞穴里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我想妈妈和哥哥姐姐们,为什么他们出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呢?
我悄悄地匍匐着,潜伏到离地面不远的洞穴口。
黑蚂蚁成群接队地从我面前的草丛中经过,一只肥硕高大的蚂蚁王走在最前面,黑麻麻的蚁群顺着他的足迹向前蠕动着。仔细看时,会发现他们中有几个强壮点的大蚂蚁,合扛着小半片叶子和虫子的腐肉。这是往哪儿去,去寻找另外的家吗?
一条美丽的小花蛇昂着头扭着身子,羞答答地吐着红信子,似乎在向远方来的蚁群问好。在她附近长满绿色小草的地面上,有一堆五彩颜色的条纹皮衣。那应该是她母亲冬眠了一个冬季临走时褪下的外套。
有只大蜘蛛正在草茎上穿梭着修补破损的网,几只快乐的灰白色小飞蛾撞在网上,就再也飞不动了。蜘蛛伸出它干瘦如柴的细胳膊,把他揽入怀中,吃掉。
我在洞口不止一次地观赏蚂蚁们的奔波嬉戏,他们是这个地域的过客也是这里的主角。母亲曾告诉我,我未来的家和舞台在不远处的大树和树叶组成的绿荫里。
二
太阳渐渐地滑落到远方的高楼群里,它像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不一会儿就把西边天空里的云彩染成五彩斑斓。
再往前看,前面两百米处有一个高高的堤坡,堤坡上有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每户人家门前屋后都有许多高高矮矮的树。而此时,那古老的砖瓦平房和新修不久的两三幢楼房,被太阳的余辉镀上了一层华丽旳金黄。缕缕炊烟从家家户户的屋后袅袅升起,又被风儿吹散,绕过深黛色的树梢,带着浓浓的菜饭香味飘向远方。
我等待着黑夜的来临。然后趁着夜色,沿着母亲走过的足迹,选一棵茁壮的大树爬上去。
我在月光下撑起身体四处张望,选中了自己喜欢的树。不,是选好了树下的人家。家里有一对六十岁左右的老夫妻,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他们住在前后较为开阔的平房里,门前有一棵歪脖子槐树,黄白色的槐花开得正艳。水坡边还有一棵桃树,粉红色的桃花已开始凋谢,青的红的桃子热热闹闹地挂满灰褐色的枝头。
这户人家有个明亮的窗口,许多时候的半夜时分,他们家仍然是灯火通明。灯光下坐着一个帅帅的男孩,男孩总是坐在桌子边看书写字儿。我喜欢日光月光和灯光,也喜欢看他专心致志沉浸在夜色里的样子。当然,我也喜欢那个扎蝴蝶结的女孩,她是他的妹妹,大约有九、十岁的模样。
那夜的月亮像被水洗过似的,既圆溜又清澈,月光铺满了幽静的芳草地。我伸开两条腿,屏住呼吸,几步小跑爬上了那棵老槐树,然后趴在树干上向四周望一望,便小心翼翼地把身体藏在几片树叶下。
当早晨温暖的太阳照射在身上时,我惊诧地发现,背后已经裂开了一条口子,一对坚硬的翅膀已从后脊梁里长出来了。我歪着头艰难地从硬壳里钻了出来,脱下了蝉衣,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不一会儿,我扇动着薄如轻纱的羽翅,从这根树枝飞到另一根树枝上。
我听见了树上旳雄蝉在歌唱,开始是一只,后来是两三只,最后起码有八只十只,他们热情而欢快地吟唱着:知一一了,小姑娘,你来了,欢迎你!附近几棵树上的蝉们也加入了合唱的行列:知了,小妹妹,你好呀!
听到他们热情的歌声,我有些感动,这是个多么温暖的大家庭啊!我扑棱着新翅在近处的树枝上飞来飞去,然后告诉他们,我叫七蝉儿。话音未落,我听见附近有个声音深情地说道,嫁给我吧,七蝉儿,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姑娘!
我朝他栖息的树枝上望一眼,微笑着揺摇头。母亲曾告诉我,既为蝉儿,又生为女人,要嫁就嫁自己真心喜欢的男人,和他一起健康快乐地生活,为他生一大堆活蹦乱跳的孩子。
左邻桃树人家的二楼窗台里,有个容颜清秀的少妇正在给怀里的孩子喂奶。孩子大约有半岁,吃饱后半闭着眼睛躺在母亲的臂弯里。少妇低下头亲吻孩子的额头,这是一幅多么祥和温馨的人间美景呵!
我扒拉几片树叶当成自己的家,然后用嘴针在树上吮吸树汁当晚餐。邻家树枝上住着一对小夫妻,他们幸福地偎依在一起接吻,男的用迷人的声音唱着小夜曲,女的挥舞着手臂翩翩起舞……当夜,他们相拥着带着笑容入睡,睡得沉沉的就再也没有醒来。初升的太阳光从树缝里穿透下来,给他们合披了一件金黄色的轻纱。
半个月后,我发现离这儿不远的楼房里,有两个调皮的小男孩。他们举着一根很长的竹竿,竹竿头上用粘胶裹了一层又一层。哥哥只要顺着声音找到一只知了,就用竹竿头把它粘住用力地往上戳,弟弟则仰着头拿只小盆儿在树下接着。我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抓获,不禁想起我的母亲和哥哥姐姐,他们会不会也死于非命?
六七月是多雨的季节,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雨却哗啦啦地下个不停。我全身都被雨水淋透了。
邻家那对相爱夫妻的肉身已被虫儿或鸟儿分着吃掉了,他们彼此真诚快乐地相爱,却为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悲伤。
这时,那少妇伸出手臂推开铝合金的窗,久久地向远方眺望。她那双如梦似幻的黑眼睛,像星星一样深遂而明亮。良久,她踱着碎步,轻轻地拍打着睡眠中的孩子,一首温柔悅耳的歌,像泉水一样从窗子里流淌出来:
睡吧,宝贝
你的爸爸在秋天就要回家了
睡吧,我的宝贝……
所有的蝉叫声都停了下来,这个嘈杂纷乱的世界因为她的歌声而变得静谧而安宁。
过了几天,用竹竿捣蝉的两兄弟被一部黑色小车接走了。他们在关车窗门的同时,伸长脖子向树这边高声喊道:知了猴,我们明年还会来乡下外婆家的,我爸说油炸蝉儿真好吃!我旁边树枝上的老婶儿有气无力地嘀咕道,明年你再来,树上已无我。永别了,小淘气!
到了八月中旬的一个晚上,槐树人家在树下摆了张大圆桌子,桌子上摆满了许多的美味佳肴。他们一家人团团地围坐在一起,父亲说:儿子,你十年寒窗苦读终于金榜题名,不久就要远走高飞了!来,爸爸敬你。
男孩从父亲手上接过小酒杯,憨憨地笑着,仰着头一饮而尽。他妹妹拍着巴掌欢笑着,笑容像花儿一样盛开。这天晚上我看见男孩坐在桌前,托着腮帮半眯着眼睛,一直听着蝉儿们的歌声,泪水无声地划过他瘦削的脸庞。
是谁的歌声让他在离开故乡前如痴如醉泪流满面?我分辩着追寻着,哦,是我对面的楝树上有人在纵声歌唱:
我来自遥远的夜里
用身心筑建了充满阳光的家园
我饱尝了艰辛和孤独
只希望你能来到我的身边
一起回忆过去的时光
一起创造幸福的未来
直到累了老了走不动了
我们仍然紧紧相拥
一起凝望故乡的方向
一起眺望西天的夕阳
这一夜,那深沉忧伤的律弦一直在我的耳边回响,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是谁?长什么样?天亮的时候,一缕乳白色的曙光照亮了我的心房,等我的羽翼足够丰满,就要飞到三十米之外的老楝树上去找他。
三
八月上旬,我已经在大槐树上生活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里,我看见小村庄有个漂亮女孩穿上了白色的长裙,乘着黑色的小车出嫁了;有一对年轻男女在夜色笼罩的大树下拥抱接吻;还有村东头白发如雪的老妪,每天傍晚用独轮车推着老伴儿到大树底下乘凉。他们先是轻声地说着话,然后一起小声地哼起歌来……这个世界是多么美好,我要是能把它们唱出来该有多好呵!
每天我都能听见来自远方的高亢而奔放的歌声,听见他对我热情的呼喊。他知道我叫七蝉儿,是个美丽大方的好姑娘,只希望能早点见到我。我抚摸着纤弱的翅膀,对着他所在的方向说:等着我吧,再过几天,我就会飞到你身旁。
就在立秋的那天中午,一只长嘴鸟在我家门口旋转着啁啾着飞来飞去。我刚从树叶中探出头,鸟儿突然回转身来,两只脚猛地钩住树干,张开坚硬的长嘴巴,狠命地朝我的眼睛啄下去。我的左眼睛立刻火辣辣地疼痛起来,后背羽翼也被鸟儿锋利的爪子抓伤了。我忍着伤感试了几次,发现自己再也飞不起来了。我把自己藏在几片厚密的树叶下,惶惶不可终日。
第二天中午,我突然听见他急促而焦虑的声音:七蝉儿,你还好吗?我听说你被鸟儿啄伤……明天一早我就要来看你。
就在这天夜里,二楼少妇家的灯光亮到半夜。半夜里,男主人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中。他一把将妻儿拥在怀里,很久都不肯松开他粗壮的手臂。那少妇又惊又羞地挣脱着走出来,急慌慌地伸手来关窗。我看到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从楝树上飞过来了。他叩开了很多人家的门窗,终于找到了我栖身的家。他的胸膛是多么的宽厚,臂膀又是多么有力!我躺在他温暖的怀抱,流着幸福的泪水做了新娘……梦醒了,明媚的月光摩挲我嘴角的笑容。是的,我就要见到他并嫁给他了。妈妈,您女儿已经长大,请祝福我吧!
到了中午,我突然发现一上午都没听到他的声音了。他还好吗?会不会已经动身来找我了?不行,我不能藏在树叶里坐以待毙,我要爬到大树干上趴在最显眼的地方等他,即使被鸟儿吃掉也无怨无悔。他看见我的伤看见我流泪,就会知道我是七蝉儿。
初秋的风已经有了几分凉意,蝉声一天天地稀疏起来,老婶儿前夜已离去,她僵硬的身躯已经和褐色的树皮融为一体。我忍着所有的哀伤,离开家向最宽敞的树干上爬过去。
我的左眼睛被太阳照得生疼,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我艰难地爬着,爬一会停一会儿,汗水漫过我的眼睑,湿透了身上薄薄的羽杉。突然我一脚踏空,从树上摔下来后就不省人事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听见小女孩说:奶奶,我在门口的树下又捡了一只知了,她还是活的吔!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早晨那一只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是从楝树上飞过来的,翅膀都被楝花儿染成紫色。唉,这个季节,他们缺吃少喝的哪里还飞得远?
女孩撅着小嘴说,我哥说蝉是世界上最执着最热情的虫类,他还录了蝉的歌声带到北京去。我总觉得这两只蝉儿是事先约好的……他们是想见一面是不是?奶奶。要不,哪有这么巧呵?
我张大耳朵把祖孙俩的话听得真真切切,是他来找我了。可是却摔到了地上……我心痛得浑身哆嗦,苦涩的泪水漫过眼颊挂到腮边。女孩发现了,她把我捧在手心然后又贴在胸口,柔声地问道:他是你的白马王子吗?我把你们合葬在一起好不好……说不定哪天打雷下雨,你们就能变成一对蝴蝶飞出来呢!
我瞥一眼可爱的小女孩,仿佛看见一对蝴蝶在阳光下、在她头顶上盘旋着、飞舞着……这主意可真不错!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点点头,闭上了沉重的眼睛。
武新看姐
吴素兰带着刺绣手艺嫁给了仇林后,武新为使吴姐的刺绣手艺能致富,专门与出口部门联系,帮她签订了刺绣出口产品协议, 使吴素兰用刺绣产品为家庭年增收入五六万元。
近年来,由于种种原因,刺绣产品出口受阻,吴素兰收入减少,武新千方百计为吴姐刺绣产品找销路, 这不他与一经销商谈定, 下月来看货收购。
作者简介
简介:王勤,江苏省盐城市作协会员,从事新闻宣传工作35年,爱好文学,喜欢写作,出版《沿河“勤缘”》 散文集。
糖醋龙虾(散文)
作者:龙泉剑客
摘要:我吃过麻辣龙虾,太辣;我也吃过糖醋龙虾,太甜;爬爬虾,白灼虾,海里面的大龙虾都吃了不少,但却没有一样能和“美帝国”炒的糖醋龙虾相比。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份,经过几个月的漫长等待,我有幸被分配到分局刑警大队上班,成为一名威武的刑警,终于圆了乡下少年的梦。便衣警察,随时都背着五四式手枪,相当的神气。
刑警大队有个优良的传统,就是传帮带,老师兄带新徒弟。学徒嘛,自然加班也多了,加班多,自然外面吃饭就多了。
一次加班,叶师兄带我到龙泉的桃花仙子广场吃工作餐。叶师兄不是外侦民警,而是现勘查组的,负责勘查现场,他算不得是我师傅。
叶师兄带我去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餐馆,四、五张桌子,隐约记得有一两个服务员,时髦话就是“苍蝇馆子”。叶师兄说可以签单的。老板兼主厨是个中年胖子,白白净净的,见人就笑呵呵的,熟客都戏称他“美帝国”,后来知道,这是个绰号,和他名字谐音。老板亲自端上了一盘糖醋龙虾,六十元一份。我当时的工资是三五牌香烟“555”。六十元的一个菜,算是大餐了。一个大盘子里装满了干海椒、花椒、独蒜,必须仔细在里面找龙虾,分量不多。我不记得加了葱姜没有,按照川菜的传统做法,应该加了姜蒜的吧。龙虾是去了头、四肢的,只留下中间精华的部分带壳虾肉。整盘菜是勾了芡的。我夹了一只龙虾,放入嘴里,糖醋味很浓,虾肉很是鲜嫩,我惊叹于它的美味。即使里面的煮蒜也是很独道的,因为蒜是被厚菜刀拍松而不烂,入味,依然是酸酸甜甜的,且很脆,但没有辛辣味。我再次下手吃龙虾时,渐渐放慢了速度,不会马上吃进肚里,而是先吮吸下它的糖醋味,再吐壳,最后才依依不舍地吃下龙虾肉。叶师兄呢,抿一口酒,眯一下眼,本来就人瘦,眼睛又小,简直眯成了一条缝,吃一个龙虾,说一声“好吃”,而且声音拉得很长,那状态好似一只馋猫。一盘龙虾,很快被我们两人风卷残云,吃个精光。我们再吃其他菜时,就觉得味道平平了。
之后,我们凡是加班,都会到“美帝国”那里去点盘糖醋龙虾,细细吃,细细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桃花仙子改造,这家餐馆就不知所踪了。后来听人说,“美帝国”因为开餐馆赚了不少钱,人不安分,在外面结交了一位美女,抛家弃子,和女人私奔了。再之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又过了一两年,在兴隆步行街的一家餐馆,我又一次见到了“美帝国”,还是白白胖胖的,不过脸上没了笑容,人也憔悴了许多。我们依然点他炒的糖醋龙虾,味道还好,似乎缺了点什么。我们一打听才知道,“美帝国”为了这个女人,用光了开餐馆挣到的几十万元积蓄,女人也跑了,“美帝国”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龙泉。我们听了叹息不已。
又过了不知多久,这家餐厅也倒闭了,“美帝国”再次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多年后,我在兴隆步行街的一家兔火锅吃饭,端菜的人居然是久违了的“美帝国”,人也老了,当然没有笑容,也不言语。我估计他应该是这家火锅店的厨师,因为老板是个女的,就站在收银台。我当时想告诉老板,这位师傅可不是一般的厨师,而是炒龙虾的高手,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因为和老板不熟,最终这个冲动的想法没有告诉老板。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美帝国”的状况。
许多年过去了,我吃过麻辣龙虾,太辣;我也吃过糖醋龙虾,太甜;爬爬虾,白灼虾,海里面的大龙虾都吃了不少,但却没有一样能和“美帝国”炒的糖醋龙虾相比。
书事
文/谭新阳
作者简介○○○○○
谭新阳,江西省南康中学教师,钟爱散文,有文字散见于《江西教育》《思维与智慧》《湖北招生考试杂志》《现代教育报》《语文周报》《读写天下》《教育周报》等
故乡的山(散文)
作者:优雅如枫
摘要:车轮在滚滚向前行驶,我微微一笑,心中有一阵风儿呼啸而过,思绪开始飘浮。远处黛青色的山,绵延起伏,像一层朦胧的幔笼罩着,给人无限遐想,让游子归心似箭。
一
旧有“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说法,李白在游玩黄山之后有感而发,吟出“黄山四千仞,三十二莲峰。丹崖夹石柱,菡萏金芙蓉”的诗句,足以解释其中的原因。
我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对于山不仅有着深厚的情感,而且,还有独自的理解。在我看来,有了山,就有了风景,有了灵气;也有了村庄,有了故乡,有了迷人的故事。想想看,一间农舍坐落在山腰,山风吹拂着屋顶弥散的炊烟,门前是山,屋后是山,走的是山路,耕的是梯田,这就是家的图景。所以,有山才有家,无山无以言家。古人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把“山”和“家”嵌和起来,称故乡为“家山”。唐朝诗人钱起就有“莲舟同宿浦,柳岸向家山”的著名诗句,表达了对故乡山水的无比眷恋。至于从外地返回故乡,山里人也不叫“回家”,而是随口来一句“进山”。说得含蓄,说得形象,说得亲切,让人不禁浮想联翩,充满憧憬。
汽车沿着公路向前行驶,我注视着前方,心中有一阵风儿呼啸而过。
远处黛青色的山绵延起伏,像一层朦胧的幔笼罩着,带给人无限遐想,也让游子归心似箭。路两旁的柠条不再是低矮灌木丛生,一簇簇,杂乱无章,现在它们高大整齐地排列着,成为沿途的一道风景。
我的故乡在内蒙古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这里多山,山,成为这里人们不可或缺的生活背景。这里有笔架山、公道山、红石崖、骆驼山等,大部分以形状而得名,还有的因民间传说得名。每座山都有故事,总是默默地陈述古老的经历。比如,徐徐出现在视野中的几座山峰,它的名字就表述了山里人对文化的追崇和敬慕。它是远近闻名的景点,位于老家的东北部,一山有三座山峰,高高耸立,三峰连缀,之间形成两处低洼,远远看去形如笔架。所以,它的名字叫笔架山。至于那支神笔,已不知去向。不过,它似乎并没有消失,而是握在山里人的手中。要不然,在这穷山僻壤之中,怎么会涌现那么多优秀人才呢?由此看来,山里人才是神笔马良。
一路疾驰,西山倚子的树林,茂密成荫,远远望去树儿好像手拉着手列队欢迎着我们;当你走近时,它们却把手放开了,给你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之后,他们望着你的影子远去,又再次拉起了手。
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浓,家越来越近。我贪婪地四处寻觅,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唯恐遗漏些什么。
车稳稳地停在一个农家院落门前。门前的井房,依旧四四方方,那是我家的地标,从我记事起,那井水始终甜甜凉凉,沁人心脾。一只麻雀落在高高的电线上,叽叽喳喳唱着歌,好像也在热烈欢迎回家的人。
二
这天是七月初四,我们一家三口,加上父亲母亲和弟弟一家四口,驱车返回老家,就是为了看看故乡的山,重温一下家乡的味道。
闻讯赶来的姑父,站在大门口,迎着阳光等候我们。他的脸膛脸晒成紫堂色,皱纹沟壑纵横,曾经厚实挺直的脊梁,也被岁月无情地压弯了,明显驼着背。但他的笑容依然那么灿烂,皱纹绽开,像一株顽强的老树。
还有住在隔院的阿姨,也出来迎接我们一家人。我飞快地把西瓜放进她们家,挽着她的肩膀,恨不得把一年的话都说尽。她们老俩口还在村里耕田种地,不舍得离开这里。阿姨笑着说:“孩子几次催我们去城里住,可我们舍不得这里,现在光景好,房子和路全是崭新的,金窝银窝总不如自己的老窝。”
寒暄之后,一家人迫不及待地冲进院子。常年没人居住,院落杂草丛生,灰菜、蒿子居然长到了一人高。女儿和侄女快活地拿起镰刀割草,尽管不是得心应手,却也像模像样,在笑声中体验了一次收割庄稼的感觉。微风拂过,熟悉的蒿子味扑鼻而来,我们不约而同地抽动鼻翼,重新感受家乡秋季的味道。
我和妈妈忙着打扫屋子。房子是用来住的,家和心情一样,净了也就美了。经过我们几个小时的忙碌,窗明几净,屋子里弥漫着家的温馨。院子里杂草都歪歪斜斜地躺在了一边,显得宽阔敞亮。弟弟和侄儿也手脚麻利地搭好凉棚,支上了烧烤架。老爸忙乎着给炉灶生火,一开始火苗微弱,冒着蓝烟,很快火苗就越来越大,锅里的水笑开了花。
对于农村来说,烟火气就是人气。农舍屋顶袅袅升起的炊烟,让群山有了生气,有了活力,有了希望。
弟弟负责拌凉菜,弟媳负责手把肉,忙得不亦乐乎。我也没闲着,开始切肉煨肉,并准备烤肉的食材、佐料。
炉火熊熊,锅里的肉翻腾着,肉味儿从锅盖缝隙里冒出来,弥散在院落里,令人垂涎欲滴。本来也到了午饭时间,再加上超强度的体力活,大家饥肠辘辘。忽然,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姑姑一家子来了。父亲是姐弟俩,我和弟弟又是姐弟两个,越少越孤单,越珍惜亲情。
姑姑容光焕发,格外高兴,目光不停地在老屋的旮旯角落逡巡,仿佛寻觅早年生活的影子,回忆曾经清苦而美好的日子,她不时指着某个地方,笑着讲述一些小故事。那种喜悦的表情感染了每一个在场的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会心笑起来。
人到齐了,午餐就正式开始。手把肉肥瘦相间,薄厚适中,夹一片蘸点原汤,滑嫩嫩入口。吃辣草草长大的羊,自然别有风味。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午餐时光,接下来,就是此行的主要内容——爬山。
三
山,是一道风景。看山,让人心旷神怡,神思邈远。中国人自古喜山,“我醉看山,山亦看我”,就是从与山的对视中发现和领悟生命的哲理及意义。然而,真正理解山的境界,更需要攀登。这就如同阅读与写作的关系,看山是阅读,登山是写作,阅读是欣赏美,写作是创造美。孔子就是这样一位实践者,“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就道出了攀登的意义。
一支跃跃欲试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在经过一块绿油油的草麦地时,大家骑着拢子,站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地里,背靠大山,留下了美丽的瞬间。
爬山需要体力,年老的姑姑和父亲没有参与,老姐弟俩在山脚下觅块石头坐下,一边聊天,一边等候我们。其实,他们比我们更熟稔这块土地。在他们眼中,无论山峦、草地到处都是满满的回忆,以及说不完的故事。
我们向黑老娃(乌鸦)山攀去,家乡的山,到处都是石头,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和磨砺,每一块形态各异:有的变成了水槽,可供小鸟和牛羊喝水;有的变成了石洞,为那些放牛娃避雨乘凉;有的变成了平板石床,放羊娃可以舒适地小憩一会儿;有的中间被风雨雕出成一个孔,可以窥见另一番风景。沿途石罅里不时有纤细的枝叶探出头来,摇曳多姿;苔藓植物在老石上开出各色各样的小花,让一向面色严肃的石头充满生机和活力。如果爬到半山腰累了,低头看一眼脚下的从石缝里冒出的花,就会在欣喜中有了力气和信心继续攀爬。
已经六十九岁的母亲,毫不示弱,坚持和我们一起登山,居然一刻都没有停歇。看着她稳健的身影,哪里还有人说累。不知不觉中,就爬到了山顶。
站在山顶,仿佛一伸手就可触摸蓝天白云,那种“山高人为峰”的惬意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云彩飘来飘去,形态万千。女儿和侄女欢呼起来,指指点点描述,这个是小熊维尼,那个是奔腾的骏马、游弋的鲸鱼,居然还有航行在大海上的泰坦尼克号,一时遐思驰骋,浮想联翩,让大家忘记了疲劳,会心而笑。
黑老娃山的东面,还有一座山峰更高地耸立,形状也更稳重庄严。记忆里,童年时村里人发生了争端,人们就来到这座山下盘腿一坐,找一个明事理的人评理,奇怪的是,即使双方争得面红耳赤,可一会儿就风平浪静了。这座能够化干戈为玉帛的神山,就是公道山。不知真是山有了神迹,还是和为贵的传统文化发挥了作用,总之,历代村民对它笃信不疑。这大概缘于祖先们朴素的思想意识,认为大凡站得高看得远的,就一定公正无私吧。
下山再往前走就是梁顶,这里山坡平缓,草木茂盛,是牛羊聚集的好地方。用石头做柱子,可以搭建房子,遮风避雨。我童年时,母亲往梁顶送小黄牛,不小心被另一头跳蜂的大黑牛拱了一下,母亲的脚趾甲顿时被掀开了,锁骨也受了伤,至今留有伤痕。但母亲连滴眼泪都没掉,放下小黄牛,一瘸一拐地下山了。这些是事后母亲告诉我的。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得更加敬佩坚韧顽强的母亲,眼前也仿佛出现她扶着石头一步一步下山的背影。
一路上还可见红石崖风光。红石崖是一道美轮美奂的景观。当夕阳洒下余晖时,红色的石头与金黄色的光芒碰撞,霞光万道,璀璨无比。碧绿的草,湛蓝的天,洁白的云朵,红色的石崖交相辉映。这里集中了大自然的各种色彩,是画家写生的最佳场所。常有一些搞美术的人,背着画板专门从外地赶来,从不同角度描摹红石崖的美丽景致。此时,正值牛羊下山,一群群,一团团簇拥着;羊群中咩咩地叫声此伏彼起,那是羊妈妈呼唤自家的小羊羔;调皮的小牛犊还不时拦住了牛妈妈的路,用头拱着牛肚皮,白色的奶汁从嘴角溢出。
红石崖北面,是小沟子山。那里沟壑纵横,被雨水冲刷得遍体鳞伤。别看它样子有些丑陋,可不容小觑。在它斑驳嶙峋的地表下面,矿藏资源十分丰富,其中有一种叫钨矿,可以给家家户户带来光明。上世纪七十年代,村里照明都是点着煤油灯,灯不亮了,便用手指轻轻一弹灯捻子,火光顿时照亮屋子。那时候,趴在灯下写作业的我,困顿的眼神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于是,瞌睡虫也无聊地飞走了。
记忆里,只有过年的时候,父亲才会把钨矿放进电石灯里,用手拧紧盖子,然后放在一个大小适中的铁缸子里,加上水,点燃灯头,那才是灯火通明,四壁生辉。在这样明亮欢快的气氛中过年,吃饺子也别有一番风味,就连新衣服也显得非常醒目漂亮。灯光中,爷爷奶奶的皱纹舒展开了,脸上红润润的,瘪瘪的嘴角上扬,快乐充溢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想到这些,我的眼睛有点儿湿润,好想再点起电石灯,看一眼爷爷奶奶的笑容,哪怕就一眼足矣。
西沟里的山更多、更险。在甜草苗壕的顶端,有一座山,山上的梯田叫“天安门”。北京天安门由汉白玉石雕砌,而它是由大自然的土壤和小石块组合而成,后面四四方方,前面呈长方形状,层层叠叠、齐齐整整,很有气势。就这块地,土质肥沃,每年都给我们一家带来丰收的喜悦。
记得一次,我们一家四口从“天安门”割完庄稼回家,突遇倾盆大雨,四轮车的火活塞打不着,只好用火点,可是父亲兜里的火柴被淋湿了,我们可以跑着回去,可万一山水下来把四轮车冲走,那可舍不得。四轮车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我们全家只好用手推了——我和弟弟在后面,父亲和母亲在前面。虽然我们都成了落汤鸡,但奶奶准备的饭菜是热乎乎的。
山多、草多,小动物也多。秋天要储存青草,保证牛羊在大雪封门的冬季也能顿顿饱餐。去“天安门”,要经过五燕梁的大疙楞。这里的草高大茂密,妈妈是打草高手,她的镰刀就如蝴蝶飞舞,飞到之处草儿乖乖地躺倒等候发落。一次割草中,妈妈忽然一声尖叫:“妈呀!蛇。”她虽然属蛇,但从心底怕蛇。爷爷一个箭步冲上去,用手逮住。我们都用手遮住眼睛,头也不敢抬。弟弟胆子大,眼睁睁看着爷爷。让我们奇怪的是,爷爷并没有把蛇弄死,而是把它送到沟里的一个洞穴口,让它安全回家。爷爷说,其实动物也遵循着这样的规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没有伤害它,它也不会伤害你。至今,我都不会伤害别人,甚至小动物、小昆虫。生命至上,人与自然要和谐共处,或许,这就是家教吧。
还有我家的贝贝,和父亲最要好。那时,父亲的四轮车刚开至南园山,离家有一里地远,它先是竖起耳朵倾听,然后一跃一步向南园山跑去。人能够做到心有灵犀一点通,动物也是一样,那种无言的守护,常常让人怦然心动,肃然起敬。当它离开我们时,我和弟弟不知偷偷哭了多少遍。相遇是美好的,可离别是难忘的。毕竟,我们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小狗带给我们的欢乐和故事,就这样藏在了我记忆深处,那也是我不想抹去的珍贵记忆之一。
最北面是北园山,生得圆头虎脑,让人倍感亲切。北园山是我和弟弟念初中时候上学的必经之地。我骑着“光屁股”的自行车,弟弟坐在大梁上,前面把上套着两个不停荡秋千的大书包,里面放着我们的午饭:一边是妈妈烙的烙饼,一边是我自己炒的肉酱。
因为是下坡路,上学时不用费力,回家的上坡路就有些吃力,我要猫着腰使劲儿地蹬,遇上雨雪天,更是艰难,但回家的信念总是支撑着我坚持到底。这让我懂得,人生也不会总是一帆风顺,还有风雨阻隔,这就要靠自己蓄积力量,战胜困难,实现目标。其实,不管山再高、路再远、天再寒,只要我们的身体和灵魂一直在路上,就会抵达前方与光明,翻过这座山,去往那边的海。
四
我们踏着夜色,与故乡默默地告别。
汽车疾驰在返回的路上,父亲沉默不语。或许,他这一整天累了。他的眼神望向窗外,不知是眷恋还是希望。父亲从年轻时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担,除了担任民兵连长,大队主任,还耕田种植养家糊口,为了让生活更富裕,开起了油坊,在村里第一个买了四轮车,开着去维修公路挣钱。后来,父亲得了一场大病,手术后恢复得很好,刚做完手术,他的背有点驼,渐渐地又恢复了往常,脊梁挺得直直的,像大山。
夜色中,远方的灯光忽明忽暗。蓦然回首,故乡的山隐约可见,高大伟岸,默默耸立。
坦诚地说,故乡的山并不很高大,没有五岳和黄山那种壮美博大的景象,甚至还显得有些矮小和丑陋,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名气。可在我的心目中,却比那些名山更为壮观。想想李白描述黄山的那首诗,不禁有了新的感悟。对于山的理解,人们大凡出于两个角度。一个是游人的视角;一个是游子的视角。李白自然是从游人的角度来赞美黄山美景的。然而,“一枝一叶总关情”,在一个游子眸中,故乡的山总是一个故事,一个传说,一个永恒的神话。
最美的,莫过于家山。
车缘(散文)
作者:刘艾玲
一
黄昏时出外散步,近年来成为我的生活习惯。
穿着旅游鞋,沿着街道旁的树荫缓缓步行,让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落在脸上,让缕缕微风吹起鬓发,一边享受城市黄昏的静谧,一边浏览街巷匆匆的行人,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惬意。路上车水马龙,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车辆鱼贯而过,让城市变得匆忙而繁华。不时,会发现开车的司机是女性,十分娴熟地把或大或小的车辆驶上大街,拐进小巷。当然,也有开得比较缓慢的,后视窗上一定贴着一张纸条,写着“女性”、“新手”等字样。有时,在停车位旁,还会看到一位女性司机从刚停的车上下来,另一位从副驾驶位置上下来的男士绕过车身,坐到驾驶席上,左调右调把车辆泊在车位上。
每每看到这种情形,我都会哑然失笑。我不是揶揄那女人无能或者矫情,而是觉得她很幸福——在一个幸福的时代学车、开车。
二
我是从汽车的声音认识汽车的。
从姨妈的家远远望出去,可以清楚看见一段大约五百米的市级公路。那时,还不习惯叫它“公路”,我们都喊它“马路”。马路是个斜坡,左边隐入山坳处有个弯道,每次车还没露头,一长声“嘟——嘟嘟——”的声音,就从山谷里传出,很有气势,仿佛鸣锣开道的架势。随后,车身一闪,飞鸟般滑落进右边的山湾里。
表哥的学校在那段马路对面,我央求他带我去学校玩。走到马路边,尽管没听见“嘟嘟”声,也不见车影,我还是躲在稻草垛后面,心“怦怦”地乱跳。表哥跑过来跑过去地反复示范,我却像躲杀的猪一样,他怎么也没办法把我拖过马路去。好歹硬是把车磨蹭来了,“嘟——嘟嘟——”一响,我飞快往马路边的斜坡上爬。我怕万一车经过时翻倒过来,把我压在下面,那可如何是好?可一边爬还是一边死死盯住车即将过来的路口,想仔细瞅瞅这可怕的大家伙究竟是什么样子。“呼——”汽车带着风声从我小屁股后面驶过。看清了,我快活起来。原来,汽车就像我家的大水牛一样,挺着个大嘴巴,绿不拉叽的,后面还拖个大铁筐。表哥神气地说,汽车可不都是一个样子。无论表哥怎样又比划又是跺脚的,唾沫说干。可六七岁,从没去过城市的我,还是无法清晰想象他说的大客车的样子:像个铁笼子,上面驮着高大的黑袋子,里面可以装好多人。
五爹是县搬运公司的客车司机。有一次,正好碰见五爹出车,他笑眯眯地一边戴手套,一边问我:“想不想跟我坐车玩啊?”
我的心猛烈跳起来,脸也烧得滚烫,紧张地望着爸爸,生怕他会说:“别去了,我们这就回家。”那时,我长得稍大些,可以跟着爸爸去赶集了。没想到,跟我一样没坐过汽车的爸爸答应了,他也想坐车玩玩新奇的。
我终于看见表哥说的“大铁盒子”了。远远就望见车门外你推我搡地挤满准备上车的人,大概是怕铁盒子装不下这么多人,不往前挤就会被撂下。有举着扁担,有背着背篓,有碰疼了别人的,有踩住别人脚的,骂声不绝。可谁也舍不得离开拥挤退下阵来。那会儿车次少,一个地方最多早晚各一班车,错过,回家都难。
五爹先从驾驶室上去,车门一打开,人们像洪水决堤一样涌进车厢。门堵得死死的,我和爸爸根本上不去。五爹只好让我们从驾驶室上去,迈过他的坐椅,让我和爸爸坐在他旁边一个隆起的大铁盖上。长大后才知道,那盖子叫引擎盖。我来不及坐定,就听售票员喊:“师傅,关车门,不能上了,关不上门了。”五爹用他戴着白色毛线手套的手指,轻轻点一个圆钮,就听汽车漏气似的“嗤——”地一声,门在响。那时,我觉得五爹比小人书里的将军还威武,车上啥事都得他管。售票员吼开了:“不能上了,你没看门都关不上。”我扭捏地半站起来往门口看,已经上来站在门口的人,使劲挺直脊背,收紧肚子,大概只有这样,门才关得上。售票员东推西搡,使劲推想要往上挤,一只脚都踏上车的人。售票员一边推人,一边拍门,只听“咣当”一声,车门终于关上了。
车出县城,屁股下的铁盖慢慢热起来,我没时间管它。我偏来倒去,使劲将眼睛穿过拥挤的人缝,看比我家山村里的山高得多的山;看跟我们家山上不一样的白白的石灰石。
沿途不停有下车上车的人。有人下去了,手里握着箩筐绳子,箩筐却被密匝匝的腿挡着,一阵粗言粗语的骚乱,车又开始在山梁间摇晃着前进。正看得起劲,售票员让全车人下车,说是要给汽车加气。幸好,已到中途,人下得不少。要不然,上上下下又得好一番吵闹折腾。
那时的汽车用的燃料不是汽油,而是煤气。五爹将一根黑胶管递给加气站工作人员,手里举着根木棍,沿着车转圈戳汽车顶上黑黑的橡胶袋。黑胶带像刚下过崽子的母猪肚皮,“嗤嗤”声里,伸着懒腰慢慢挺起身子来。一会儿就鼓囊囊地长到大半个车厢一样高大。五爹敲敲打打,确定橡胶肚完全吃饱喝足,才朝加气站工人一摆手。“嗤”地一声,拔掉了加气管,乘客重新上车,继续车程。
就是这个颠簸的经历,让我对车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兴趣。总觉得它比那些山里故事中的神还要厉害。当然,更羡慕开车的人,因为,那是驾驭神的人。
三
一九九七年,我二十二岁了,五爹家的小女儿正是叛逆年纪。五妈让我问她愿意学开车不,妹妹没好气地说:“我坐车还晕车,不学。”我趁机对唉声叹气的五妈说:“要不我去学啊?”
报名驾校的前夜,五爹问我对汽车有多少了解。我说:“有方向盘,车壳子,还要轮子。”
“就知道这些?”
“嗯。”
五爹吸口气:“那你可得下大功夫,里面学问多得很。不但要学开,还得学修,要是把车开出去坏在山坡上,自己不会修,就得当山寨王。”
我怕当山寨王,更怕考不下驾驶本,便认真学习。二十二个学员,就我一个女生,我总是早晨五点起床,吃饭收拾停当,早早来到驾校,等教练来检查修理车时帮着递工具,顺便认识车的构造。教练每天例行检查维修好,还没见学员来,就让我先开着车练场地,等到上班时间学员们都到齐,我已经练了一个多钟头。从听见车的马达声就害怕到自己握上方向盘,整整过去十五年。坐在驾驶室里,手握方向盘,那种惬意,就别说了。功夫总不负有心人,考试时,教练安排我第一个上场,考官惊得一再确认:真安排一个女娃儿考第一场!
我们的教练车是交警队成立驾校的时候,一个单位捐赠的报废“野马”。“野马”后视镜只剩俩铁棍,像两面缺了旗子的小旗杆。左右的玻璃窗只剩窗框没有玻璃,不过,前后挡风玻璃还在。也好,正是三伏天,没有玻璃更凉快。至于手刹,教练每次念口诀:“一踩二挂三开灯四松手刹”,念到松手刹就用左手在左脚上方挥舞一下,说:“手刹大概就这位置,有的在右手边,排挡杆后面。咱们车坏了,拆掉了。但是松手刹的动作还是要考的,你们一定不要忘了做动作。”后来,我第一次给别人开车,停车时老板叫我拉手刹,一次都没跟手刹见过面,弄得我慌乱半天找不到它长在哪儿。
最麻烦的是,教练们每天推开引擎盖,每天认真修,还是解决不了怠速问题。怠速调高,费油,驾校每天只给一定量的油,不省着用,一个人一轮都轮不上就没了。调低点,稍不慎就熄火。车一旦熄火,打是打不着的,就得大家下去推。有个年纪有点大的学员,生意做得精,学车真把他难坏了,又笨又慢,也把我们烦坏了。一看排上他练习,大家就起哄,嚷着又该下去推车啰。
四
我终于成为一名女司机了。
那时,女司机极少见,几乎每天出车都格外引人注目,要是在乡间,路况不好车速不快,总有小孩指着我喊:“看哪,女娃儿开车!”小孩总是比成人实在,毫不吝啬把赞美喊出来。我也显摆,见路边有人,故意放慢车速,摇下车窗,去享受那声惊呼带来的快乐与自豪。
当然,我喜欢开车并不全为别人的惊奇,只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勇敢的女孩。
身无所长的我,在生活面前总是跌跌撞撞,勉力卑微地活着。许多时候,甚至都有身不由己的无奈。可是,一坐上驾驶座,一种自豪感便油然而生。无论有人没人,我就是主宰!一边听着喜欢的音乐,一边看如画风景次第出现和隐没,想喊就喊想哭就哭,想快就快想慢就慢。那份绝对的权力与自由,让我感到生命的真实存在和无与伦比的充实。开一回车,就像做一回女王般畅快惬意。
别说,开车的这种自信,渐渐地也融进了我的性格。让我对人生也充满了自信。觉得人生也像驾驶车辆一样,既要胆大,也要心细,既要超车,也要让行,既要保证速度,也要维修保养。比如人生遇到了一些挫折、困难,就当是一次偶然的抛锚,总结经验教训,继续上路。
三十年时光如梭,社会飞速发展。如今,车越来越多,大多家庭都配备私家车,咱家也是。而且,女司机呈现出比男司机更广泛的发展趋势,女人开车已经不再是乡村小孩眼中的神话。随着年龄增长,我也没了那种女王的感觉,听见喇叭声都害怕的小姑娘,已经变得越来越不爱摸车了,安静和舒缓成了当下生活的主旋律。不过,偶尔看见女孩子驾车驶过,还是要多看几眼,陡然萌生些许感慨。
与机动车结缘几十年,说不爱车了,那是假话。只是,把这种车的情结从行为转移到情感里面,倒是更加喜欢车,喜欢开车的女孩,为她们生长这个时代而感到幸运和幸福。
石城逸事
作者简介
作者:南丰后人,祖籍江西南丰,后迁入浙江,系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你从哪里来?
一只鸽子在我家逗留了四天,偌大的一个家,就我一个人进进出出,太冷清啦。
自从来了这么一个小精灵,觉得院子里拥挤了很多,热闹了很多。
此刻,它悠然自得地在院子里踱着方步,东看看,西望望,气定神闲,绅士风度十足,比我这个主人还有主权意识,它把这里当成家了。
早晨,我推开房门,就会看到院子里的它。它会顺着声音侧目而视,只要我和它保持一定的距离,它依然会全力以赴地啄食滚来滚去的玉米棒,放任我在院子里来回穿梭。但我觉察到它的神经绷得很紧,很戒备的样子。它小小的尖嘴要啄下一粒大大的玉米,是很费力气的。它似乎乐此不疲,啄来啄去。我除了吃饭和睡觉,没有时间呆在家里,每天都要急三火四地上坡干活。中午,听到我推开街门的吱吱呀呀声。它会腾空而起,飞上平房或屋脊,就那么居高临下的审视我,我会故意和它对视,直盯得它摇头晃脑了,不淡定了,我就莞尔一笑,迈步跨进屋里。它会不失时机地飞落地面,昂首挺胸地转悠,从东墙走到西墙,从南墙走到北墙。还咕咕的示威,仿佛在说:这是朕的江山。
其实,它从不正眼瞧我,都是侧目而视,似乎很鄙视我。我心里说,我不和你这个小东西一般见识。
夕阳西下的时候,回到家,我是见不到它的。我不知道它去了哪里,不知道它栖息在什么地方。在每一个秋凉如水的黑夜里,我担忧它,它有一个温暖的巢吗?它睡得安稳吗?它睡得舒服吗?在每一个寒重霜浓的黎明,我睁开眼想的第一件事,它能在院子里吗?它在,我会长舒一口气,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今天没上果园,腿抽筋一个多月了,每天马不停蹄的干活,干活,腿一直难以好转,借着等待苹果上色的闲暇里,就想好好的歇息一下,养养伤,为后面卖苹果做准备,后面的活更繁重。
如此这般,我拿一个马扎坐在街门的走廊里,看着这只浅灰色夹杂着暗红羽毛的鸽子,看它站在玉米棒上,鸡叨米似的一下一下啄个不停。玉米棒滚动了,它难以站稳,就会撑开翅膀来保持平衡。但它还会不可避免地从玉米棒上摔落下来,它迈着小碎步紧追不舍,它啄的频率越急,玉米棒滚动的就越快,它急眼了,会跳过玉米棒,用小小的身体去阻挡,挡住了,它会得意的咕咕叫。
我低头写文字的时候,它会好奇地慢吞吞的靠近我,就这么试试探探地靠近我,发现我注视它的时候,它会迅速调转身体,翅膀微张,随时做出飞逃的架势。
第四天了,它还是对我信心不足。一个玉米棒,它吃了三天,只剩一根白色的棒芯。我又扔下一棒玉米,它啄了半天,还是没啄下一粒玉米,玉米棒还是囫囵的。我倒要看看它有多大的耐心和毅力,还要多久才能啄下米粒,才能吃到金灿灿的玉米。我就纳闷了,田野里大片大片的玉米地长着粗实的玉米棒,甚至家家户户的平房上都有成堆的玉米棒,它不去啄食,怎么就对我随意扔在院子里的一棒玉米情有独钟呢?我觉得有意思,觉得这只鸽子和我有着神秘的关系。
就如同一个朋友和我,不可思议的遇到了,那种一眼万年的感觉把我淹没了。她是一个特别精彩的女人,于茫茫人海里,你会一眼寻到她,她就是鸡群里的白天鹅,那么光彩夺目,那么流光溢彩。很少有人在群里或者空间发布自己的照片,就她大张旗鼓的上传,她也确实有资格上传,那是在展现一种极致的魅力,在展现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形体千姿百态,模样千娇百媚,对她来说,浓妆淡抹总相宜。她的取景立意有摄影家的专业水平,景与人浑然天成,相得益彰,她向我展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她的世界,小桥流水,天光云影,空谷幽兰,月色荷塘……我觉得我怎么描述都不能恰如其分。
对她的感觉我写过几篇文章:《愿你岁月无波澜》《只愿余生不悲欢》......
我知道我没法写出这种美好,我写我心,于愿足矣。
她发过来一段抖音:这个世上能百毒不侵人,都曾伤痕累累。能笑看风云的人都曾千疮百孔。每个自强不息的人都曾无处可依。每个看淡情爱的人,都曾至死不渝。
我说,你发的东西总能触及我的灵魂。
她说,也是我觉得触动心弦的东西才发给你。
茫茫人海,能相互欣赏的人不多,能相互懂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觉得我遇到了,她肯定也觉得遇到了。
她看我每天在朋友圈里发这只鸽子和文字说明,她说,我想到了一首歌,我飞快地上传了一句: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
她的语音几乎同时到达: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
她唱得千回百转,原汁原味儿。
我继续打字:你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她继续唱:你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我继续打字:不知能作几日停留。
她继续唱:不知能作几日停留。
我和她完成了一次灵魂的对白,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我不能自已。是啊,我和她分别的太久太久。我啊,已经英雄气短。她呢,已经美人迟暮。我和她相遇,跟这只鸽子来到我家差不多的时间。仔细想想,还是先遇到她,她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她本来就是一只蝴蝶。我多多少少有些遗憾,相遇深秋,岁月已晚。但还是遇到了,我应该庆幸最终没有错过,和她有着久别重逢的感觉,她也这样说过。我觉得我们一定在轮回里纠缠不休过,那世,我是戴望舒,她是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女孩。那世,我是康桥岸边的垂柳,她是夕阳下柔波里的那条鱼。我甚至想到,她是虞姬手中的那把剑,我是项羽胯下的乌骓马。
上网的时候我都要先进群里看看,看看她在不在。她在,我会窃喜不已,就不动声色地浏览她上传的东西。她不在的话,我就会有一丝丝的懊恼,胡乱猜想她干什么去了。事后我都疑惑,自己怎么越来越幼稚了,怎么如此的忧伤和惆怅。我沧海桑田过啊,我浴火涅槃过啊,怎么一遇到她一下子就弱水三千啦?其实,我和她不过是路人甲和路人乙,偶然相遇就要各奔西东。就如同这只鸽子,终究会飞走,去寻找它的天空,高远和辽阔的天空是它的精神所在,而不是我的这所小院子能束缚的。
我对她说过,如果这只鸽子在我家逗留七天,我一定去见见她,去靠近她。其实我很惶恐,如果这只鸽子第五天,第六天,甚至在期限的第七天飞走呢?如果是这样的结局,情何以堪?
今天早晨,她在群里发了抖音,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
小杜牧近日七绝五首
父亲
常道艰难如大山,男儿自有一双肩。
谁将背影稻花上,印在天涯魂梦间。
楼兰
楼台没在沙尘里,唯有寒风时唱歌。
一雁横空烟袅袅,依稀似见汉家车。
书《鲁迅诗集》后
椽笔如风挥热血,吊民伐罪荡秋声。
料来诗史容不下,中有哀哀百万兵。
古寺老树
日倚闲云夜倚星,残花黄叶任飘零。
身心默默长昏暗,却笑山僧夜夜灯。
翻得三十年前一封旧情书,灯下读之
往事悠悠湖里月,美人杳杳雾中花。
一封旧信灯前坐,不觅伤痕觅岁华。
小雪后日天升温有吟
阎克敏
蓝天寥廓净无云,回暖气温连旭曛。
脚下雪层融欲尽,枝头鸟伴语频闻。
三餐未减犹能饭,四体多慵已不勤。
一自赋闲归老后,诗田许我乐耕耘。
2021.11.23.
七绝《辛丑初冬感怀偶得》十二首
文/辉叔(许日辉)
(一)
寒雀凄啼日暮时,
一窗霜叶北风吹。
围炉煮酒千杯醉,
未剪红梅早赋诗。
(二)
云深露重孟冬寒,
小雪初妆掩户栏。
漫卷西风苍野老,
枝低树瘦叶凋残。
(三)
节序潜寒已孟冬,
林花谢了叶随风。
篱边菊老知陶令,
且待梅开近岁终。
(四)
山峦叠瘦掩寒烟,
叶落林疏见了天。
好趁今冬还未老,
低吟浅唱寄流年。
(五)
踏雪寻梅未有期,
吟冬弄墨赋新诗。
唐风宋雨悠然沐,
夜静深更不觉疲。
(六)
霜云冷雨过桥西,
暮色寒鸦野陌啼。
白鹭孤飞何处去?
不知冬日有林栖。
(七)
柳弱霜欺少绿容,
枝头鸟去影无踪。
蛩声已歇阶庭寂,
缕缕寒光入冷冬。
(八)
初冬大地掩轻纱,
野陌霜风落叶斜。
远望长空孤雁去,
篱疏菊瘦笑寒霞。
(九)
黄昏雁影入云平,
野水横塘白鹭鸣。
未到村门闻犬吠,
初冬已觉有寒声。
(十)
独倚凭栏对落霞,
窗前竹影绿衣遮。
初冬夜寂西风伴,
柳映寒塘冷月斜。
(十一)
萧萧落木满乡关,
叶败林疏鸟不还。
菊瘦篱边冬寂寞,
鸿声入梦月孤寒。
(十二)
冬云冷水掩黄昏,
草木凋零苦不言。
雁影西风天欲雪,
隔窗篱外鸟寒喧。
作于2021.11.17.辛丑十月十四日晚上
七律·诗作入选《华夏诗文集萃》有感(下平一先)
2021.12.3.
七律 雪莲(新韵)
文/李忠会(四川南充)
美若天仙净若银,巅峰峭壁缝生根。
此族籍贯瑶台户,何故迁居喜马村。
多少未知多少梦,千年奥妙万年春。
远离闹市独其善,宿雪饮冰精气神。
【七律】忆老家
文/梁文君
几回梦里屋檐旁,日影低垂越矮墙。
扁豆花开成串紫,丝瓜架满顶尖黄。
迎风习习澄长夜,望月徐徐映故乡。
陋室怀和安稳暖,心随夕照惜榆桑。
丰润区曹雪芹文化园大观楼有感
原创:腊月
红楼看我两相猜,日月轮回千古梦。
黛玉生情夜想谁,宝钗夺爱心思碰。
离愁好似画中人,嫉妒如同天上赠。
一曲歌来万里飘,雪芹又入梅花瓮。
【注释】
①. “红楼”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指眼中的大观楼,二指曹雪芹的《红楼梦》。
②. “雪芹”,《红楼梦》作者曹雪芹。
望秋怀远
飘零落叶秋风扫,岁月来追山不老。
天下菊黄梦最多,花前水瘦心没小。
思人夜里是折磨,想去云中无路找。
望断情愁总有愁,情随我走何时了?
诗三首
文/平天下
谈事
五时冠冕进诗堂
轰烈文采出辉煌
幼儿少时多苦难
天命如此该有当
由来天生知各事
天文地理心中藏
养生医病手中有
治国安邦才思昌
人间奇才世上少
军事观相多妙方
有君用才进茅庐
定为国家出智襄
2021,12,3
笑谈
云游大地观四方
山河壮丽景芬芳
君若今日何处去
邀友策马奔远访
一路风光无限美
郁葱青山百花放
青松翠柏竹林秀
唯我群友前程煌
2021,12,3
赏月
九天明月空中照
山河摇影十分俏
长城内外无限美
作诗献词赏良霄
月下祷天赐百福
人间五谷丰收凑
心诚能动神仙意
邀得嫦娥歌舞奏
2021,12,3
《被碾碎的》
文:大智若愚
小时候,五分钱是笔巨款
攥在手心里
能给予自己无穷力量
小时候,追到卖冰棍的自行车
心里就开出了花来
现在湿漉漉的汗水或泪水
拧不干,晒不尽
却再也找不到撒欢地事情
甚至儿时念想至今
灰飞烟灭在冷寂的叹息
我们惧怕从未遭受过的苦难
而我们对于自己的从前
如同死了多年般无能为力
我们对自己说:“投降本该彻底
是时候结束幼稚了”
《投降吧,兄弟》
文:大智若愚
一行夹在纸张里的文字
偏偏想活在人间
丛林法则不懂的它们
不由分说撞了一下南墙
我能理解这种感受
这是绿色的
活在水泥中的感受
但我已经不知道疼了
的确,我离开文明的国
已经很久了,早已习惯了
一吻见血,一触要命的人心
看这些文字四处碰壁样子
我也学着他人哈哈大笑
这让我怀疑
是不是我教唆的它们离开故土
借你一生
文/孙秀岳
借你绵绵的春雨
播种我的万丈豪情
让梦想和希望的种子生根发芽
长出一片的树林
开出满山的花朵
借你凉爽的夏风
扬帆远航
去追逐无边的浩瀚和无际的蔚蓝
让我的胸怀澎湃着滔滔海浪呼啸着阵阵涛声
借你弯弯的秋月
收割玉米和大豆
还有压弯枝头的苹果
装满竹筐和卡车
收获成熟的喜悦和饱满的幸福
借你厚厚的冬雪
好整以暇地围炉煮茶
快乐地阅读和绘画
写江湖路远和相濡以沫
画寒江钓雪和孤舟笠翁
借你的善良
让我喜欢这尘世的一草一木
借你的爱情
让我珍惜这世界的悲欢离合
借你的怀抱
给我母亲一样的慈祥和眷恋
想啊想
借你一生
陪我走过似水流年
《何时让爱不再沉重如山》
一个女人写给一个男子的诗
文/山东龙口市李庆成
亲爱的我又想你了
眼眸中流下的珠泪
打湿了相思的页笺
一缕琴音
勾起了思念的情愫
我将真情走出我的身体
穿越着万水千山
只为驻留在爱的港湾
只为了彼此不再孤寂
我巳将爱的欲火点燃
只为沸腾我们的情感
在那一天
你我不再遥遥相望
你在雪花纷飞的北国
我在烟雨朦胧的江南
如果――
拥抱是最妙曼的相遇
如果――
牵手是最美好的回忆
如果――
亲吻是爱的一剂药方
如果――
做爱是对你全部拥有
我愿意一生与你相伴
远方的情人
你是否也会在梦中
把我久久地思念
每一个夜晚都会想你
何时能拥着你入眠
你的柔情
将我孤独的心温暖
无论天荒地老
此生只会将你爱恋
想你念你一一
我愿意在你的温柔乡里
魂归九天
《我每天写诗的原委》
文/山东龙口市李庆成
我每天都在一一
呕心沥血的写诗
让与我有缘的人
那些个佛门子弟
看了我的诗之后
不再去受无知的古人
对历史上的文化
指鹿为马的蒙蔽
不再深陷于一个
学佛修行的误区
让有缘人知道一一
无极是金星的灵体
从来就没有生过太极
阴阳鱼是道的标志
它还是如来藏反物质
佛菩萨们的坐骑一一
美丽的莲花才是太极
伏羲始皇著名的八卦
它能预测人生
只是它的一点点毛皮
它的核心内容一一
各个星系如何诞生
宇宙中的作用和工序
让信众知道一一
诸佛菩萨由天而生
亘古与修毫无关系
月亮之灵是观世音
太阳之灵是释迦牟尼
破凡众修行上的无明
让有缘的人不再痴迷
放下一切执念与妄想
才会缩小与道的距离
胡杨(2幅加题字)
任茹意(3幅)
索三官(1付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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