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笔会预备会议后,便是自由活动。而且这天夜间还发生一件主宰我的文学命运的感情事。我们这个笔会与其说是文学创作笔会,不如说是情人笔会。都是精力旺盛的男男女女,又处在三不管地方,处在自由自在环境中,相互寻找情感安慰应运而生了。
要说有缘,这纯粹属于小说家笔中的罗曼蒂克故事。我没有想到从这个夜里开始,我与杨海燕的神秘关系就陷入情感隧道。这也难怪,笔会选班长,因为她与北京作家刘心武关系,被推荐为班长,她竟然推荐我作为她的跟班副手。所以这个夜里,我陪她在北京大街小巷逛街了。
可以说,这是我自从结婚以来,第一次陪一个陌生而又神秘女人逛街。可以想象,我的心里狂喜与苟且偷安,竟然恰到好处融合着。难道她就是我心里向往的情人?我不敢相信,毕竟笔会第一天就让我们不期而遇发生了,我真的庆幸这个笔会一开始运转,我这个文学不幸的人,竟然品尝了黑马王子的滋味。可是偶然中爆发出的情感力量能改变我的文学命运吗?也许人的情感与文学命运是一把双刃剑,受到有爱又不能得爱的相互伤害。
因此我不由得想,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选择了文学与情感的双刃剑,就像美国电影(红绫艳)跳芭蕾舞那样,痛是我,乐也是我。即使这把双刃剑路途荆棘丛生,我也要像唐吉诃德那样潇洒走一回,即使这情感隧道毁了我的文学之路,我也不反悔。
住在同室的笔友,因为原汁原味,不会装模作样,也让我感到欣慰。来自大连的吴朝清是中国滚滚向前的期货公司经纪人。还有来自辽宁省作家协会的范垂功,他自称是搞文学评论的,这恰好与我的文学创作相吻,想必将在我们之间发生形形色色思想辩论,等着我们不期而来。至于那位年轻的农民兄弟康堂庆,也不能轻视,同样带着一部长篇小说,默默无语挑战北京作家来的,最后最晚来报道的是江西省甘思明在中级法院工作,同样带来一部长篇小说来挑战北京作家的。瞧瞧,我们这些五花八门的小民并不是等闲之辈,似乎都带着文学初心与梦想,共同从全国各地奔向北京闯天下来的。可是谁能中彩呢?这个膛目结舌的笔会中心能缘我们这些人的文学初心命运吗?
因为我们都是新来咋到,又是玩笔杆子的,肯定我们今天夜里大聊天下,今夜无眠。我们的话题从国內到国际,包罗万象,无奇不有。而我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因为在评价中国文坛光怪陆离的事时,我的独出心裁见解,一开始让他们瞠目结舌。我感到从这个笔会一开张,我觉得受到压抑,现在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以敏感的头脑与思辩意识,让他们不可思议,仿佛我就是笔会的主人。
自然在笔会中学雷锋做好事,也不是我的短处。至于与杨海燕的神秘感情关系,既然上帝把这个神秘女人送到我面前,我有什么理由不放开手脚风流倜党一把呢?
大家浸寝后,我做梦了,我是做梦的高手。我是有梦世界中最不可思议的人。就算这个笔会把我的双刃剑剥离的体无完肤,我还是有气魄,把这个圆梦的机会有声有色做下去。究竟最后一搏是凯旋在黄昏,还是胜利大逃亡,我无法想象无梦世界中的人们,将会在这个光怪陆离世界,怎么样选择自己的美丽人生。但愿让我碰上一个无梦世界的人,与那个神秘女人共同在笔会洒酒祭苍天。
02
一早醒来,最先进入我的意识的是冬泳与杨海燕的情感隧道如何。可惜我们的笔会驻地,没有像中南海那样的河流,只好跑步北京大街小巷。而在这之前常常与我同行的杨海燕,不知道哪里去了,可能还在睡懒觉,也可能追求她的人,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蝎子粑粑独一份,整个笔会男同胞没有一个不对她的爱怠慢的。我当然不能强加于她的爱属于我的,也不能期待她属于大众情人。
这天上午由鲁迅文学院何镇邦教授主讲(从生活到文学艺术的演变)。我多多少少曾经知道他一些,可是对于他的文学理论并不崇拜。他的口才挺好,应当说他做了充分准备。虽然他讲的文学命题与我的实际创作两回事,甚至风马牛不相及,可是我还是认真听了,我总不能一开始就向北京作家挑战。而且我主张的文学理论,相对来说并非生活是文学创作的唯一指南针与来源。我以为文学创作除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外无现实可言的世界。因为我的文学创作资源来自于我嗜好天生的爱创作本能,即使不在文学领域,哪怕在各种各样其他领域或者实验室,我也是总是独出心裁。如果让支离破碎的生活主宰了我的文学创作,中国的文学理论即使可以应付文学创作的ABC,也是摆样子的,甚至对于文学创作的实践来说,反而束缚了文学世界的本能,那种游戏与虚构功能,而失去这样的功能,那么文学创作的虚伪成份就成了一口虚假意义的陷阱。
然而除我之外的全体学员,差不多都如痴如醉倾听,听的津津有味。我不知道这是中国文学的不幸,还是我们学员听课的不幸。难道我们千里迢迢到这里仅仅是为获得文学创作的ABC吗?
关于中国的文学理论,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那还是中国文革风起云涌时,我作为文革与海关的颓废者,常常到外国船上偷偷游览国外文学资讯与其他的光怪陆离新闻,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我的思想解放比国人最先获得资讯,进入我的好奇大脑,也开发了我的好奇心。而且就凭这七零八碎的外国资讯,如果让我讲,也许更出色,更具备新鲜感与艺术魅力。可是,谁让我的文学作品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只好把自己安排在学习ABC位置上照猫画虎。这的确挺无奈,只能入乡随俗了。
课后,包括我在內的一大群人,趋之若鹜奔向何镇邦教授那里留影签名。我毫不怀疑,我们都是一群傻的可爱的追星族。可是却有一个人仿佛对于这样的风起云涌的签名留影,认为何必在意呢?超脱于我们群体之外。他就是柳江南,来自于安徽省马鞍山军分区政治部,因为与我以前都是军人,我们曾经私下聊天,曾经对于这个笔会的安排,表示不满。我们这么多学员千里迢迢奔向北京笔会,是不是笔会中心,因为响应全国各行各业经商下海,也让文学受到感染,通过笔会也潇洒走一回赚钱呢?问题还在于我们的金钱与时间已经投入进去,不可能走回头路了,那种经商的铜臭气味,让我们不可能再意气风发向北京作家挑战了,显然与当时沈从文闯荡北京的自由自在环境不可攀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