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那些年,那些饭
作者 侯秀莲(河北)
看着有个平台正在写年味的征文。真的还想写——但又感觉要过年了。所有老师都追忆曾经过年欢聚的事,我要写的谈不上不开心,但怎么说还是略有几分孤单……
从我记事起我就不吃肉,猪肉,鸡肉,鱼肉,狗肉……是肉我都不吃,听母亲说我是在两岁多的时候守信大叔定亲,抱我去吃饭回家以后,就再也不吃肉,也不吃肉和荤油里的菜。
四十几年前农村每家腊月大都杀头猪,把猪的荤油炼了装在坛里大都够一年大锅熬菜用。做菜不放肉,就是用这种油里边的菜我也不吃一点。
多少年前在农村没有现在的调和油,色拉油,最早豆油也不见谁家买过,那些年我是这样过的——
平时真是很难为母亲了,那时候没有现在的燃气灶,煤气,都是用大锅一顿菜就一锅,放了油我就不吃了,若是在夏季和秋季,每顿小米饭里就用水里放点盐,再用手揪几块葱叶泡在米饭里就行了。
每到过年更是麻烦,如果到了腊月二十后家里杀猪了,母亲用灶堂里的灰把锅刷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怎么刷我还是感觉有杀猪的味,至少有三天锅里做的饭我不吃,那时候有火盆,每顿就在火盆上用个茶缸放上水再放点米——每顿一缸。
到了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三十晚饭母亲要把菜板刷上几遍切一点白菜心再和一些粉条拌了给我,然后父母和哥哥,姐姐,弟弟她们六口在桌上吃饭,我在火盆边,还要和他们保持点距离,我怕闻到那些肉味。
正月初一和平时任何时候包饺子母亲都要包两样,我的馅里除了白菜就放上盐,最多也就是再放上一点花椒面。
正月初一母亲总是把大家吃的饺子煮了端到桌子上,然后她还要把煮过饺子的锅刷上两三遍再把我的素馅饺子煮了,看着我吃上,她才上桌吃饭。
到了我十七岁开始参加工作,在那时候的食堂有时候要一两个馒头,有时候二两米饭,最多也就是买袋炸菜要吃好几天。
那时候有时候出门真是麻烦人家了,每次去姥姥家,姥姥都是特别的有耐心做点我能吃的菜!
尤其是在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姑妈身边的日子,说起姑妈多年没见了,当年十六岁,演长篇剧《雪山飞狐》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人民大学,再后来踏入兵工厂后,每次放假到北京人大——有时间我除了在姑妈家写什么,就是拿个本子从人民大学北一楼下八号绕过人大操场到校內那片核桃园去抄,真的有一次在姑妈家写《边疆之恋》的时候就被那时候人大的博士生导师彭俊明老师把稿带走刊发在当时的校內研究生杂志上了。
说的是吃饭的事,有点跑题了,在姑妈身边吃饭,姑妈很是心疼,她到超市买了很多种肠,每一样都希望我能吃点,总担心我会营养不良……
不吃肉的日子大概将近二十年,直到我二十一岁的秋天,进入中国人民解放军三五四零兵工厂的第三年我在职工食堂才开始打了第一份菜——炒蒜苔,八毛一份,吃了几口蒜苔,一点一点到现在基本吃肉正常。
回首过去吃饭的时候,我那样吃肯定是感觉最好的,但真的要感谢曾经心疼我的亲人们!
今天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文章和心里装着的太极拳让我热恋和欣喜!
祝愿每一位牵挂我的人心想事成!吉祥如意!
作者:欣雨文萃
孩童时,住在北京,后来才知道离大海并不远,那时却总觉得遥远遥远得不得了。上中学时,看中央美术馆里的油画上的海,没边没沿、静静的、光光的,连那海燕都敢在海面上飞,一弯船帆是停留在海上吧。腊月,去北海溜冰,又觉得白塔下面那冬天的冰海,映着白塔模模糊糊的影子,非得轻轻地溜,也不敢大转弯,生怕踩破了那塔尖。我就遐想着,大海的冬天怕也是这样。真的,想。
那时做梦也梦见奶奶教的“海上生明月”什么的意境……安谧、迷茫。从知道这世界上有海,就有了一丝丝诱惑,但也只能从课本上看看那地图的一片片浅浅的兰。
孩儿的天真,不免异想天开,觉得那海这样静,怎么能把船弄翻了?人掉进海就托不起来?同桌的翁丽婉又听他爸爸说是浪高风大。浪高风大?浪高风大怎么那海燕不怕风给他刮下来?就不怕把那翅膀弄湿了?后来她随爸爸去了广州,走时说,就住在海边上、一下火车就去看、就写下来、就寄信、就告诉你,就……可就是没见她一片纸、一个字。记得是在北京史家胡同小学五年级。后来也慢慢地、淡淡的忘却了。现在想起童年时的友谊来,才发现,当时大概应该告诉她我的邮递地址吧,哪懂呀。
一九五五年,考上天津一专科,才知道海并不远。及至分配工作时,又想到海,想到去玩,甚至于想到去坐海船,可是全让组织上的安排打消了念头。后悔啊,后悔为什么连礼拜天全都在拼命地自习而没去海边,才真的想起了能分配到广州去有多好。可那时,兴无条件地服从组织分配,真没敢提。也别说趁毕业去看海,说起来,现在的年轻人可能都不会相信,来西北时,学校给买好了火车票是在北京丰台站换车,距北京咫尺之间,同学们都哭哭啼啼的给家里的公用电话挂线,有的人家边没有公用电话,更哭得厉害。谁也没想回北京去一趟,学校有规定啊。到底是那个时代的教育,到底是才有十六岁啊。
谁知那年代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在为之奋斗的酒泉市,却领略了另一份海的“风”姿。站在茫茫的戈壁上,才知道这也是海。瀚海。大碛高风,从大年初一刮到年三十,刮开了我的心海,勾起了忘却的天真。
早上,太阳才出来,迎着那红红的一盘绚丽的日头,戈壁染上了一片金黄。连那低矮的骆驼刺,也是金黄的。早晨的祁连山,仿佛很近很近,山在这时也就有了蔚蓝色;雪线以上的冰雪山头,很亮很亮,山,真的就像是传说中的一位靓丽的匈奴少女,带着白白的冰雪般小帽,围着天蓝色的裙,坐在讨赖河边梳妆,嘴边悄悄的吟着“夺我祁连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唱得那冰清玉洁的毡帽也融化了。于是,歌声和着泪水就汇进了这讨赖河里,为那汉唐及至宋元明清及至近代现代的文豪、诗圣、史官、骚客们,不休地对汉武西出阳关、断匈奴右臂之举,给予评说而润笔泼墨。
这祁连山脚踏着这瀚海,一直走出千把公里,与新疆的天山、青海的阿尔金山脉连联。其实,在匈奴语中,‘祁连’也是天的意思。山,踩过的这片戈壁大得无边无沿,一天中变换着好几种颜色:从早到晚——金、黑、灰、白、黄。实际上,就是一个时辰,也有不同的颜色。太阳刚露头时,向着太阳看,那戈壁是金黄色的。背着太阳放眼瞧过去看远去,却又是黑的。中午时分,才还他本来面貌,正正的灰颜色,没有一点杂。及至傍晚,这黄金盘向远山滑下,光回寒谷,暖入幽帘,虽然这时的大碛最黄最黄,仿佛用手一捧就是一钵金沙,确是冰凉冰凉的,日头终究是乏了,带着美的设计和愁的心思西沉岭雪、倒转阴阳了……
在大戈壁上工作,没事就时不时地走出去捡石头子,机会好时,还能捡到难得的鸡血石。就这样,天天在戈壁上来来去去,怎麽也不烦。但是,这离不开的戈壁滩啊,也太让人觉得世界就这麽大得无际、大的荒凉、大得冷凝、大得毫无生机与希望!
及至96退休,一个偶然的机会,却又是解不开的机缘,到了这能圆一个梦的与海南遥相凝望的海安港。
车到海安,在港口大门外等着,好长的车队!从大门朝里看,只见条条摆渡船遮掩了就在眼前又看不见的海。无意中却闻到了一股味。哦,是大海的味吧,又不像。
车流缓缓向前移动,及至该我们的车上船时,真得感谢佛祖保佑,只剩下跳板口的最后一个车位。司机说,如果上不去,就得等个把小时。这是规矩。我看着后面不断继续的长长的车龙,听着船头的海浪拍打声,这海呀,跨过去实在不易。要下海更不知是什麽滋味了。等吧,怎还不开呀。
随着三几声‘嘟嘟’汽笛响,岸上的港湾开始移动,我们几位,夹在挤在一起的大大小小车缝中,找着能看到船舷边的道儿,也真不知这车是怎麽倒上船来的,车子之间的缝隙,宽一点的可以钻过个人,窄的只能看看,怕这就是车子上船慢的原因吧。
钻过来,挤过去,到了船舷边,终于看到了海。大海。一股海风吹过来,真是海风。一股淡淡的,又有点微浓的鱼腥味的风。就像走进了海鲜市场。陪同的友人说,这南海,也怪。也就是这个雷州海峡,才能闻到这种味。如果都这样,海滨浴场不是没人去了麽。我四处寻望着,想找这种味的臭鱼烂虾,哪里有啊,也许,即使有,也只能在浪尖上闪过的一霎那。腐朽的东西不是都这样吗,那烂渣趁着浪头热热闹闹跳起,也不过一阵子,甚至因闪了几闪还被误认为是闪光的弄潮儿,拍照啊,作文啊,几何时他就沉了下去,只能埋藏海底,去吧!不肖描写他了。船微摇动着缓缓地驶着,向远处望去,看不到海南岛的岸。海水在船帮上拍打起云白色的浪花,细细看去,阵阵涌浪像那自如的水中芭蕾,自远海,笑着赶过来。是那麽自信、自然、自得、自乐。浪头有高有低。每行排浪的队伍并不那麽整齐,像调皮的杂技演员在翻跟头,在跳跃。自远而近的一排排浪,跃起来有几米高,远近颜色也不尽相同,一顶顶、一条条的色或重或淡,像那云中飘离的云朵和露出的一眼蓝天。细细琢磨,是进入了中海,海底渐渐的深了,是了,越是远离了岸,这海的颜色就越发的深,越发的蓝,深蓝。再向远望去,却是一片灰白,灵性唤着我,猛回头看,哦,果然,又是太阳,同与我在戈壁上嬉戏时一样秉性难移。是太阳在用她那魔术般的七彩和折光术,戏弄着我。又似乎在说:你为什麽忘记了落日斜阳,难道不知道夕阳的美和落日的愁?
大海、夕阳、浪花、云天。就在这和谐的美、图画似的海峡中,天,渐渐的低了下来。凤、缓缓的大了起来。站在甲板上也感到摇晃得厉害起来。那些过海的女士们麻利的钻进了各自的车里去了。不见再出来。噢,海呀,弱者和喜安谧的女士们,宁可躲进车厢成一统,也不愿感受任何动荡,而这些敢于迎着风踏着浪面立的人们,却仍然定定地站在甲板上。冒风险不是东方人的传统,实际经受一下,久了,大概可以把这几千年的思想积存、潜在的意识改过来。看那远近的大小不一的船,有的在航行,有的在海中隐隐约约稳稳地锚泊着,甚至小小的渔船、帆船,也那麽平步汪洋,真的,真需要这样的勇敢者带动在岸上过惯了平稳日子的天天说三道四晒晒调侃挖别人隐私造他人绯闻的无聊之辈来感觉一下——进而跳进海里去游一游。看哪,船头上几只蜻蜓还是那样安详毫无顾忌的绕着船首小旗子飞来飞去,不是麽,实实在在的攀着一只大船的吸引力而飞在大海上,也决不会被那残渣浑浊的浪尖吞嗤。这种追求也是乐趣,可能这些小东西们也懂得啊。只要敢!
天终于黑下来。也临近海南了。航标灯开放闪烁着调皮的光。欢迎着。我庆幸,有这指路的灯塔,远处又是海南好大一片灯的海,啊,又是新的,不同于油画上的、京城北海的、戈壁的海。他终于张开了博大的胸怀…
邂逅(散文)
作者:沙漠孤月清
一
为了赶去排队注射第二针疫苗,我顶着夏日中午炽热的阳光,走在去社区卫生院的路上。
老旧的小巷路旁生长着一排繁茂的树木,巨大的树冠连绵在一起,形成一条树荫带,尽管强烈的阳光不时穿透树叶间的缝隙,像一道道剑影垂直插下来,却没了锋利感。在我的墨色镜片里,光束随风微微摇曳,像一股股涓细的瀑布从崖顶坠落,倒是让树影斑驳的小巷变得迷离,温馨,氤氲着一种神秘的恍惚感,仿佛穿行在静谧凉爽的山谷之间。
小巷里阒静无人,麻雀也不聒噪,只是偶尔从树叶间传来几声呢喃。我穿越墨色的小巷,惬意地走在迷人的夏日。
忽然,我的头顶被轻轻叩了一下。那是一种极其轻微的敲打,带着某种俏皮,带着些许忐忑。我惊了一下,收住脚步同时,一个小小的东西在我前面的路面上快活地“哒哒”跳跃几下,不动了。
我俯身拾起,是一枚小小的桃核。它静静躺在我的掌心,灰不溜秋的,只有小拇指大小。我搓了搓,桃核外表一层枯干的褐灰色外衣便粉碎了,露出布满皱褶的内核。看着这个精巧的小东西,我心里蓦然一喜,居然有些动情,便回头,朝那颗桃树颔首致意,感谢它的这个馈赠。
近年来,我喜欢上了橄榄核,更准确说,是喜欢橄榄核上的微雕,再精准些说,其实是喜欢那些微雕所呈现的文化、历史图景及蕴涵。虽然我并没有收藏桃核,但还是知道,它也是可以微雕的。不过,我被这颗突如其来,不期而遇的小东西所激发的欣喜,并不在于它也可以雕琢成一件玲珑的工艺品,而在于这次绝对偶然的邂逅。
我无法计算,这只小桃核落在我头顶的概率,但注定是微乎其微的。这如同一块陨石盲目地在太空中飘荡,但有一天它就莫名其妙地穿越大气层,坠落到地球的某一个角落里,这个微妙的坠落,人类是无法计算的。由此,我感到幸运。即使我如那些终日坐在树荫下纳凉的老人们一样,每天都在那株桃树下等候,估计也未必能够如此幸运。
梭罗曾无比动情地描述一次他与麻雀的邂逅,他说:“我在田中锄土时,有麻雀栖息在我肩上,我觉得这带给我的尊荣,远甚于任何肩章。”这位自然主义作家,把那只亲近他的麻雀当作大自然对他的最高奖赏,因此喜形于色,充满自豪。幸运有时也是幸福。我也沉浸在邂逅小桃核带来的幸福之中,享受大自然的礼遇。
甚至,我开始宿命地遐想起来,觉得这枚桃核就是冲着我来的,就是一直翘首在树枝上守望,待我经过才纵身一跃落在我的头上,不然,为什么那样准确无误呢?要知道,我已过了耳顺之年,六十年的风雨人生,经历了无数次生命际遇,邂逅桃核,仅此一次。所以,我完全有理由这样去揆理和构想。
而且,这个小确幸的降临,还有更深刻的含义。它不同于一枚冬天的雪花,一粒秋季的雨滴,或者春天的一缕微风。雪花会融化,雨滴会蒸发,微风更是拂面而过,稍纵即逝。我们无法将它们的实体保留下来,珍藏起来,只能化为一种思念用记忆和文字去怀想。而这枚桃核却生气勃勃地躺在我的手心里,用初婴般布满皱褶的笑脸看着我,带着生命的欣喜和俏皮,让我仿佛看到一双美丽而忐忑的眼睛忽闪,感受到一颗小小心脏的跳动。那是一颗生命。
孔子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欣欣然,把这位小朋友安置在衣袋里。我想,它似乎很适合雕刻成一件精巧的工艺品。
二
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偶然地遇见,称为邂逅。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诗经·国风·郑风》所收录的古代诗歌《野有蔓草》,描述了一次遥远而浪漫的不期而遇,也是“邂逅”这个美妙词语最早见于古代典籍的地方。由此,它常常表述陌生男女的某种瞬间相遇,成为一个美好的文学意象。文学总是充满浓郁的浪漫色调,一个“邂逅”,似乎包含了一个美妙的情感故事,抑或一段难以忘怀的情感经历,抑或一个陡然生发的情感期许。它让人们沿着一笔一划的字迹,嗅到一缕温馨甜蜜的芬芳,觅到一段纠缠的情感,继而遐思连连,浮想联翩。当然,有些邂逅,可能如一缕微风拂面而过,之后便消逝得无影无踪,但那瞬间的惬意,却总是让记忆变得饶有情趣,充满善意。
夏季阳光酷热,社区卫生院门前,已经排起长长的队列。队列弯曲蜿蜒,不时随着临街地面上斑驳的树影变换队形,仿佛一条长长的蚯蚓蠕动。
我觅到排尾站下,它已经延伸到离卫生院一百多米远的地方。不少等候的人望着逶迤的长排蹙起眉头,谁也不愿意把几个小时凭空耗在烈日下的大街旁。我却无所谓。我已然到了对时间有些麻木的年龄,没了争分夺秒的压力和激情。而且,我喜欢海阔天空地胡思乱想,这段等候的时光,倒很适宜我去思想。于是,我点燃一支香烟,在烟雾缭绕中欣赏夏季的景致,形形色色的路人,从中体味世界的变幻、揣度生命的诡谲乃至人生的起伏。
几缕蓝色在阳光中鬼魅舞蹈,慢慢弥散,飘向身后。我饶有情致地端详着。
身后传来两声轻微的咳嗽,是女人的声音。回头看,一个高个子美丽女子站在身后。她戴着口罩,关于美丽的评价,是从她那双明亮的眼眸推测而来的。疫情发生以来,人们只能从所有女性口罩上方的那双眼睛来判断其是否美丽,这虽然有些以偏概全,但基本还是准确的。毕竟,眼睛透露出的信息太多了。
同时我也发现,她的腹部明显腆起。我红了脸,掐灭了香烟,然后歉意地点点头,扭身沉浸在一种不安中。
“叔,你这是第几针啊?”她在身后轻轻碰碰我的胳膊。
“哦,第二针,”我马上侧身回答,“你这是……”
对于她并没有反感,反而主动搭讪,我陡然心里一热。看来,在灾难面前,人类总是团结、宽容、亲近的,因为陌生而亲切。若在平素,对于吸烟的男人,女人唯恐避之不及,更别说主动拉话了。不过,对于她来排队注射疫苗,我还是满腹狐疑。
“不是我,我是给老公排队的。他开车给人打工送货,忙得很,抽不出几个小时时间,等我差不多排到了,他来了就注射,也不耽误工作……”说完,她轻叹一声。
她并无芥蒂,还爱说话,我更觉得亲近了些,又想到刚才多少冒犯了她,登时萌生了同情。
“丫头,看你也不容易,不如先回去吧,给我留个电话,等差不多排到了,我通知你,让你老公直接过来就行了。”我说。
“真的呀?”她惊喜地轻叫起来。
我颇为庄重地点点头。
她说话又快又多,像枝头快乐的鸟儿,这也感染了我。她和我又聊了一会儿,留下了手机号,然后喜滋滋地走了。尽管腰腹很粗,但步态轻盈,不失娉婷。
临走的时候,她歪着脖颈说:“叔,你真好!”然后笑了。这个笑意也是由那双似水的明眸呈现给我的。
我望着树荫中她的背影,心里说,你也挺好的。
我喜欢女人,尤其喜欢身体带有母性特征的女性。诸如,妊娠中的女人,哺乳中的女人,就在于她们身上时刻透露出浓郁的生命蓬勃的信息。我为能够帮她做这件小事而感到满足和愉悦。
三
回忆,是一件美妙的事情。被思想之风吹进一段段往事之中,重新体验痛苦或者快慰本身,就是一个愉悦的过程。譬如,人生中几则关于“邂逅”的记忆碎片,这时,就伴随着幻变的烟雾浮上眼眸,犹如散落在岁月石罅里的小花倏然绽放,枝叶清晰地摇曳,宛若新生。翻出往事,其实是一个朝花夕拾的情境。没有什么比沉浸在往事之中去品味生活更令人痴迷的了。无论故事的结局应该扼腕还是欣慰,生命过程的每一个细节,都会让我在尨眉皓发之际会心一笑。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在一所处于城乡交接处的中学教书,每天都要乘坐拥挤的无轨电车上下班,中途还要换车。漫长的通勤路途,成为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内容,也给我带来无数次的“邂逅”。
一次,一个声音尖利地响在我的耳畔:“你踩了我的鞋!”
我从她惊骇的叫声中回过神来,低头看看她的脚,道歉说:“对不起,踩痛了吧?”
她美丽的的脸居然愤怒得有些扭曲,低吼道:“什么啊?我的鞋!”
我再次低头查看,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那是一双当时很时尚的女式高跟红皮鞋,鞋面锃亮,光可鉴人,也气派,俗称“女人王”。据说,这款女鞋价格不菲,有的年轻女人甚至为了攒钱买一双,连吃几个月的咸菜。
看来,她的表述十分严谨,痛的并非脚,而是鞋,甚至是女人一颗脆弱的爱美之心。
我躲开她凌厉的目光,沮丧地垂下头,也带着某种愠恚,怒视自己那只愚蠢的脚。尽管,那只脚是无辜的。然而,此时我惊异地发现,自己脚上也是一双簇新的男士杰克皮鞋,那层高贵的棕色,似乎也在表述着绅士的风度。倘若排除那个女人愠怒的目光,一男一女两双皮鞋搭配起来,倒是颇为匹配,格调上也很契合。对于两双鞋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美妙的邂逅,似乎也可以由此萌发出某种令人欣喜的故事。这似乎是一种暗示,一种命运巧妙的安排,一种牛郎织女般的神奇隐喻。爱情,总是需要道具或者媒介的。我从两双皮鞋泛出的色泽中,仿佛看到一个风光旖旎的世界——荡漾的湖水,摇曳的柳枝,精致的拱桥,呢喃的鸟儿,一对男女——这让我的负疚感瞬间坍塌,倒是在愧疚的废墟上萌生一株窃喜和期冀的绿色枝丫。
遗憾的是,故事没有沿着我所构思的美好方向发展。那女人的愤怒似乎凝固在脸庞上,像一团恼怒的乌云包裹巨大的痛苦,看不到一丝宽宥乃至于握手言和的表情,倒是那双美丽的眼睛迅速湿润起来。终于,一串泪珠夺眶而出,沿着细腻而白皙的脸颊滑落,重重砸在我的心上。
她一扭身挤出了人群,没有给我赎罪的机会。烫成卷卷的乌发愤怒地颤动,像惊涛骇浪的大海,至今想来,依然惊悸和自责。
如果说,这次邂逅难免令人沮丧和失望,那么,另一个邂逅就充满了温馨和期冀。
还是在那段通勤日子里,疲惫的我在颠簸拥挤的车上觅到一个位置,窗外慵懒的夕阳让我打起瞌睡。忽然,感觉有一个异样的东西进入了我本已逼仄的空间。我睁开眼睛,倏然起立。那是一个怀孕女人硕大的肚腹,我那点可怜的空间居然成为它躲避拥挤的一片宁静港湾。我侧身把座位让给那女人,并虔诚地用胳膊和手臂环成一个保护圈,让那高耸的肚腹安然就位,虔敬的样子仿佛那里面生长的是我的后裔。女人坐定后,朝我羞赧地笑了。那个笑很浅,唇齿间衔着一缕夕阳的余晖,美得让我心灵颤抖。瞬间,善良、爱心、男人责任感,以及对母性美的崇尚一起充溢胸间。
路上,我们没有说一句话。沉默中,我一直端详夕阳中着她那充满期冀而又幸福的脸庞,竟然觉得自己也很幸福。是的,当我们能为还处于胎儿时代的后代做些什么的时候,不啻一种莫大的幸福。
下车时,我用强壮的身体护卫着女人安全踏上路面。女人一只手护着腹部,另一只手优美地朝我摆摆。因为羞赧,她的脸颊绯红,如最后那朵晚霞。
我快活地跑向街对面,挤上一辆回程的无轨电车。
四
一个多小时后,排队快要临近社区卫生院的时候,我给怀孕的女子挂了电话。很快,她匆遽赶来,面带忧色。
“我老公出车去郊区,还在路上呢,恐怕不能及时赶过来……”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卫生院大门说。
终于轮到了我们,看着她忧郁的表情,我便拉她和门口负责秩序的白大褂说明了情况,那穿白大褂的男医生上下打量女子一番,也很理解,表示她老公来了可以随时进去注射。我这才走进卫生院。注射过一针,有了经验,自然很快,几分钟后就出来了。
女子见我出来,似乎咧嘴一笑,有些无奈。
我想了想说:“丫头,你还是回吧,我在这里等他,把我电话号码给他就行了。”
女人自然知道我是关心她的身体,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腹部说:“不了,叔,够麻烦你了,我能坚持的!”
我点点头,独自返回。又经过那条小巷,我在那棵桃树下停住了脚步。抬头观看,枝头上还有许多小桃核随风摇曳,仿佛跃跃欲试地要飞下树来。那种争先恐后的情形,仿佛在表述一种生命的焦虑或者渴望。
记得,亚里士多德曾断言:“大自然不会无谓行动。”伫立片刻,我豁然省悟,它们是在努力挣脱与母亲连接的脐带,寻觅一块泥土降落,让生命延续下去,再创一片新的繁茂。那只与我邂逅的桃核,就是其中勇敢的一员。或许,它选择了我,就是为了借助人类的力量,带它脱离这条石板路,走进另一片生命的泥土。
我从衣袋里取出那颗小桃核,放在掌心端详良久,终于觉得,与成为一枚可以把玩的工艺品相比,它的生命似乎另有价值。我走向不远处一片空旷的土地,用树枝掘了个小小的深坑,把它放在里面培上土。我想,或许几年后,这里会生长出一株生机勃勃的小树来;或许,若干年后,还会有一枚小桃核与我不期而遇。
我继续走路,穿过那条小巷。在小巷尽头,手机嘟嘟地响起。一个女人快乐的声音传来:“叔,谢谢你呦,我老公扎完针了……咦,遇见你真好!”
我没回话,笑了笑,揿下停止键。
那一年,我遇见了你(散文)
作者:王菊梅
一
记得那一年,十二岁的我遇见了你。
每次翻看那本旧相册,总能看到小学毕业照中的你,虽然时隔四十多年,你那语重心长的教诲,依然在我耳旁回响。那是你面对全村百名父老乡亲托付孩子的承诺声;那是你身兼校长语文数学老师多个角色督促学生的关切声;那是你为数十个孩子在低矮教室复式教学的诵读声;那是你第一次带着我们六个孩子去县城拍毕业照时大家的欢笑声。这些年,我先是在外求学,毕业后去了自己心仪的小城工作结婚生女,偶尔翻看相册,一睹当年风华正茂的你,常有疑惑在心头,为什么六十年代高中毕业支边知青的你,情愿扎根乡村教书一辈子,放弃一次又一次返城招工的机会,难道仅仅是因为娶了美丽的蒙古族姑娘,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么?当时,真不明白。
哦!那一年,十五岁的我遇见了你。
早年间,每次回到故乡的老屋,总能看到那件具有八十年代家具特征的小小斗柜。那是一件橘色柜子,总是让我在暑假回家时眼前一亮。的它与家中原有绛红色老式箱柜完全不同,无论是颜色还是款式。我很不解,为什么如此时尚的柜门上你要扣一张圆铁盘,还用一把“铁将军”把门?而它偏偏就杵在我和妹妹二人的单人床之间,每晚睡觉总令我衍生一些猜想。对于家中额外添置的新斗柜,我很好奇,想知道柜子中究竟存着什么贵重物品?终有一天,在你打开它例行公事时被我正巧瞧见,经不住缠磨,你告诫我,“这是村上的公款储蓄存折和公章,家人不能动,小孩子更不许动。”不谙世事的我撇撇嘴,不以为然,“不就一个存折么?不让看拉倒!”兀自走开。当时,真的不明白。
哦!那一年,二十三岁的我遇见了你。
参加工作后,我去你所在医院的检验科进修学习。在那里,从瓶瓶罐罐的实践操作到隔三差五的试剂配比;从静脉采血的标本留取到肝功生化的酶促反应;从“两对半”滴度的倍比稀释到显微镜下的细胞分类计数;从细菌培养的平皿制作到玻璃试管的反复清洗,在无数次手工操作的重复劳动中渐渐认识了你。
未曾想,一年后你我竟成了同事。
尽管八十年代末,血液采集仍处于有偿卖血阶段,采供血业务仍处于慌乱被动的玻璃瓶采集时代,但你却对这些工作情有独钟。不仅每天不厌其烦地忙碌带教新人,还鼓励我参加成人高考继续深造。在精益求精的严苛中为我做职业规划;在机遇挑战面前指导我将压力变为动力。为何你会如此关照一个初入职场者的小人物?当时,真的不明白。
工作十年后,受你多年影响,我对向往已久的组织递交了第一份申请。在我向党组织靠拢的日子;在我解读了党员义务权利的日子;在我握紧右拳入党宣誓的日子,蓦然发现,原来你一直都在,且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中国共产党,只是,当时的我并不懂……
二
两年前的春节,父母已相继离世多年,我回乡过年,在乔迁新居的大哥家小区,偶遇古稀之年的你——我的启蒙老师。
循着四十五年党龄大哥的聊天轨迹,终于找到了心中疑惑数年的答案。原来,七十年代下乡插队的知青中,你是唯一有着党员身份的年轻人,面对村子里适龄儿童必须入学的现实,你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乡村教育,这一教,就是一辈子,从意气风发到两鬓斑白。
而你——我的父亲。当了二十年的生产队长,穷尽一生,耗尽心力,带领全村人为村集体积攒下了十四万财富,在即将改革开放的七十年代末,面对百人小村苦干实干数年的收入,你从未动过贪利的念头。在我的记忆中,不善言辞的你,一向都是挺直腰杆做人,不贪不占,是你的本分和底线。你常教育家人,“钱财要凭自己的劳动来挣,身上出了力,银钱自然来!”对于只有扫盲班文化程度的你,尽管认知世界里,没有廉洁自律和财经纪律这样的概念,但你清楚做人的底线和不能逾越的规矩。对于从饥荒年代走过的人,从背井离乡逃离的人,你比普通人更懂得新旧中国的生活差距;懂得新旧社会的贫富对比;懂得公私分明的界限含义。记得小时候,你陪伴孩子们最多的所谓讲故事,是一遍遍叙说当年忍饥挨饿的陈年往事,一次次讲述过去破衣烂衫的苦难经历。那些朴素的语言、浅显的道理,犹如润物无声,内化于心,外化于行。
还有你——我的同事大姐。我很庆幸自己在进入专业领域的第一程,遇见了你。遇见了不遗余力把所学知识传授于我的你;遇见了以身作则把单位工作当成职业追求的你;遇见了“吹毛求疵”把检验技术把控到极致的你;遇见了再苦再累也要把工作完美收官的你。
多年以后,回看来时的路,我方明白,在兜兜转转的人生起伏中,那些潜移默化的言传身教和引领示范,其实从遇见你的那一年悄然开始,那些点点滴滴的无形渗透,经过多年的历练打磨已根植于心。那是12岁时你为我扣好的第一粒人生扣子;那是十五岁时你为我竖起的第一把人生戒尺;那是二十三岁时你为我唱出的第一首无私赞歌。冥冥之中,人生节点的每一次遇见,都是共产党员的你在启航路上,初心方向的指引,榜样力量的感召。
三
二〇二〇年春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来袭,它让我亲眼目睹了曾经的你与现实的你高度重合。面对支援武汉的倡议,你是党员,第一个报名;面对本市出现的疫情,你是党员,冲在了最前;面对“两站一场”的卡口一线,你是党员,二十四小时坚守。那些日子里,我遇见了卫健系统大楼里,凌晨三点仍在收发信息起草疫情方案的你;遇见了早上五点字斟句酌推敲防控措施的你;遇见了常态加班头靠椅背短暂打盹小憩的你;遇见了重疾在身不离疫情岗位的你;遇见了全市疫情防控演练完美收官拥抱大家的你。
我知道,是防护服下的你,顶着风险扼制了疫情蔓延;是隔离服下的你,迎着风雨守住了一线卡口;是万众一心的你,居家隔离送走了瘟神恶魔;是医者仁心的你,精湛技术救治了数万患者;是伟大精神的你,成就了中国史无前例的抗疫奇迹。
有人说,遇见你就遇见了英雄,而我说,遇见你只是遇见了平凡。那一次次“我是党员我先上”的高喊,那一次次负重前行的承诺,绝不是一时的口头冲动,它是无数次信念执着的真实写照;是无数次思想洗礼的誓言冲破;更是无数次信仰淬炼的力量爆发。
我知道,正因为那一年,我和你的遇见,才有了自己与九千万党员同行三十年的遇见,为此,我骄傲!
感谢,那一年,我遇见了你。
午夜微信(散文)
作者:静净
一
晨醒,蝉鸣早已聒噪不安,吵热了整个夏天。揉揉惺忪睡眼,伸手去摸电话,不用打开电视听新闻,刷刷朋友圈,即知天下事。
刚好看到了这么一大段:“感觉回家一次比出国都难!大约策划了半年,想回家一趟!可我啥时候能回家一趟?一年半没回家一趟了!离家的孩子委屈时会更想爹娘!等我再赚点钱回家给爹娘赶集花,等我儿子中考后我就回家,等我家里店里安顿好了我就回家,结果又等来了昨天大连的疫情病例排查。要知道一个人坚强太久了,委屈时也会崩溃。一个人长再大在父母面前永远是个孩子,也想撒撒娇。总想成为父母的骄傲,孩子的依靠。结果路漫漫总有疲倦的一天,要知道日子不仅仅是为了赶路,而是为了享受生活。‘孩子,如果你累了那就回来吧!让你哥带你回家抓鱼!’这句话在耳畔回响。何时才会无牵无挂,没有顾虑,多么想跟生活请个假呀!不禁大哭!”
看完,我也禁不住泪眼婆娑。对中年人无奈的现实生活,这段话诉说得淋漓尽致。记得看到过那么一句扎心的话:人到中年,不敢生病,不敢休息,不敢失业,更不敢死。
人生最有担当的年龄段,也是最困惑、最挣扎的时候。
刚要再感慨一番,突然外面雷声大作,屋里瞬间暗黑,我掀开纱帘。只见窗外乌云密布,风声大作,那棵大柿子树被狂风吹疼,拼命地摇摆着枝条。倏然想起树上总是没完没了聒噪的小“知了”,不免有些牵挂,心想,你可得好好地躲起来。忽然,一道笔直的闪电划过天际,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玻璃,我赶快拉上窗扇,瞬间滂沱大雨倾注,似乎急迫地在倾诉着什么。
我是一个好动感情的人,就这么段文字,竟让我泪涌不止。我用纸巾轻轻擦了一下眼窝,回转思绪,又翻动微信,看看是哪一位微友在午夜十二点四十一分的倾诉。难道黑夜才适合痛苦,让那些有伤口的人独自舔舐吗?
原来是她。
一般情况下,我浏览朋友圈只是点一个赞而已,而今天,我在她评论区留了评。
“好文笔。”我不想碰触她思想情感的痛处,便从文学角度写下我的回复,时间是清晨五时二十四分。
六时五十五分,一条微信腼腆地跳出:“姐,我这是随性乱写的,哪能跟姐姐相提并论呀!”
我回复:“只要你坚持写,只要是真情实感,就一定能写出好文,加油!”
微信很无奈地回道:“姐呀,木有时间和精力写呀,文随心动,只是郁闷的时候,临时抒发吧。”
二
难得糊涂,是她的微信昵称,我还特意备注了“大湾卖水果”。难得糊涂和她老公在大湾市场租了一个摊位,夏秋卖应季水果,冬春卖现炒瓜子、花生等干果。认识她有几年了,她爱交际,爱倾诉,所以,她的朋友圈每一天都有更新。
每个清晨,她都会在朋友圈发一条早安的信息,而且,总是自己的一张阳光灿烂笑脸的照片。信息的内容也一定是励志的,比如:“一个人要像一支队伍,对着自己的大脑和心灵招兵买马。不气馁,有朝气,爱自由!心静自然凉!加油新的一天!”
初识她,是在那年樱桃成熟的季节。菜市场到处可见晶莹剔透的大樱桃,我在几个卖樱桃的摊位前转来转去,几乎走过她的摊位,忽然听到甜甜的声音传来:“姐,你尝尝我们家樱桃呗。”
我回头,看到她那张有一点儿婴儿肥般白里透红的笑脸,还有她手里举着的一颗又大又红的樱桃。
我停下了脚步,回过身,不由自主地接过樱桃。她又递给我一张纸巾,示意我擦一擦樱桃再吃。好暖心啊!我瞬间被征服,很认真地把樱桃放到口里品尝着。嗯嗯,爆甜多汁,真不错!
她眼眸闪亮,问我:“怎么样,姐?”
我颔首赞许之后,才低头认真地看了看地上的四个柳条大筐,里面满满的,都是金灿灿、红彤彤的大樱桃。
“姐,你再尝尝这个。”她又递给我了一颗心形紫红色樱桃。我刚接过来,她甜甜地说:“姐,这些樱桃,都是我凌晨三四点去樱桃园督促采摘的,特别新鲜,你放心吃吧!”
见她热情,我也不逛了,一会儿功夫,就把四个品种都尝了一遍,最后选了两个品种买了一些。
一个顾客愿意购买你的东西,不仅仅因为你货物的品质有多好,更多的是在于你的态度好,给顾客有一种被尊重和亲近的感觉。一张笑脸,一句姐姐,往往就拉近了人与人之间心灵的距离,淡化了交易的隔阂。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后来我经常光顾她的摊位,寒来暑往,我们越来越熟络,很自然地成了微信朋友。
夫妻俩是黑龙江人,有一个上初中的儿子,在大连借读。起初,他们是把黑龙江的瓜子贩卖到大连,慢慢觉得大连的生意比较好做。就在大连租了房子,生活下来。当她得知我的儿子是博士生后,向我请教如何教育儿子,我们就经常微信,话题自然主要是家庭、生活和儿子教育。我把自己的教育理念和经验毫无保留地说给她。于是,微信把两个女人紧密联系在一起。
她说,尽管生活条件还不错,可还是会时常想家,又种种原因又回不去。也不想再回到黑龙江生活,毕竟农村的物质生活以及各种信息资源相对滞后,她希望儿子将来有更好的前途。她因此常常纠结,苦恼。
可怜天下父母心。同样,我们也可以说,“可怜天下打工人”。每一个漂流在外,追求人生和家庭梦想的人,不是不孝顺。有的时候,真的是情非得已。
三
我无法帮助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样来安慰她。其实,她微信发文的目的也根本不是为了寻求某种帮助或者安慰。她只是需要倾诉。而我,也仅仅是她所有微信好友中一个倾听者而已。这两年,生活带给我们各种严峻考验。疫情不绝,反复无常,最近变异病株肆虐,防疫形势变得更加严峻。而各种自然灾害,比如洪涝、地震、台风、森林草原大火等等也接踵而至。因此,每个人都惊呼,这两年太难了。然而,正是因为处在患难之中、艰难之时,人们才更加热爱生活,懂得亲近。团结一心,共克时艰,成为人们共同的心灵指向。
我们痛苦,但我们并不孤独。微信里一段倾诉,一句回复,就可以让人们抹去眼泪,握紧手,用笑脸面向未来。
不知什么时候,雨歇风停。我推开窗扇,天空依旧湛蓝,横贯一道彩虹,彩云朵朵。“知了”也在湿润的树叶间鸣叫起来,好像欢呼风雨已过。
微信提示又在手机屏幕上忽闪起来,我快活地拿起手机。
母爱难忘(散文)
张益敬
2008年2月20日是我终身难忘的日子。这一天,我的母亲走了,她怀着对儿女和幸福生活的眷恋,驾鹤西去了另一个世界。
人们都说母爱是伟大的,我以我的人生经历深感这句话是正确的,从十月怀胎到呱呱坠地,直至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们兄妹7人抚养成人,母亲付出的心血和倾注的关爱是无法用文字表达的。
母亲牢记“严是爱,松是害,惯子如杀子”的古训,对我们严加管教,从不溺爱。我们小的时候,父亲闯关东,母亲拉扯我们过日子,母亲首先教育我们要热爱劳动,她自己更是带头去做。为了多挣工分养家糊口,母亲推着三个偏篓的小推车推泥送肥,爬坡时母亲双腿跪地一点一点往上挪,膝盖磨破了母亲仍然咬牙坚持,一个弱女子一年挣得工分比男劳力还多,我们这些小辈们白天上学,中午、下午放学后每人都要拔一篓子猪菜或羊草,喂猪喂羊,晚饭后每人一个小板凳,放在炕上四腿朝天,把腿往凳上一压,在昏暗的火油灯下围着四条凳腿编草辫,每人每晚编10丈,谁先编完谁就睡觉,编不够数则是不能入睡的,有母亲在一旁做针线活陪到最后一个完成任务。
说起编草辫这活看似轻松,又在炕上坐着,实则不然,时间长了,不仅腰酸腿麻,最要命的是我们稚嫩的手指头肚被带着毛刺的玉米皮很快磨破了,疼得揪心,血水染红了草辫,这时候母亲就会用布头给我们缝制一个个布指头套套在手指头上,布指头套磨破了再换新的。岁数稍大一点时,母亲为了减轻我们兄妹手指头肚被磨破的疼痛,开始用轮换的方式,今天晚上编草辫,明天晚上抱着磨棍给人家推玉米、小麦。我们推磨,母亲筛箩,给人家推磨我们不收钱,只要人家给点麸皮或是黑面就行了,这是因为我们这些半大孩子克郎猪似的饭量太大了。推磨这活虽累也有它的好处,兄妹人多,可以分两班轮换,有时瞌睡了抱着磨棍累中偷闲打个盹,由于人多石磨还能照样转。
母亲培养我们从小热爱劳动,不光只是为了生计,还教育我们要乐于助人。我们的邻居是两户五保老大娘,母亲经常派我们轮流给两个老大娘抬缸水、搬点草,打扫打扫卫生,去之前母亲反复叮嘱不要吃人家的东西,不能拿人家给的东西。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八九岁时有一次帮助老大娘干完活后,老大娘给我几个糠萝卜让我拿回家喂猪,我拿回家后,母亲以为我是有偿帮助人家五保户老人干活,不由分说把我批评了一顿,并逼我给人家送回去。我委屈着说明了原因后,母亲把萝卜切开一看,原来真是些糠萝卜,这才作罢。然而母亲并没有把糠萝卜拿去喂猪,而是洗净了切成几块分给我们兄妹当成夜饭吃了。因为那时挨饿,我们连马齿菜都吃不饱,怎能把糠萝卜拿去喂猪呢!
母亲除了教育我们从小热爱劳动外,就是督促我们好好学习。母亲生在旧社会,由于家境贫寒,只上了一年半小学就辍学务农了,她深知有文化知识的重要性,所以母亲时时告诫我们只有好好学习,才能跳出农门,做一个对国家有大用的人。在母亲的教育下,我们兄妹7人除了帮助母亲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以外,把其余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个个也都很争气,在学校的学习成绩都在上游。由于我的文字功底好,每次作文都在班级和学校当示范文念给同学们听,并刊登在学校黑板报上。72年我高中毕业时,我的7门功课考试都在90分以上,只可惜当时国家取消了高考制度,我对大学只能望门兴叹。
后来,我们兄妹7人有6个陆续参加了工作,跳出了农门,有的担任了部门领导,有的停薪留职自主创业当上了老板,我高中毕业后先是到市广播电台学做编辑工作,后来又到交通局工作。40多年来,我在单位除了干好本职工作以外,根据我的特长和爱好,利用节假日和晚上等时间采访写作,笔耕不辍,先后为交通系统和其他单位在人民日报、中国建材报、中国交通报、现代交通报、大众日报、烟台日报、今日龙口等全国70家新闻单位发表稿件5000多篇,为宣传龙口、宣传企业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多年被新闻单位和县(市)委评为优秀通讯员,这些成绩的取得主要得益于母亲从小对我的谆谆教导和伟大的母爱。回想起来,我要感谢母亲,没有母爱便没有我的今天,所以我要向在天之灵的母亲说一句:如果有来世的话,您还做我的母亲,我还做您的儿子!
作者简介:
张益敬,山东龙口市人,龙口市交通局退休职工,中国交通报和山东人民广播电台特约通讯员,龙口市传媒中心创始人,自1973年参加工作以来,先后在烟台日报、山东工人报、现代交通报、齐鲁晚报、大众日报、中国交通报、人民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等全国70多家新闻单位发表文章5000多篇,连年被各级新闻单位评为优秀通讯员
全家福(小说)
作者:满庭芳香
摘要: 灾难面前我没有哭泣,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妻子。有谁知道我的心在滴血,内心的伤痛,只有自己才能感受。如果我像别人一样哭得死去活来,我倒下了谁来安慰年迈的老人?谁来照顾幼小的女儿。
“贝贝,到爷爷那里去好不好?”我哄着一岁大的女儿。
“爸、妈,你们上班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帮我带贝贝,我去煮晚饭。”
“贝贝,来爷爷抱。”女儿最黏爷爷奶奶了,她是老人家的开心果!不管有多累,只要抱着孩子,他们就会忘记疲劳。
公公婆婆逗着孩子玩,贝贝只会咿咿呀呀学说话,逗到她笑得“嘎嘎嘎”的。听到女儿天真的童音,二位老人高兴得像孩子一样的笑声,我心里感到很温暖。
我很幸运,公公婆婆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宝宝。
最让我感到满足的是有一个好老公。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勤快,他在工地上开挖掘机,早晚有空兼职拉三轮车挣钱。
煮好晚饭快到九点了,老公应该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人敲门,我疑惑谁把门敲得这般急。
“许桂英,你老公出车祸了。”刚把门打开,跟老公一起拉三轮车的林三哥急慌慌地望着我说。
“怎么会这样?”我脱口而出,心咯噔往下沉,腿都软了。
“没有错,听说撞到人了,我也去看热闹,就是黄大兵。”黄大兵就是我老公。
“在哪里?”听林三哥说确认是他,我不得不害怕,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让我措手不及!
“在团结桥,快点,我拉你过去。”林三哥拉着我往楼下跑。
“老公。千万不能有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如同做梦一般跟着林三哥来到出事地点。看热闹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让一下,他老婆来了。”听见林三哥喊。老公倒卧在血泊中,医务人员正在抢救,地上血迹、玻璃渣狼藉满地。
我心乱如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在滴血。但我没有哭,连忙扑上去协助医务人员尽快把老公送到医院里,抢救他的性命。
“老公,请你一定要坚强,我们母女不能没有你,还有我们双方的父母,他们的年龄大了,不能让他们伤心。”我默默地在心里喊。
老公进了抢救室,门关上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恐惧成了我所有的感觉。那些不好的想法,充斥着我的心。我好害怕老公就这么离开我。从不曾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更不曾想过,老公会离开我!
我就像个无助的孩子,不知所措!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桂英,大兵怎么样了?”林三哥把公公婆婆和宝儿送来了。
“妈,大兵没有事。”我忽然镇静下来,有老有小,可不能乱了方寸。我安慰着婆婆和公公。
“怎么会没事?我听小林说撞得很严重!要是大兵有个三长两短,叫我怎么活。”说到伤心处,婆婆失声痛苦。
我错了,忘了叮嘱林三哥,不要把真相告诉二位老人。这时我才想起还有我的父母,大兵没有脱离危险之前,不能让他们知道。
“老婆子,不要哭,别影响医生抢救大兵。”在公公和大家的劝说下,婆婆的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
“桂英,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要哭就哭出来吧。”婆婆缓过来后安慰我。
“妈,我没事,大兵正在与死神作斗争,我不哭,我要坚强,我要大兵跟我们一起坚强地挺过这关。”
我怎么能哭?如果哭能救大兵,后半辈子让我天天哭我也愿意。就算要哭,也要等大兵好了再哭,把受过的惊吓与无助哭给他听。
“病人家属,黄大兵要截肢才能保住性命。”
这个结果几乎令我崩溃!
“医生,求求你了,能不能保住我儿子的腿,要不然他怎么走路?”公公婆婆双双跪了下去。
“老人家快起来,如果不截肢就保不住性命,截掉一条腿,可以安装假肢。”医生简明扼要道出其中的利害关系。
“医生,就按你说的办。”不能犹豫。我用颤抖的双手签了字。
“老公,为了救你的性命,为了这个家,只有截肢这条路了,你的腿没了没关系,我还有双腿。今后的路不管多艰难困苦,我会用我的余生陪你走下去。”我在心里说。
老公遭此劫难,二位老人心力交瘁,我很怕他们支撑不住。因为高度紧张和恐惧,让二老一夜之间多了许多白发。看到他们憔悴的样子,老公还没脱离生命危险,我的心痛到了极点。
“爸、妈,天都亮了,你们快回去带贝贝。”贝贝还在林三哥家里。
“妈妈。”林三哥的爱人向姐把贝贝送来了,还给我们带来了早饭。
“向姐,谢谢了。”这份情谊只有记在心里,真是危难时见真情。
“许姐,我们是好姐妹,你家遭劫难,我们应该帮助,大兵脱离危险没有?”好友的关切,我心里多了一丝丝欣慰。
“他截了一条腿,还在昏迷中,医生说有护士护理,叫我们在外面等待。”
“你要坚持住,贝贝我会帮你带好,有事给我打电话。”许姐夫妇帮我带女儿,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责任认定书下来了,我老公是主要责任,对方是次要责任。
拿到裁决书的那一刻,我几乎完全崩溃了。对方负次要责任,治疗费就得自己承担。连着几天进去探视老公,他都还在昏迷中。
“老公,你快醒过来啊,爸爸妈妈这几天急得饭也吃不下,眼看他们都要病倒了,我也快支撑不住了。”望着一动不动的老公,我真想大哭一场。
“病人家属黄大兵已经欠费了,把费交了才拿得到药。”
保险公司垫付的治疗费早就用完了。家里的积蓄几千元钱全部交了费用,等待我的还有更大的困难。老公一直没有苏醒,脑CT查出头内有淤血,必须做开颅手术。
“病人随时有生命危险,尽快做手术,免得造成不必要的后果。”医生的话语让我感到很害怕,也很无助,到哪里去凑十万元。
“桂英,只有把住房卖了,才凑得齐治疗费。”公公婆婆用商量的口气提出来。
“爸、妈,卖了住房我们住哪里?”
“卖了住房租两间房子住,最重要的是凑钱救大兵。”父子情深我能理解,可大兵肯定不同意卖房子!
“爸,要不先找亲戚借。”
“桂英,买房子的时候我们就借了,好几家人的钱都还没有还清。大兵的志向是不愿意做房奴!借了亲戚的钱,他努力打工来还,谁知道出车祸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救大兵。我想到了父亲卖肾救儿子的故事。对,就这么做!而且不能让公公婆婆知道。
“吴主任为了救我老公,我要卖器官,随便哪一个都行。只要能筹钱救老公,眼角膜,肾都可以。”
主治医生可能被我的真诚感动了,他扶了扶老花镜对我说:“孩子,器官是不能买卖的,可以申请救助,水滴筹360平台慈善机构,可以帮助你。”
我真的是无知!多亏了好心的吴主任指点。在慈善机构的帮助下,凑齐了治疗费,手术也很成功。
大兵出院这天,我的父母也来了:“死女子,这么大的事你都不通知我。”
“妈,我知道你心疼我们小两口!通知你们来只是多两位老人跟着着急,难道也像我公婆一样,急得茶饭不思?”
“老公,来攀着我的肩膀,不用拐杖。”老公少了一条腿,我有两条腿。假肢要半年以后才能安装,半年之内我就是老公的另一条腿。
半年以后老公安装了假肢。刚安装上假肢,老公还不熟悉,我就搀扶着他天天到小区里锻炼。像小孩学走路一样,一段时间以后老公再也不用我搀扶他。他在前面走,我就跟在后面,假肢和自己的腿脚,最大的区别只是有点弯曲不灵活。
“英子,这半年你受苦了!感谢你照顾父母,还有女儿,要不是你,就家破人亡了。”老公感到很内疚。
“老公,跟我不用客气,你得感谢林三哥夫妇。救你命的不是我们,是慈善机构。”
“是啊,幸好我们生在这个时代,国家富强,人民普遍富裕。才有这样惠民的慈善机构。我才可以得到资助,重新站起来。”老公说的热泪盈眶。
是呀,祖国富强,有大家才有小家啊!
七绝《辛丑小雪节令寄怀》十二首
文/辉叔(许日辉)
(一)
小雪悄然潜入冬 ,
三秋已尽月西空。
院前闲树低无语,
季换寒来任北风。
(二)
三秋已去草凋霜,
银杏飘零满地黄。
小雪来时桐已瘦,
残红片片掩苍凉。
(三)
落木无声断了秋,
残妆几束不堪眸。
菊寒篱畔相依偎,
任尔西风小雪修。
(四)
小雪敲窗夜已深,
谁家弄笛抚弦音?
月斜西岭寒声唤,
又惹闲人独自吟。
(五)
蛙声断了折荷残,
令入冬天小雪寒。
落木花凋天渐冷,
满阶黄叶日催干。
(六)
飘零叶落已寒冬,
小雪来临冷雨逢。
万物循规天有序,
四时佳境与人同。
(七)
扑面西风刺骨寒,
夕斜篱菊未凋残。
霜枫叶老林深处,
小雪飞来鸟不欢。
(八)
残荷卧水自凄凉,
小雪初临满地霜。
日暮长空孤鹭影,
叶寒银杏已飘黄。
(九)
一夜寒风小雪来,
菊黄疏影蝶难回。
瘦荷枯落残塘里,
待到他年叶绿开。
(十)
陌上林疏野老家,
孤鸿远去日西斜。
冬来小雪闲中过,
独品心中一盏茶。
(十一)
未见高天小雪飞,
画庭楼阁掩斜晖。
北风呼唤寒声入,
且待春来紫燕归。
(十二)
初临小雪卷西风,
一夜寒吹菊更浓。
院落凋残伤满地,
朝花夕拾寄深冬。
作于2021.11.23.辛丑十月十九日晚上
七绝《辛丑暮秋时节感怀》十二首
文/辉叔(许日辉)
(一)
远闻村外乱啼鸦,
雁过江东日落斜。
菊问篱边秋已尽,
柴扉小扣是谁家?
(二)
重阳向晚望家山,
叶老荷塘瘦水间。
柳韵枝头秋渐暮,
枫红菊艳色斑斓。
(三)
雁老哀鸣落平洲,
满眼残黄已暮秋。
欲问残莲多少泪,
何添寂寞又添愁?
(四)
廖廓江天万里霜,
秋风瑟瑟送秋凉。
北雁南飞蝉蛙歇,
菊掩篱栅几度香。
(五)
黄花落尽感秋悲,
忍看西风柳弱欺。
一盏红尘心事惹,
半帘幽梦寄相思。
(六)
九秋霜叶又飘红,
夕照横舟映钓翁。
侧畔长堤观逝水,
落霞孤雁各西东。
(七)
露掩霜侵草木凄,
落花牵水各东西。
逢秋自古悲红叶,
更惹昏鸦乱绕啼。
(八)
一林霜叶瘦梧桐,
牧路归途惜晚红。
莫道残阳时日短,
寒塘柳色尽秋风。
(九)
乡愁一曲几人知,
泪枕阑珊夜静时。
欲借月明秋已远,
天涯归客总迟迟。
(十)
独倚亭边叹夕阳,
为何银杏落金黄?
芙蓉带露秋将断,
日暮云轻雁字长。
(十一)
望断深秋雁影稀,
风摇苇絮乱纷飞。
天凉叶落蝉声远,
万物枯哀少翠微。
(十二)
黄花瘦影断篱边,
逝去金秋又一年。
缱绻霜林红叶落,
云中雁字写晴天。
作于2021.11.01.辛丑九月廿七日晚上
七律·悼念发小同学刘福泉(下平一先)
于金奎(宁夏石嘴山)
方享天伦离盛世,哀心惊悉倍生怜。
青春促膝谈宏愿,暮夏扶腰赞俊贤。
月冷荒山噙白雪,风凄野鹤哽悲弦。
群峰凭吊低徊处,满目霜英是挽联。
2021.11.25.
七律·塞北小雪时节(上平十四寒)
于金奎(宁夏石嘴山)
一夜萧条浸骨寒,冬装样式絮连冠。
门前泼水成冰甲,街上迎风剩树杆。
燕雀呢喃居户穴,家人热闹烫鱼丸。
鸦声唤尽遮星雾,暖室临窗赏剑兰。
2021.11.23.
七律·观龙风学院首日作业答题有感(上平十四寒)
于金奎(宁夏石嘴山)
靓妹师哥劲气欢,三题首日锦成团。
诗情检测思严谨,词意推敲可从宽。
初学新人需细品,高才快手助微澜。
常翻韵部寻灵感,再习温书梦打鼾。
2021.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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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律 碧绿荫(新韵)
文/李忠会(四川南充)
参天大树地球根,遮盖中庭绿色荫。
茂盛一枝挡光照,枯荣几度斗风云。
剪修左右公婆异,议论东西穷富均。
冬叶浮埃同落尽,褐莺窗外晓啼春。
怡然自得
文/人世通
生老病死是规律 从古至今在沿袭
悲天悯人无用处 怡然自得度朝夕
写诗就是练说话 故弄玄虚误时机
思来想去懂情理 欣赏人海浪花激
五律 小雪天(新韵)
文/李忠会(四川南充)
小雪梅开艳,炎洲不驻寒。
推窗遥望外,迈步近贴冠。
见冻离河汉,赏花去岭南。
弃巢学候鸟,冷暖奈何天。
诗三首
文/平天下
大江
一江碧水向东流
清澈透底见鱼游
山河壮丽无限美
两岸青山风景留
空中雁影天际尽
船夫摇撸笑情由
大河上下腾细浪
金鲤翘尾跳波有
2021,11,25
南方
南方风光多灿烂
远近山河画景幔
万里长江向东流
九千黄河多曲弯
绿水青山十分美
大河上下波浪翻
日照清风迎面香
景色绚丽伴我还
2021,11,25
北方
北方风景绚丽娓
大漠草原几千里
青草随风摇摆动
牛羊成群叫声哞
蓝天白云鹰飞翔
姑娘放牧歌唱咪
黄河中华养育母
南北江山绚丽美
2021,11, 25
【七律】豆腐
文/梁文君
爽滑温柔玉洁身,怀瑜软润质轻淳。
清风羡色归时醉,白雪羞香意里贫。
淡看浮华非顾我,浓依雅正善酬人。
平和坦荡随知性,养胃醒脾膳药真。
【七律】忆旧园
文/梁文君
百亩中庭半是苔,眸前引启意徘徊。
常浮眼底梨棠盛,又忆儿时杏李开。
竟日空馀曾感觉,多年不见只凭猜。
投缘伙伴三千梦,岁月情依老石台。
嵌句:百亩中庭半是苔
小杜牧七律五首
沈园
梦到城南总断肠,粉桃占尽一年芳。
洞房欢似归春促,别浦泪如流水长。
紫燕犹悲花簌簌,荒坟无奈月茫茫。
料得风雨示儿夜,还语姻缘自主张。
唐明皇
夜深犹自舞霓裳,槛外梨花含露香。
方士盈朝炼春药,谏臣满路斥穷荒。
马嵬坡上一轮月,太液池边两鬓霜。
却恨后人逐不了,敢将枯笔问兴亡。
独坐
独坐寒窗思古今,英雄墨客两相亲。
景阳冈上拳伏虎,花萼楼前笔动君。
石刻燕然常入梦,文悬白玉总萦心。
图书满架龙吟壁,欲效山人一献芹。
登南宁畅游阁
故居原在水之涯,望尽江流不见家。
已是深冬树犹绿,纵非迟暮眼还花。
登楼惆怅笑王粲,落帽风流许孟嘉。
龙象塔浮斜日外,红尘一具旧袈裟。
有感
曾将慵懒许年华,十里长街夜探花。
饮酒数眠扬子第,听琴屡宿谢娘家。
杜鹃切切春如梦,江水悠悠月似纱。
偃蹇天涯吾老矣,何时归种邵平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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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美银杏
郑舒秋
银杏冬来叶转黄,
欢愉心境胜秋光。
丹青水墨抒情意,
醉染芳华满季香。
2021.11.23.广州《冬之狂风》
文:大智若愚
必须要用风
才配的上萧瑟
假如现在酒还没凉
趁冬天还没刻下孤僻
要趁早喝,不然
等风的鞭影掠过,喝与不喝
都没什么意思了
树木晃动着叶子呼喊着
一弯新月被改造成
收割冤魂的镰刀,这让
天空也呼喊了起来
“呼呼”之声准确而干脆
我只听到,有什么
像杀猪一样的嚎叫着
“这么快,这么快
这漫长的冷,我们逃吧!”
《迟早会大白于天下的》
文:大智若愚
我把呱噪世界关了窗
借此回避
一概多余的无聊
现在,万物走完了一生
大地关闭了眼帘
活着的事物
只剩啃噬自己的骨头
在他们面前,我不必出现
只有我的诗,唯有我的诗
让野心仍然暴露在
这个逼逼叨逼逼叨的世界
诗歌是我的翅膀,它一直扑愣着
不因薄凉而低落
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闲笔一支
每天在黑夜划出东方的白肚皮
这让我很幸福,在冰冷世界
《何为爱为何爱》
文:大智若愚
当然,你不会需要
一个比梦更虚幻的符号
只要还有生死,生死就主宰一切
我也明白,自己做的事情
是没有办法不疑惑的
这有什么用?别人问我
自己问我,都是无数无数次
诗歌这东西,就像散落在
无人荒野的破碎瓦片
它始终具有未卜的悲情命运
而又因为它尖锐,所以
岁月永远无法把它埋得更深
找到它并珍惜它的人
同样把手指割出了一滴血
就此,命运成为难以辨读的卜辞
“那么你就举着残破的大旗
甘愿收到嘲笑么?”
我只想说,我有什么法子
梦想总在梦乡出现
这像蛇一样绞缠的绳索
几乎可以说,在每一天都
在纠缠我又拯救我
中医之科学、有机医学论歌
【南浦云】
科学本身是假设,认识世界一法耳。
微观方法称科学,宏观方法亦科学。
宏观医学数中医,核心假设真科学。
认为人乃天地产,所以天人合一也。
道法自然是真理,自然道前人平等。
中医所倡养生道,须顺阴阳循四时。
起居饮食与男女,皆合人体自然律。
更谓天地既造人,寿命长短也定度。
中途人体若患病,必有自然药与法,
如中药针灸按摩,以保人寿之定度。
中医遵循此假设,理法方术集大成。
有机医学数中医,其药与法皆天然,
如有机肥生物药,人体生理生态合,
扶正祛邪治根本,生命质量自然高。
人学中医自然养,自由自主逍遥生。
微观医学是西医,无奈变味产业化。
世俗之人洗脑深,机械查病服西药。
西药专猛如农药,人体生态必污染。
青壮年病多局部,西药毒害尚可承。
老年脏腑渐已虚,疾病多涉各脏腑。
如用西药专而猛,必难奏效反伤身。
人迷大流难自主,一旦猝然得病疾,
西医滥治任摆布,生命不主我叹息。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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