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陪妻去早市买菜,看到当地附近的乡民,把一捆捆得很小的、红红的,稍微带些绿意的香椿芽儿摆在菜市场上叫卖,惹得我的鼻子贪婪地多闻了几口香气,眼睛也多看了红赫赫的香椿芽儿。
红红的香椿芽儿,被叫卖到了十多块钱一斤,就是小把儿的也要五到七元不等的价格。我不禁笑了起来,老家里很平凡的香椿芽儿怎么就卖的哪么多钱?!别的地方不说,就我家的房前屋后,光土里冒出来的香椿芽儿都比市场里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尽管如此,看到这熟悉的香椿芽儿,我想起了老家和老家里的香椿芽儿……
我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了香椿芽儿炒鸡蛋、凉调香椿芽儿、盐浸香椿芽儿,还有把香椿切碎后加盐巴晾晒起来,等干后收集起来过冬吃。我说的这几种香椿的做法,都是小时候老家人吃香椿的几种方法,现在的香椿被“请”进了城,烹调的方法更多,做的菜也就更精致了,吃法也自然也更时髦了,我自然懂的就不多了。但家乡每到农历三月份扳香椿、切香椿、晒香椿的记忆,却深深的种在了我记忆的脑海里,一刻也不曾挥去……
老家是秦岭的余脉——骊山,在临潼与蓝田间冲击出来的一道莽原之上,有人叫横岭,有人称之为绣岭的地方。过了金山以西的临潼人称它为西绣岭,金山以东的蓝田人称它为东绣岭,总之:骊山脚下一直到西安和渭南交界的厚镇之间的这道岭统称为——绣岭。
蓝田的东绣岭之上有三个镇:金山(如今划归三官庙)、三官庙、厚镇,统称为“横岭三社”,县城人称他们为岭上。这三地都有共同的“三宝”——核桃、麻花、香椿树,在这篇文章里我着重说说香椿树,即“横岭三社”厚镇的香椿树和香椿。
香椿是香椿树的嫩芽叶。在农历二三月间,春风、春雨、春阳的轻抚熙照之下,在上一年的老枝上抽展出红赫赫的嫩芽芽。才开始时像小蓖麻粒大小,长到毛笔头一样大小,时就开始聚拢成红哈哈的嫩芽芽儿,生得十分可爱,在阳光的照耀下,从背面看时还能看到光,不过这样看时香椿芽更红更可爱了。
香椿芽儿,一般土里冒出来的要比老树上的发芽早些。等小树上的香椿都长好大了,老树上的香椿芽儿才冒尖儿。在老家人的眼里,老树上的香椿芽儿才叫香椿呢,小树上的香椿,一般是哄小孩儿们的。他们在香椿发芽时,玩的时候就扳着吃了。另一个原因是老家人觉得老树上的香椿才香呢。
基于以上的两个原因,老家人吃到香椿的时间往往比较迟(尽管香椿树很多,他们依然固执己见);但扳香椿却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每到二三月间,家里的大人在村里一喊扳香椿喽!孩子们不管在村子里的哪个角落里都会第一时间跑回家。
回家后,大人们早已经把一把长杆子头上带铁钩子的工具,和小笼准备停当了只能孩子们回来。
孩子们拿着长杆钩子和笼,在大人的带领下,来到家门前一搂抱粗的红椿树下(香椿树的别称)。孩子像猴子一样的灵活,哧溜哧溜地就爬到了树上。大人把长杆钩子递给孩子,孩子一边拿着钩子钩扳着香椿,一边嘴里不停地吃着香椿。他们吃香椿时一般不吃偏芽叶,只吃主茎。
他们会把自己周围大一点的香椿扳下来,用手把小芽叶掐掉,掐完后整个香椿就剩下肥胖的茎枝了——光秃秃的。他们先吃掉小枝,最后吃主茎;吃主茎时用手把绿绿的皮剥下来,只吃最里面绿绿、水水、亮亮的内茎,嚼起来特香,津生生的,很好吃的。
大人在树下看得着急,就说:“就知道个吃!注意安全,赶紧扳啊?!”这时的孩子才停下了吃,用钩子快速地扳着香椿。树上的香椿掉下去时,像一个红色的小羽毛球一样,一个接着一个,飘飘悠悠地掉了一地。从树上看,红红的一大片。不多时香椿就扳完了,孩子下树时不用梯子就从几米十几米的树上溜了下来,蹭的鞋子和裤子与树摩擦出刺刺拉拉的声响。
香椿扳完了,孩子自然是出了大力的,家长会用香椿炒鸡蛋来犒劳一下。孩子自然是开心快乐的。此外,加工香椿时,余下的“多余”的枝丫儿也就赏给了孩子们吃(做菜时只用茎叶最嫩的地方,多余的枝茎不用),他们当然欢乐得像小鸟一样开心。
加工香椿时,主要是用盐浸几天后再晾晒起来。通常在这个时候老家的院子是晒香椿的地方。铺着席子,盐浸得青绿的香椿躺在席子上晾晒,晒上两三天的太阳就可以收储起来,等到了冬天就是过冬菜。过冬时的一盘香椿一碟辣椒就是冬日里的好菜了。
这就是老家人在二三月间,除了锄地外做的最重要的事——扳香椿。扳香椿、加工、储存香椿是是春日里的事,更是为了过冬吃菜啊!只有这样,人们在本年的冬日里才能有菜吃、才能接续上第二年的春季啊!
这是老家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它记录储存着老家人朴素的生活观念和处事风格;也是一代代蓝田老岭人的集体记忆。时代发展了,人们的生活也富裕了,但人们对过去经历的事情还是比较怀念的;必定生命血地里经历过的事情,还是那么历久弥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