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集《文明的碎片》文/牧夫 文化炼狱(4)
文/牧夫
编辑制作演播/慧觉
我們不應該忘記這樣有趣的一個歷史畫面:明朝不是滅亡在清朝手裹,而是滅亡在李自成的农民軍手裹。如果历史面在这里定格的話,我們面對的可能是另外一個政權。可是歷史的畫面還要继续往下翻,當我們翻開那沉重一頁的時候,在我們的感情上真象打碎了一只五味瓶--吴三桂引清兵入关進京堂而皇之的打着“爲君父復仇”的旗號。他乞求多而滚助軍時,给多爾滚寫了這樣一封信:“我朝李闯作乱,攻陷京師,先帝惨遭不幸,祖庭化为灰燼。三桂意欲爲君父復仇,怎奈地小兵少,孤掌難鸣特乞血求助。舆三桂所部合力攻破京師,消滅李闯,示大義於中國。我朝定將裂土以酬。”白紙黑字,清軍入关,是吴三桂乞軍所至。面對南明的抵抗和汉族知識分子的抗争,清帝似乎感到了委屈,有了些愤愤不平。這種委屈和不平,多爾滚在給史可法的信中宣泄了出来:"李闖攻破京師,平西王吴三桂來我朝乞師。大軍入京之日,爲你朝帝、后追赠謚號,擇吉安葬,一切都是按照你們的禮儀進行,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你們還有什麼理由對抗呢?

清朝統治者也明白,光靠這種宣泄,是不能讓漢族人認可的,在武力征服的同時,順治深深地懂得:漢民族根深蒂固的法統觀念。如何利用這種法统觀念,使人們認可他是明朝合法的继承者,他是動了一番腦筋的。當南方戰争緊張、殘酷、激烈進行的時候,歷史的放映機在北京的皇城内定了格。顺治帝下詔:“继承前朝典制,爲崇禎帝、後發喪。”並祭祀了明代十二位君主。舆此同時,順治又親自主持了祭祀大典,跪倒在孔子的脚下,颁佈诏書:“聖人之道、如日中天、上之赖以制治、下之资以事君,学官诸生當共勉之! 这次文化意义上的攻心,动摇了不少汉族人赖以抗清復明的文化基石,很多著名的学者纷纷出来,效劳清朝。最有抵触情绪的汉族知识分子開始了舆满清的和解,這是一种文化生态意羲上的認同。一切军事的、政治的、经济的、都不过是文化的物外表现罢了。

當满漢两种文化開始認同的時候,顺治將國家交给了八岁的康熙。康照本来可以坐享其成,舒舒服服地做他的皇帝,但康熙不愿這样做,强健的人格和超乎寻常的生命力,使他敢於面對强大对手的挑戰。没有强健的對手不足以释然他的這种超乎寻常的生命力。诛鳌拜、平三番、蕩朔漠、驱俄毛、治理西藏、台湾归降,南争北战,一统中华。重新将从父辈手中传过来的江山梳理了一遍。蓋世武功的康熙更懂得尊重漢民族文化的重要性、爲使滿漢两種文化认同融合、居然全身心地专研起了漢文化。他把一切能找来的经、史、子、集、裨官小说,佛经道藏,商彝周鼎、印章畫册等收集来,如饥似渴地學习专研,成了這一方面的學問家。同時他又组织一大批文人名士参加了《康熙字典》的编撰工作,成为當時最大最完备最重要的一部字典,直至今天還是我们案頭必备的工具書。

這種對漢文化學術上的研究,是和他對漠族人文文化的研究同時進行的。他六下江南,每到一地作詩填詞,给江南名胜古迹题寫了大量扁额。不仅使漢族知識分子认识到,而且使廣大人民群众认识到,康熙已完全接受了漢文化。這種人文文化的另一個特征是心理文化。

康熙第三次南巡来到太湖,和江革道在太湖上泛舟,他們有一段對話。康照:“太湖方圆多少里?”江革道:“八百里。”康熙:“書上記载五百里,为什麽成了八百里?”江革道:“那是宋朝的記绿,风浪年年冲刷太湖,土地流失,如今已擴大到八百里。”康照:"失去这么多土地,为什麼不请求减交粮税? 百姓不是负担太重了吗。” 康熙望着微风中的太湖秋波、沉思良久,“到江南、不知民间疾苦利弊,真是委屈江南百姓了。”康熙二十四年,在治理黄河工地上,他寫了一首詩:防河紆旰食,六御出深宫。緩辔求民隱,臨流嘆俗窮。任年樂稼穑,此日是疏通。已著勤勞意,安瀾早奏功。

滿漢文化認同融合的另一個表征,是康熙六次南巡回到北京後的杰作--康熙四十八年始建的圆明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