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叫醒眼睛的,竟然不是往日的阳光,而是一种独有的黑静。
撩开窗帘,天气预报的话兑现啦。整个世界,白成一片,只有三个人在大雪里跋涉。
昨天才立冬,老天就给人们来了一个下马威,让这大雪过早的来临。
外面的银色污染了母亲的脸,母亲说,坏日子又来了,一呆就是半年呐。
母亲把下雪的日子称作坏日子,一点儿不夸张。
我也恨冬天。不说别的,就说这大雪吧,今儿个下,明儿下,后天还下。
地上刚刚清理完,就又盖上一层。雪下在溶化,车辇上去,人踩上去,雪实了,第二天,再一冻,变成了冰了。
就是这冰,威力迅猛。它可以拦截所有想出行的人,它可以造成无数家庭的灾难。不知有多少人摔倒住进了医院。
母亲去做饭。
我站在窗前,继续看着。
路上的行人仿佛多了起来。那上班儿族脚步匆匆,用希望硬是踩出一条一条的小路。
忽然想起鲁迅的一句话:地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前人踩路,后人走路。所以,我们要感谢最先走过去的人呐。
吃完了饭,我让母亲在屋里看电视,叮嘱她千万别出去。这样的天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母亲答应了。
我开始穿衣服。皮夹克儿是不行了,只能穿上厚厚的羽绒服。高跟儿皮鞋更是不能穿了,需要换上雪地鞋。
穿完了,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窝瓜篓,臃肿的不堪入目。
这也该算是雪的第二罪孽了。
推开门,愣住了。外面的世界竟然是这样的呀。路边的大树全部低下头,弯下腰,向行人致敬。
有几株大树被大雪压断,躺在路上哭泣。
走近前去,才发现,所有的树枝都被冰包裹住,亮亮的,成为冰树枝。
那些枝干多的数,向四周辐射开去,每一根树枝都垂向地面,形状好看的让人平添悲戚。
那些冬青墙却挺直腰杆,伫立着自己的骨气。他们用自己细嫩的腰肢驮着一团一团的白雪,支撑起一道别样的风景。
我低着头,看着冰地,万分小心地走着。一点儿也不敢马虎。
在大街小巷,有很多人在拍照。他们只知道这样的风景美,却不知道,这美的背后充满着苦痛。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大暴雪呀。
今冬第一场雪竟然是这样的。可这可真是难上加难呐。
终于有人出来铲雪了,不是一个,是一群。他们拿着大铲,把雪往一起铲。
今天温度还不错,所以雪边铲边化。雪水湿透了他们的鞋子,劳累让他们身体燥热。他们解开衣扣,便有热气升腾起来。不大的功夫。地上便有一堆一堆的雪。
大路上可就不那么容易堆了。那些雪早已被汽车和人的双脚踩成冰面了。
北方专为除雪制作的雪铲是铲不下来的,物业说,已经求助铲雪车了,他们一会儿就到。
这时候,有人摔倒了。
旁观者开始埋怨物业:不早点儿铲雪。
物业却振振有词:人手太少了。
其实,不是人手少的问题,是他们没有为人民服务的意识。如果在人们都没有出来的时候,加个班儿,先把大路上的雪清理干净,雪怎么会变成冰呢?公仆精神还真有待于落实啊。
有家长带着小孩子出来了。在人们都恨这场大雪的时候,家长却看到了商机。这雪可以锻炼孩子的智商呢。
他们的小孩子都提着儿童玩具小水桶,拿着玩具一样的小铲子。家长指导他们,把这些雪铲进小桶里,再倒在雪堆上。小孩子就那么笨笨卡卡地铲着,劳动观念是确立起来了。
那些大一点的孩子,可就不一样了。他们不用大人指导,就知道怎么玩儿雪。他们把雪攒的在一起,堆成雪人,还给雪人戴上帽子,系上纱巾,戴上眼镜儿。其中的艺术价值高着呢?
“自私。”一位老大爷走过来,自言自语。
“谁自私?”我问。
他用眼皮撩了我一下。
“物业不按时除雪,说是人手少,造成柏油路成了冰路。这些业主只知道埋怨物业,却有闲心玩儿。如果所有的人都投入到除雪中,这些还会害人吗?都是自私的家伙。”
老大爷说着走过去了。
我品味着他的话。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
我把手机放进挎包,不再拍摄。去物业借了一把铁锹,走向厚厚的积雪。
有人厌雪。
有人玩儿雪。
有人悟雪。
雪,你到底儿是好还是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