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世鑫,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星空诗社会员。文章散见于全国多家报刊杂志和文学平台,入选多个版本文集,获得多项奖项。其中,文学评论《铁汉柔情》获"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全国文学创作大赛"综合文学奖铜奖,《书写灵魂的呼声》获《当代先锋文学》2020年度最佳文学评论奖。
回归心灵的家园
——马虹长篇纪实散文《时光彼岸》评论
文/张世鑫
收到马虹《时光彼岸》的赠书,我向她讨教这本书的体裁。她说:不知道,有可能是散文,也有可能是小说。读完这本书,我才明白了马虹为什么给我这样的答案。因为这本书虽然写的是她自己和家人,却涉及到一些如梅英、鬼屋、桥上的鬼等坊间传说和乡间故事,这些传说和故事深刻地揭示了当时社会背景下的人性丑恶与美善,很像一本自传体小说的体裁。但我却始终认为这是一部实实在在的长篇纪实散文。因为这本书是作者亲身经历的真人真事,除了运用艺术手法和表达技巧进行了想象、加工、渲染外,完全是从真挚的情感出发,抒真情,写实境,毫无虚构成分。其表达方式是叙述、议论和抒情。这些都是散文的灵魂所在。洋洋洒洒一篇长达十几万字的纪实散文,我不得不对这位女作家心生佩服和敬意。
《时光彼岸》是一部清新隽美,诗意盎然的长篇散文。这部作品以一种亲切自然、娓娓道来的叙述方式,以朝花夕拾,深情回看与省思姿态,叙述了自己从幼年、童年、少年,青年、中年到老年一生的人生历程和情感经历。呈现出特有的文体风格。其写作动力来自她精神和灵魂深处。作品通过自己对童年时代的屡屡回忆与情思,打破时空的间隔,勾勒出从幼年到老年的心路变化和不平凡的一生。作家将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沉浸在优美的文学语境和心灵环境之中,通过文学的思绪,让灵魂从平凡中摆脱出来,使自己的精神境界在平庸中得到升华。作家虽然只是刚刚步入中年,但她用母亲和外婆的现状对自己后半生进行了映照,对人生历程进行审慎反顾,并用自己的丰富的阅历和美好的愿景进行修正和完善,使自己的人生在带着时代的烙印的同时又有着别样的内涵和精彩。全文刻画了外婆、母亲、自己、女儿四位不同时代女性鲜明的个性和人物形象。马虹笔下的女性形象很普通,但却典型而丰满,有着很多让人思量的东西。她们有理想,但不会超越时代和现实;她们抵抗不了社会的一切诱惑和无声的压力,却都是女性味十足的独立而坚强的女性。构思精巧而新颖。这正是她独具匠心的写作技巧。马虹是一位少有的敢于大胆、率直地写出自己深层心理的女作家,毫无保留地记录了她的幼年、童年、初恋、婚姻、家庭、工作和理想。无拘无束的叙述手法,既是表达主人公思想感情的主观需要,又是作家作品语言风格的客观诠释,浑然天成。这篇散文带着特有的女性视角、女性心理和女性笔触,引发读者去关注我们这个时代的女性命运,思考女性的出路和前途。在这部作品里,我们还能清晰而频繁地看到她毫不回避地写下寒冷、贫穷、劳累、奔波、无助、分离与悲伤。她从不掩饰自己在挫折、厄运和艰难生活面前的彷徨、痛苦与脆弱。但与命运抗争之后,当不得不接受现实时,并没有沉沦,而是面对现实,选择了一种积极地、与众不同的自己的生活。“柴米油盐,一日三餐,洗衣拖地,我是一名家庭主妇。能够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把被褥晒得充满阳光的味道,做出可口的菜肴供家人品尝,我常常在这些活动中得到无限快乐。在不上班的大多数时光,我都喜欢宅在家里研究食物,或者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边织毛衣边看电视剧,抑或呆坐在阳台上胡思乱想。我发现家庭生活给予我更多的,是简单和舒适,是安宁和热爱,你大可以把自己投入进去,让每一个居家的单调日子变得丰盈丰富。”平凡朴素,甘守寂寞,却有丰富的内涵。从《时光彼岸》中我们不难读出,马虹所出生的年代也是我们们国家过渡的时期,这就决定了她有一个贫穷苦难的幼年和童年。她以自己的人生经历和理性的回望去穿透童年,使童年在回忆和抒写中得到情绪化的、补偿性的重建。母亲在坐月子时调往乡下,独自带着年幼的两个孩子从相对富足的城市来到偏远的农村。在那个缺衣少食,没水没电的陌生的地方,她们的苦难生活就开始了。“母亲在乡下工作的最后一年,我三岁。在那所破烂的瓦房里,母亲、文君和我居住在那里。”“通往村头的小路,雨天泥泞不堪,天晴之后,又坑坑洼洼,行走甚为艰难。早上,我们和母亲在村头兵分两路,一个往南,两个往北。六岁的文君背着我,像很多的同龄儿童一样,手里拿着一只小凳子,必须穿行几个村庄才能抵达学校。”童年的经历,浸透在她的性格里,浸润在她的笔下,成为平易娟秀的文字。“我要套用米兰•昆德拉的话:人的一生注定扎根于童年。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就是如此。人的思想都是弹簧,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我所有的记忆几乎都停留在童年时代,我童年时代的生活影响了我一生。”童年对她的影响是深远的,但她并未耽溺于此。贫穷和苦难不仅没有磨灭她纯洁美好的心灵,反而给予了她反弹的的力量,以宽容坚韧的乐观与信心,去拥抱现实。下放、贫穷、分离、丧夫之痛,那场地罕见的洪水,一连串让人心酸的苦难,母亲都带着孩子坚强地走过来了。她敏慧、镇定、乐观,辛勤劳作、周密安排让家的感觉永远不会消失。母亲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扛起了家庭的重担。用慈爱宽大的胸怀呵护着自己的孩子,给儿女撑起一片晴空。“母亲为了保证孩子们的营养均衡,种菜、养鸡,变着花样将有限的食材做成更加可口的食物。”一切生命爱的起点,源自母爱。母爱是一种最纯粹,最自然的爱,她不为什么,不附带任何条件,不因逆境或万物毁灭而变更。马虹对待苦难有着自己的态度,用母性的力量来诠释生命的过程与厚度。她更多的是从苦难中得到收获。把长辈承受的灾难与压力,把童年和少年时所受的苦难当成了一笔人生的财富,所以她做到了坦然面对。她叙述那些不幸与困苦时用的是一种温暖的语言,从中流露的是一种对母亲苛责、对乡村匮乏以及对那场百年不遇的洪水带给她们的伤害的宽容,正是苦难的经历和心性的宽容,使她在后来的日子里,能够做到更加从容地面对人生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和选择。 温暖性和情感性是马虹的行文的特点。她所记录的是她经历过的、真实的、熟悉的生活。生活和经历是她创作的源泉,被她赋予了独特的精神与思想。她的语言质朴简洁,却充满着温度。这也是她散文语言的个性特色。不管是对多次说她是捡来母亲,还是脾气暴躁的继父,或被母亲“另眼相看”的文清和文君,还有外婆、王阿婆、小舅、舅妈、小君,或者德牧黑黑,她都充满了情感,笔墨中流露着深深地爱意。“说起吃饭,我便怀念起母亲做的那碗热汤面。我确定人小时候培养的味蕾,几乎会跟定人的一生。母亲的热汤面,面条煮得刚刚好,两枚鸡蛋窝在碗底,细碎的绿色葱花浮上来,一块白花花的猪油一点一点地在汤里化开,满屋飘香。吹一吹腾起的热气,吸溜一口面,薄软爽口,味道鲜美。小时候明明是看到母亲煮面的过程,却怎么也做不出那种味道来,我想,这大概就是
‘妈妈的味道’吧。母亲的专利,我怎么效仿得来呢?”在温暖的文字当中,我们能够读懂母爱与感恩。她的文字还具有一种举重若轻的魔力,有如可以度量的在不同的空间尺度、审美向度和精神维度。“
母亲仅是对自己的孩子如此,待学生的态度就是另外一个样了。她是全县优秀教师,当然得有优秀教师的模样。她经常会带几个学生回来,给他们辅导功课。我们狭窄的仓库房屋,彼时就成为了学生的第二课堂了。学生们趴在饭桌和床铺上,埋头做功课。炉子上煮着饭,母亲一边摘菜,一边给他们讲数学题,亲切地问每一个学生听懂了没有。若有人还不懂,母亲会讲第二遍、第三遍。她抚摸着每一个学生的头,笑容像绽开的花朵,那么灿烂,那么鲜艳,让她的容貌变得美丽动人。学生们做完作业,收了书包要回家,母亲会再次把那只爱抚的手摸向每一个学生的头和肩膀,站在门口笑容满面地目送他们一一离去。”母爱的方式虽然不同,但母性的爱是自然之爱,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最无私的爱。明净、圣洁而伟大。散文的血脉和灵魂是真实地表达内心体验和抒发内心情感。马虹的散文文字情感饱满丰沛,她总能在简单的现实中找到精神依托。“回家后,我托人四处打听,到城郊的小村子里买下了这套两间三层有小院的宅子。房屋装修,我以简洁为主,有水有电,能住人就行。若不是体育老师极力反对,墙壁都不会粉刷,一定裸着红砖,我只需在上面挂几幅抽象画简单点缀一番即可。不挂五彩吊灯,去旧市场淘一些马灯,把它们稍稍改建一下,在灯罩里面安上灯泡,挂在我需要的地方。”超凡脱俗,自己的生活理想、人格情操,生活情趣和内心感受,并不需要浪漫的氛围和奢华来实现。而在简单与宁静中,作家对世事有一种达观的态度,其人生体验和内心世界更加细腻和丰富。“孩子考入大学之时,正是我们举家搬迁的好日子。我从嘈杂繁华的闹市区搬到安静恬淡的小村子。我骨子里对于乡村的向往和渴求,在人到中年的特定时刻,给予了我现实的摸抚。”对清净、孤独的向往,对自由、悠闲的热爱,是为了归顺心灵之所在。不求贤达,无牵无挂,才能无拘无束,才是自由心灵的的象征,生命才能在清静淡泊中悠悠致远。“一搬进新家,我便在屋后的小院里栽种了石榴树、桂花树和腊梅树,还养了四只母鸡、一条泰迪狗。”乡居生活的平静与淡泊,她没有刻意去美化和渲染,而是于轻描淡写中显影出生命在强悍伟力与微弱渺小之间潜藏着的坚韧与丰富。醉心于村居生活环境的幽雅与闲适,表达了作者对眼前生活的欣慰和满足,体现着作者心中纯洁高雅的村居情怀。滚滚红尘往往恣意侵占我们的感官,而感官让我们失去了自我,成为从属,成为感官的奴隶。人在孤独宁静的时候可能更容易认识自己,表现更内在。而在喧哗的时候人们可能更加重视自己的外在而忽略内心。所以心灵的美可能在安静的时候更容易发现。在孤独和宁静中,人们更能和自己的内心交流,在交流中我们知道我们自己。正如她在文中写到的,“在清晨的鸟叫、犬叫和鸡叫声中,我起床洗漱完毕,来到书房读书写作。在书房的幽静时光里,我总能完整地把自己交付给自己。”以简单的情景描述构筑出一种由生活的常态生成的氛围,将物质生活、精神生活与灵魂生活融入平静的村居生活。现实性与拟想性兼而有之,通过情景描写将自己置身于某种超越性的情境中,而获得独有的精神领悟,旷远而深邃。马虹的文字总是怀着母性的温蔼和坚韧从笔下流出,温婉清丽、精炼雅致。她笔下的外婆是一个非常标准的旧式贤淑女子,贤惠、高贵、忍耐。而对母亲的描写,刻画的却是一位立体、丰满的女性形象。她的严厉与苛责,她的贤淑与聪慧,她的善良与勇敢,她的执着与刚毅,在缓缓流动的文字当中,生命的价值和母爱的礼赞跃然纸上。体现出作者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以及深邃的思想和细腻的调感情基。“母亲为了保证孩子们的营养均衡,种菜、养鸡,变着花样将有限的食材做成更加可口的食物。”在她的骨子里有着一股坚毅,使她对生活永远充满希望。有一种不一样的思想,一种全新的精神追求,这种追求是淳朴圣洁的。文中的女性形象都带着骨子里潜在的傲气,不甘沉沦,不屈从于命运。这种又坚韧不拔的精神在整篇文章中俯拾皆是“那三年时光,我后来回首时,总要流连忘返。那几年,我既遭遇了那场病痛,又见证了孩子勤耕苦读的每一个日日夜夜。我相信不止是体育老师启发了我,给予我远离病痛的信心,更是孩子坚忍不拔对待学习的态度和积极向上的精神鼓舞到了我。”自身经历形成了她独特的女性视角。美丽、傲气、勇敢形成了鲜明的女性人物的性格特征。外婆、母亲那淳朴、宽容、诚实、充满爱的人性,勤劳、善良、刚毅的性格,在潜移默化中给了子女最大的熏陶。在她们的身上充分体现出了中国劳动妇女的的光辉形象。《时光彼岸》运用了真实主义的表现手法,将生命的主体意识渗透到作品之中。童年的经历对马虹的一生有着深远地影响。也许正缘于此,童年成为她创作灵感和生命的源泉。童年的记忆,走过的路;恬静的乡村生活,自然的和谐和安宁。使生命有了现实作为依托。她对现实的感悟,荡漾着情感的本真,却又充满了丰富的想象和文学的再创造。城市化的进程,滚滚红尘,对于物质生活的过度追求,是否会给人们带来了各种不安和陌生感,或者浮躁的心态?宁静闲适的村居,回归自然,她追求的是心灵、生命深处的原生美。也许这才是心灵之所依,心灵之所归,是心灵的真正家园。
总顾问:周瑟瑟 刘杰
首席顾问:刘艳芹 魏彦烈 倪庆行 任诚刚 李正栓 张小平 魏红霞 杨秀波
顾 问:戴俊明 王笔正 荒村
社长:彭永征
副社长:刘艳芹
总编:刘艳芹
副总编:倪庆行 魏红霞 周丹
小说主编:彭永征(兼)
散文主编:彭永征(兼)
现代诗歌主编:刘艳芹(兼)
报告文学主编:彭永征(兼)
古诗词主编:彭永征(兼)
英汉互译主编:倪庆行 魏红霞(兼)
潇湘诗苑组稿主编:周丹(兼)
当代先锋文学微信群网管:李铁峰
法律顾问:刘明
记者:彭谨 杨子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