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者★第十三章

离婚

舒守伦著

这之后，古一鸣度过了好几个不眠之夜。他和虞丽文协议离婚的诉求已经递交到了民事法庭。随着法庭解决这件民事纠纷的日期的临近，古一鸣的心更不好受了。他想到在结婚之前，像所有恋爱中的青年一样，他也曾信誓旦旦，向她表达他对她的忠心，而现在，那些曾让她感激涕零的誓言都化为乌有，他的心里就一阵阵地绞痛。那时，她对他没有苛求，她不在乎他的穷困，她对财产看得很轻，只要他永远作她的伴侣，她就心满意足了。他和她走到一起，一半是她对他的好，另一半是他同情她。其实她也没有什么非得让他去同情的，他只不过和他恋爱后，就觉得抛弃这个相貌一般的姑娘太不人道了。那时，他只有一个想法，既然她对自己好，他就得对得起她，不能让她受委屈。他的这个想法一直根深蒂固地根植在他的心中，正由于他的这个想法在无形中起了关键的作用，才使得他俩的离婚一拖再拖拖到今天，若不是他收养了妓女的孩子使得他和她家庭的矛盾陡然激化，他们离婚的事也不会马上就会实现。离婚马上就会成为现实了，曾经的誓言还存留心中，那些誓言，成了他心口不一的永远的痛；那些誓言，都成了他欺骗自己妻子的铁证，成了他对自己高尚人品的玷污。离婚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是，当走到离婚的门槛边的时候，他又为此深深地痛惜，跟和自己共过患难的妻子分手，那滋味，就如同同伴把自己送上了岸，却一拳把同伴推下海去时的感觉一样。

负疚的想法支配着他的思想，使他不敢想像离婚后重组家庭的事。吕禅走进了他的心中，那个相貌出众的女人确也曾使他动了念头，但这个念头只是像海市唇楼的幻影，短暂出现过后，便是长时间地消失。出现时，他问自己：“我有资格得到她吗？我能给她幸福吗？”消失时，他便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想起她。他有了这些想法，他又为车里发生过的事懊悔。他想起这件事，在他的思想深处又加厚了一层阴影，在那阴影的背后是可耻两个字。

法庭判决他和妻子离婚的头天晚上，吕禅给他来了电话，向他问起了这件事。他给她讲了法庭已经送达了传票，第二天在庭上就有结果。他不知道她问这件事的动机，也不愿向她探问她的动机。他只想把她忘却。他讲了这件事后，又提起了那天车里的事情。他向她道歉，说他失礼了，请求她原谅他的冒失。她说：“你为什么要责怪自己呢？我并没有认为你的行为过分呀！”他听她那样说，反而更不安了，他已在她的姿色面前作了俘虏，他不知这样做是好还是坏。

第二天上午，他和妻子走进了法庭。由于他们已经分居了半年以上，法庭认为他们的婚姻确已破裂，他们很顺利地拿到了离婚判决书。财产的分割也很简单，古一鸣得到了他在镇上居住的那套住房，虞丽文得到了乡下那十来间房屋，以及家里的所有物品，包括一些金银首饰，和一张价值不多的存折。

古一鸣走出法庭大厅，迈向台阶的时候，看见吕禅站在广场远远的边缘。他想不到她会来接他。他按捺不住激动情绪，凝神思索了片刻，便急速地朝她走去。他走到她的身边，深情地望了她一眼；他们的目光相对了。他看到了她的目光里满是仁慈和怜悯。他想对她说几句话，可是他的喉咙哽塞，说不出话来。

她的车就停在身旁。她顺手拉开车门，正想招呼古一鸣上车，却见虞丽文也向这边走过来了。她愣住了。

虞丽文走到面前，望了古一鸣一眼，说道：“我想对吕禅说两句话。”

古一鸣脸色严峻，没有回答。

虞丽文把吕禅叫到离古一鸣有十米远的地方，才对她说：“他不会照顾自己的生活，你可得要多关心他。”

吕禅垂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她又说道：“他的脾气急躁，有什么事，你可得要多劝劝他。”

    吕禅还是不说话。

虞丽文说：“我做得不好，老是让他不快活。你会做得比我更好的。我不愿见到他过忧心的日子了。我见到了他快活地过，我的心里也得到了安慰。”

这边，虞丽文和吕禅说着话，那边，古一鸣却看见了广场的另一边，有一个男人在往虞丽文的方向张望。他看出了那个男人是谁，走过去，对那个男人说道：“赵兵，今天我不给你算旧账，你只要对虞丽文好，我和你的旧账一笔勾销。”

那个叫赵兵的男人口里叼着烟，不肖地望了他一眼，回应道：“我怎样，需要你来教训我吗？”

古一鸣说：“你听着！只要我在，你和她的事我管定了！你只要不对她好，别怪我狠心！”说完，他大踏步地离开了那个男人。

他走向吕禅的时候，虞丽文也正迎着他走过来。他们走到面前，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不由得都停下了脚步，互相对望了一眼；他们都很心酸，只短暂地立了一刻，什么话也没有说，又走向了各自该去的那个方向。

期待第十五章★(待续)

作者简介:

舒守伦，四川成都，退休教师，业余爱好文学，曾在网络刊发过长篇小说和散文诗。中国世纪文学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