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祖屋》
文: 陈慧飞
因祖屋的拆迁,我又回了趟老家。11月8号上午,邀闺蜜再佳一起从鹅羊池广场闲庭信步,看在建中的"明清古巷″,聊曾经名噪一时的“大码头百货商店”,然后悠然踏上大码头城堤。
宽敞的城堤脚下,是碧波潋滟的悠悠资水。许是堤高的原故,资水落于眼底,没有了儿时所见的那般壮阔,却依然资水情深。堤内,有待兴的工地和已拆迁坠毁的旧屋。儿时熟悉的屋企与"将军庙″的记忆犹在脑海。四十多年过去,儿时的旧梦依稀还在这些断壁残垣中闪烁、可辩。

远处,瞥见涓涓资水凌波之上飞渡的"青龙洲"大桥(四桥)如一泓天边飞来的锦筝,飘逸地弹奏着我们的过去和心中未来的序章,尤觉惊艳与释然。
穿过儿时的"大水坪小学"现名为"大水坪实验小学",校园后面便是我们的祖屋。原祖屋前面的两层红砖楼已经被拆,只剩残砖堆于地面。祖屋过道边竟还有人架着塑料雨棚在食宿和饲养鸡鸭;一眼望去,使得原来一直立于荒芜中的祖屋更为突兀。
也许,还是那位曾经借住过祖屋的邻居在那生息吧?因为远隔他乡,不是拆迁办王书记告之堂弟,我们尚不知其现状。
其实,父亲在世时,我们已得知祖屋待拆迁之中。由于祖父名下有三儿一女,拆迁一直没能落到实处。今日代表父亲家庭成员归来落实拆迁事宜,伫立在一直傲立于风霜雪雨中近百年的祖屋屋檐下,看四处早已轰然倒下的棚户而依然骨架分明的祖屋,我既缅怀又有种想逃的感觉。

祖父与父亲的音容仿佛还在,冥冥之中,让我重拾起对祖父的些许记忆。祖父陈远大生于光绪三十一年农历十二月十八酉时(公元1906年1月12日),卒于1991年8月11日此所祖屋。祖籍湖南新化白溪,系陈百万的后裔。曾祖父陈显财与曾祖母刘氏子承父业在新化白溪以面食加餐饮营生,并有一幢小有名气的"跑马楼"。后因曾祖父染上鸦片,"跑马楼"败落;于是,祖父便挑起了家庭重担四处谋生。之后同祖母罗慈菊一起移民来到益阳三堡街,做过"大昌米行″、煤业和船务。上世纪四十年代初,街邻及远友远亲皆可凭祖父的名片到武汉码头载运煤炭。
解放后,祖父主动将一艘20吨的家船交给国家,换得船运公司一员颐养余生。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的祖父祖母)
这座祖屋是祖父所置的第二房产。我们姐弟有四个皆在此出生,祖父母住一楼,我们住二楼,共两层半楼。祖屋位于益阳市资阳区建新里城堤之内,与当年人气鼎盛的"将军庙"相邻。
小学一年级时,父亲将我从矿山送来祖父母家,由祖父母监管我的读书及生活。小木楼的馨香以及祖父母对我的宠爱,使得我从小温文尔雅。完小后,我随母亲迁至了父亲的工作单位一一一湖南省桃江锰矿,从此和祖屋日渐行远。然而,许多珍藏在祖屋里的孩提故事,却历久弥新。

祖父祖母仁慈一生,从不和人理长论短。祖父八十多岁,依然耳聪目明,皓齿洁净。他一生不沾烟酒不赌博,且提拉书卷自如。半生前,我没读懂过祖父;后半生,我开始研究祖父。他兢兢业业的一生,还有不沾烟酒不赌博的优良传统,也许是他在曾祖父身上吸取了教训吧?可是,他的一生却足矣影响了父亲和我们。祖父陈远大人如其名,胸怀远大襟怀坦荡,如晶莹剔透的资水洗涤过的人生。

幽幽资水奔腾不息,一去不返;而封存在祖屋瓦棱里的酸甜苦辣也将成为历史的断章。
无论祖屋留给我们子孙的现金价值有多少?都低不过祖父一生的辛劳与成就。
祖屋终将退出这片历史的舞台,可祖屋的风貌会一直屹立于我们心中,祖父的英名也将随着子孙的口口相传而流转于世。
2021.11.12写于益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