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断的秋雨尽情泼洒在关中大地上,我看到渭河之水浸过河堤,又奔腾向东。其余支流携带泥沙穿过山梁沟谷,纷纷流动,我心内暗自思到,或许千年前的关中也如此,河水奔腾,气势汹汹。这河水恰恰展示了秦人的风骨和豪气。而秦人的声音却也似梦魅般缠绕在我的脑海里,化作这河水暗暗诉说秦人的斗志。对于生在秦地,自对秦声有浓厚的兴趣,痴迷于曲牌的激昂,沉醉于唱法的雄浑有力,道不尽山河秀丽,吼不完喜怒哀乐。
月夜下的秦腔,给人以聚散离合的情调,别有一番风味。
在关中农村的戏曲是最淳朴而又激情的,婚礼上的秦腔已无迹可寻,只有在葬礼上才会在村中回荡着秦腔的苦情,这恰恰成为儿时的代名词之一。每每耳边有秦腔在村中不经意响起时候,我便知道,又有一位故人逝世了。家庭经济雄厚的请到的戏班子,十里有名,也是最具有艺术表现力的,只见戏子身着蟒袍,手提兵器,脚踏白底厚靴,脸上抹着令人生畏的油彩,在灵堂前极尽悲情,武戏的慷慨激昂完后,便是身着黑袍子,画着小白脸的戏子,唱着眉户戏,引得在场的妇孺真心夸赞:戏唱得好,老人也走得安稳。此时的我却与村中伙伴只想着灵前的贡品和瓜果,只期盼执事头的开席。而每到穷人家里边,只有几个大音响在耳边回荡,但是此时我的眼眶却湿润了,难以诉说。秦腔这时是散的代名词。
阳春三月,各村的庙会也到了,无论大庙和小庙,都有戏台搭建。戏曲的剧目也视情况而定,但是无非就是《黑虎坐台》等,祈求神灵赐福的剧目;《苏武牧羊》等诉说忠情的剧目;《三娘教子》等孝顺传家的戏剧。秦腔特有的唱法,对人的教育意义更为重要。每每月下之时,村人拜完神灵后,便来到戏台前翘首以盼。我带着祖母从神佛面前祈求的福袋,随着祖母,揣着小板凳坐等开戏。此时的戏台,人声鼎沸,村中大多为老人,很少有中年人。他们身穿厚衣服,男的手里的旱烟袋别在腰间,银白的头发挡不住对秦腔的热爱。戏曲开始后,吵杂的声音顿时没有了。烦躁的人群霎时安静了。我内心此时受到震撼,悲伤或欢快的曲牌在夜空中飘荡,迎着神佛的祝福。此时,圪蹴在地垄上的老头,抽着呛鼻的旱烟,听着调子和服装便丝毫不差的说出,是那一出。我暗自思到,秦腔已经融入秦人的血液里了。随着,月亮的西斜,我困倦万分,眼皮耷拉着,,虽然天气很冷,但人们内心是温暖的。而戏台下的其他人仿佛不知夜已深,依旧津津乐道。最后,不知何时回到了家,更不知如何回的家,这最终都在祖母的肩膀上过去,秦腔此时又是欢聚的代名词。
秦腔伴随着秦川已数千年,他是帝王将相在此的余音,也是乡野农人聊以困乏或抒发内心苦闷的曲调。他已经似这河水一般,流进秦地的每一个角落。
但秦腔又沉默了,短短十年间,戏台已草茂人疏,葬礼上的流行歌曲也如洪水猛兽般涌来,那月夜下的秦声,已久久不入我耳。我嗅着泥土的气息,淳厚和质朴的味道没了。而这片土地还会有生机吗?
直至如今,听过许多手机里边播放的秦腔,但那时的秦腔,却是我听过最好的秦腔。
作者简介
田高恒,陕西西安人。笔名南山雨樵,现为渭南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在读学生。喜欢文学阅读与创作。在2014年灞桥区教育局开展的“节约粮食,杜绝浪费,营养膳食,健康成长”征文比赛中,荣获三等奖。在2015年西安市举行的“我心中的榜样”征文活动中,荣获初中组三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