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朱双顶
在中国封建王朝的帝后之中,多出有后宫干政之恶名,为此才有了汉武帝开立子杀母的先河。然而,唐太宗长孙皇后,却与之截然相反,堪称贤后的典范。她喜欢读书,武德九年立为皇后,十年后去世,年仅三十六岁。一个如此暂短一生的皇后,何以被称为中国封建时代的一位不可多得的贤后呢?这可以从《旧唐书•太宗文德皇后长孙氏列传》中略见一斑。
心地善良,推己及人,从谏如流有其功。长孙皇后亲生女儿长乐公主,唐太宗特别钟爱,要出嫁时,太宗命有关主管部门给她的陪嫁多于长公主一倍,被魏征以不合礼制而直言进谏劝阻,太宗很是生气。长孙皇后得知后,深为叹赞魏征的直言相谏,对太宗劝说:“妾与陛下结发夫妇,曲蒙礼待,情义深重,每言必候颜色,尚不敢轻犯威严,况在臣下,情疏礼隔,故韩非为之说难,东方称之其不易,良有以也。”意思说,我与您为感情深厚的结发夫妻,平时说话还要看高兴不高兴,不敢轻犯您的威严,而身为人臣的魏征却能直言相谏,真是一位“正直社稷之臣矣”。后为此,她还派人送给魏征帛五百匹。她病危与太宗诀别时,还为犯错要被解职归家的房玄龄求情:“玄龄事陛下最久,小心谨慎,奇谋秘计,皆所预闻,竟无一言漏泄,非有大故,愿勿弃之。”如果说唐太宗从谏如流的话,那么背后的长孙皇后是功不可没。

不计前嫌,宽以待人,以德报怨有其贤。长孙皇后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安业,嗜酒贪怀,奸诈刁滑。齐献公去世时,她和兄长孙无忌都年幼,安业就毫不留情地将他们赶回舅舅家里。她位上皇后后,不以此为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常求唐太宗对安业厚加礼遇,反使哥哥安业做官到监门将军。等到安业后来参与叛乱要被太宗处死时,又是长孙皇后出面求太宗才减罪免死。她说:“安业之罪,已死无赦。然不慈于妾,天下知之,今置以极刑,人必谓妾恃宠以复其兄,无乃为圣朝累乎!”说得多好,不能让天下人以为他有怨于我,是我报复而杀的他,这不有损于朝廷之名吗?
严于律己,不忘节俭,身体力行有其范。长孙皇后一贯节俭,是“性尤俭约,凡所服御,取给而已”。太子乳母常禀告她:“东宫器用阙少,欲有奏请。”她不听,说:“为太子,所患德不立而名不扬,何忧少于器物也!”与太宗诀别交待自己的后事说:“且葬者,藏也,欲人之不见。自古圣贤,皆崇俭薄,惟无道于世,大起山陵,劳费天下,为有识者笑。但请因山而葬,不须起坟,无用棺椁,所须器服,皆以木瓦,俭薄送终,则是不忘妾也。”是至死不忘节俭啊!

杜绝专权,阻用家人,谨记史训有其终。长孙皇后坚决不让太宗重用其兄无忌,说:“妾既托身紫宫,尊贵已极,实不愿兄弟子侄布列朝廷。汉之吕、霍可为切骨之诫,特愿圣朝勿以妾兄宰执。”在太宗不听竟任用无忌为左武侯大将军、吏部尚书、右仆射时,她暗中让无忌自己竭力要求让位,太宗不得已改授开府仪同三司,她心里才高兴起来。与太宗诀别时仍不忘叮嘱道:“又妾之本宗,幸缘姻戚,既非德举,易履危机,其保全永久,慎勿处之权要,但以外戚奉朝请,则为幸矣。”不让外戚干政竟成了自己终身不渝的自我严律。太宗时常在后宫与皇后谈起赏罚之事,她非但不参与,还劝说:“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妾以妇人,岂敢豫闻政事?”说母鸡报晓,国家将灭亡,作为妇人怎敢参与国家政事。当太宗坚持要对她说时,她竟然不再回答。

生命垂危,坚持从命,倾心为国真贤后。长孙皇后染病危急,太子要赦免罪犯,并举行仪式,度俗人出家,入于佛道,希冀能以此获得福佑。她辞绝说:“死生有命,非人力所加。若修福可延,吾素非为恶。若行善无效,何福可求?赦者,国之大事;佛道者,示存异方之教耳,非惟政体靡弊,又是上不为,岂以吾一妇人而乱天下法?”在生命弥留之际,想的还是国家,是真贤后。
长孙皇后的善,是母仪天下的自我垂范,立足于做,是严个人为大家作表率;她的贤是胸怀长远的以史为鉴,着眼于防,是化小家为王朝立铜镜。她虽生得短暂,却闪耀着中国古代女性贤慧的光芒,被称为中国封建社会不可多得的贤后还为过吗?
二〇二一年八月十九日

【作者简介】
朱双顶,网名东香人,安徽省直机关退休人员,在家以读书为乐,近年内重拾旧时雅好,不时写点扎记、散文、随笔、诗歌等,先后在多家微信公众平台上发表三百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