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我22岁。
1983年我第三次参加高考,费劲洪荒之力,终于考入中专“北京市供销学校”,专门为基层供销合作社培养会计,毕业包分配,我很有幸,留城,分配到“北京市供销合作社”下级“北京市物资回收公司”下级“北京市汽车解体厂”。
7月25日,工会主席薄志翔司机李艳珠(女)把我从回收公司组织科拉到了位于德胜门外14公里的回龙观,我上班了,工作部门财务股。
回收公司就是收破烂的,我们是市公司,有专业分工。我们厂负责收报废汽车,拆解,再利用,原则是死车(报废车)不能复活,在当时计划经济时代,我们可是北京市独此一家,该厂占地68亩,南口还有一个66亩的仓库,有职工150人。一个车收进来如果是1块钱,可以卖22块钱。
那时候,草寺村时兴搞运输,村里几乎家家有车。我在解体厂的消息不知道怎么泄露了,于是几乎全村的人买旧汽车配件都去找我,大家都想买汽车配件的时候少花点钱,买完货,也没人给我们那业务员一点好处,时间长了,业务员们都烦我,这事也传到领导耳朵里,好像我怎么着了,特别是厂书记王希福,没事老烧的我,天地良心,找我买东西的人给过我一盒烟吗?从这件事我明白了,我的情商很低,处理不好,处理不了。或许当年我有慢待朋友同学之处,今天一起赔罪了。
我上班了,从那天起我跟城里人开始共事了,以前我对城里人有偏见,以后要小心和他们相处了。
“北京市汽车解体厂”位于西三旗环岛东北角,厂子东边隔一条马路与安定医院回龙观分院为邻,西边墙外就是回龙观版厂。本厂原属于回收公司德胜门机动车配件,1984年独立。科级单位。
厂里给我安排了宿舍。
初入职场,一切都新奇。
厂里有浴室,每天可以洗澡,拆解汽车的工人工作一天很辛苦,也很需要洗澡。
厂里有做汽水和冰棍的,以前舍不得花钱买的汽水冰棍可以随便吃。
厂里的职工大都是城里人,姑娘小伙们的打扮和俺们村里还真不一样,我真的很土,很木,笨笨的,傻傻的,但我心里不服,我念的书不少
。
我在那干了12年。
我们厂长叫王希福,后来当书记,据说是财务出身,慢慢的他老看我不顺眼。有一次晚上我看他值班,我就去找他说,我想参加成人教育,学习财务大专知识,那时他正在和办公室马主任喝酒,他端起一杯八钱的二锅头酒杯,说,你先喝仨再说,我一口气喝了三杯,他拍拍胸脯,说,我,小学毕业,就能当书记,你都中专了,学它干什么,哪凉快哪凉快去吧。我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在楼道里就全吐了,从那以后一直到现在,我一见到白酒胃就疼,喝了就拉肚子。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参加自学高考,后来我又病了,断断续续,1993年才考完自考大专,1994年又自己考了会计师职称,这都是后话。
汽车解体厂还成立了一个知青门市部,我们单位对外是两块牌子。
财务股原来有八个人,王纬武,焦长根,朱成贵,李国玲,裴建军,平玉兰,张瑞霞,张雪,我来了张雪就到业务股去了。
我上班直接去了财务股。
财务股长王纬武,63岁,身高170厘米,匀称的身材,体重105斤,皮肤白白的,戴着白色的眼镜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头发向后背着,脸上永远灿烂的笑着,为人特别和善我们叫他王老师,你求他办什么事他都说,好行!王老师是国民党时期中央大学经济管理毕业,资格很老,拨乱反正以后,北京发了第一批会计师职称证书的有36个人,就有他。王老师对会计理论和实践都很有心得,能跟他学是我一生幸事。
财务副股长叫焦玉根,58岁,胖乎乎,一天到晚笑呵呵的,戴一个老花镜,一会摘下来,一会又戴上,工作极其认真,朴实。
朱成贵比我大14岁,属牛,身高163公分,体重一百斤,圆圆的脑袋,双眼皮,眼睛特大,有点鼓,透着精明,回民,天津人,初中毕业就去了东北兵团,后来从天津自行车二厂掉到我们单位,他媳妇姓舒,双埠头人,在回收公司通县提炼厂上班,标致的美人,搞业务的。我报到的时候,单位安排他和平玉兰上函授中专。我凭着高考的底子,给他辅导各科,后来因为给厂长买了辆自行车,当上了财务股长,没想到他以怨报德,没少整我。他的生活一塌糊涂,媳妇出轨,他和儿子一起暴打第三者,儿子进了监狱,出狱后又无照驾驶,赔了很多钱,61岁那年,他走在路上栽了个跟头,再也没起来。
李国玲,比我大两岁,当时做厂财务出纳,身高160,体重85斤,有点黑,说话很冲,不吃亏,聪明能干,我到厂半年后从她手里接过出纳,一干就是七年。厂里安排他上财贸学院读成人中专。
裴建军,和我同岁,是王老师的得意弟子,厂里安排她在财贸学院读成人大专。裴建军特别聪明,也很努力,当过财务副股长,本来王老师是想退休后让她接班当一把手的,可朱成贵给厂长买了自行车后,老头就退休了,朱成贵就当了财务一把手,裴建军自然不服,于是朱成贵就经常找我的茬,说是杀鸡给猴看,猴看了偷着乐,鸡被虐的死去活来,兔子急了也咬人,我又不是能受得了气的人,于是矛盾渐深,势同水火。
平玉兰,1964年出生,身高一米五十二,外号短小精干,知青门市部出纳,我上班后每天跟她去门市部收款,学习点钞,她是一个很好的好人,对我帮助最大最多,就是太实在。
张瑞霞,1964年生,身高163,体重90斤,漂亮,高傲,后来离开单位到外边高就,不知道为什么,喝了硫酸,治了几年,还是离开了我们。
张雪,大我六岁,老大姐,我到财务她就去了业务股,后来出国去了日本,嫁给日本人了。
1986年1月1日,我接管厂出纳,每天埋在票山钱海里,出纳一干就是七年,后来做记账核算。
记得当初我分配的时候,公司组织科李科长告诉我,那个单位是个大染缸,你要洁身自好。我在那干了11年,没贪污过一分钱,没给领导送过礼,没当过官,没犯过错误,后期挣钱不够吃饭的,我听说外边的世界很精彩,于是离职。
1996年,我休病假,1997年,我把档案转到人才,我不跟他们玩了。
在那个单位,我还要感谢一个人,就是杜成赞,他比我大12岁,我在单位跟他住一个宿舍,他帮我介绍对象,是我的男方介绍人,张雪是女方介绍人。
杜哥跟厂长后来的书记王希福关系甚好,穿一条裤子都嫌肥,他常说,你说我跟你俩都不错,你俩水火不容,我在中间很为难。其实只是书记给我小鞋穿,我能把书记怎么样?
1986年,厂里分房,王书记交出来白纸坊的一间平房,分给了杜成赞,房子是房管所直管公房,哥俩太好了,就没过户,杜哥一直住着。2000年拆迁,给拆迁款30万,可那房子名字还是还是书记王希福的,拆迁公司就把钱给了王希福,王希福把钱装兜里了,杜哥找他要,他不给,打官司,没用。
我一直以为只有过去的地主老财心最黑。没想到我们厂王书记也是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