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  老  头

文/蒋四清

        蒋老头是我老爸。平时我妈在家里“老头子老头子”地喊，我们几个儿女也跟着喊，老爸也欣然接受了这个代名。

       正月十五，我和爱人一起来到了我的娘家——罗岭镇蒋湾组陪父母过元宵。吃过晚饭放完烟花，只见生产队老年活动中心灯火通明，锣鼓喧天。这是村民们按习俗在闹元宵呢。我一惯喜欢热闹，这样的好机会怎能错过？随即和老爸一起来到了老年活动中心。叔伯兄弟们正起劲地敲锣打鼓，看见我老爸来了。个个停下手中的活儿，说让老把式来一个经典的“点花”吧。点花就是打钹，是锣鼓家什里最难掌握又要力气的活。只见八十一岁的老爸打得起劲，仿佛年轻人一般。我兴奋地拿起手机拍照发朋友圈，赢得了很多点赞。是的，八十多岁的老父亲有这样的身手，怎能不让我激动？

       老爸1941年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种了一辈子庄稼，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生吃了很多苦。但老爸生性乐观，不怕苦不怕累，将一个一贫如洗的家经营成现在温饱富裕的大家庭。

       据老爸说，他的祖上其实也很殷实，书香门第，祖父是个读书人。祖父弟兄好几个。分家时因读了书在外谋事，家中房屋、田产一概没有分得。后来祖父又英年早逝，到了父亲一代，父亲因体弱不会农耕，在镇上做渔业生意。祖父性格豪爽，又爱赌博，到了我老爸出生的时候，家中一贫如洗。

        我老爸六岁给本家叔爷的地主家放牛。到了一九四九年，全国解放，老爸得以上了三年学堂。

       在老爸十八九岁时，也有好几次吃商品粮的机会，因生得标致，又识文断字，乡铁木社、合作社好几个单位都要他去上班，终因他父母亲身体不好、兄弟姐妹多，父亲作为老大只能挑起家里的农活的担子，安心做了一个农民。

       他十九岁，一九五八年，最贫困的年代，我奶奶生了小叔，可家里吃饱都难，更谈不上有营养了，这时候家乡发大水，副业渔场上的船被水冲跑了，风大浪急，没人敢下水。是我的老爸一手拎着自己的裤腰(因家中穷，只一条裤子，还没有裤腰带），另一只手划水将船追了回来，公家奖励了二十个鸡蛋。他自己没舍得吃，拿回家让我奶奶坐月子补充营养。

       老爸在生产队也是不可多得的劳动力，他年轻力壮，肯舍力又脑子灵活，大家推选他为生产队负责生产的队长，同时兼记工员、仓库保管员。并派他出去学习扯挂面的技术，成立了本队的副业面坊，带领一班肯出力动脑的年轻人，日夜忙碌，为生产队增加集体收入。

       老爸干农活更是不含糊，内内外外一把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犁田打耙，割禾栽秧，上山砍柴，垒土砌墙，样样农活拿得出手。老爸性格好，不怕吃苦，常说的一句话，力气富财，去了又来，所以大家都愿意和他相处，干活争着和他一个班组。

       那时的水稻收割是很原始的状态，纯手工。先用镰刀将稻子割倒，一摞摞地放好，等到水份干了再用人力打谷机或打禾桶脱粒，一般一个劳动力后面都跟几个半大孩子在后面传递稻把，这种情况下大多数孩子都抢着跟我老爸后面。休息间隙，一个个又围在他身边听他讲故事，什么《张四姐闹东京》、《猴子石的传说》、《磨刀石的传说》、《千里眼顺风耳》等等。我们一众半大的孩子天天围着他转，他也乐此不疲。

      记得七十年代末，农村做房子是一件大事，不像现在这样的有钱就行。当时我们那地方做房子用的土砖，先得打报告，等政府同意批准，预留一块田不种庄稼，在田中间圈出一块用人力加牛力将土踩成泥状，再做成土砖，等做好准备后，下半年有闲的时候再砌墙，这些都要力气和技术。泥不熟做不成砖，当时我们把做砖叫托砖，就是用一个木头制成的空心长方形无底盒子，装满砖泥抹平，将盒子拿起来，是个要力气又要技术的活，不然做出来的砖成不了型，歪歪扭扭的，砌不上墙。

       砌墙也是同样的需要力气和技术，当时可没有起重设备，全靠人力，上面人接，下面人抛，不但要力气，而且不能抛偏了，我老爸是全能选手，每每都是中坚力量。再说当时耕田种地用的是牛，每条牛第一次使用都是我老爸，俗称告牛，现在有一句形容小孩子学不会东西反复教还是不会，大人就会说告牛告马都会了，可见告牛的难度。等牛告顺了，别人才能使用。

      老爸勤劳又能干，无师自通，会编织简单的竹器活，会打竹篮、米筛、鱼箩、自制鱼网，烧得一手好菜。那时节农村人家逢大事请客吃饭都在自己家烧，老爸就是那个大厨。到现在逢年过节，我们几个回家，他都亲自下厨做几个好菜招待我们。

      老爸聪明又手巧，最拿手的是绑锣鼓捶，就是打鼓用的鼓棰，打锣的锣棰，里面用木头做个雏形，外面用红稠布再用麻索一层层扎紧。工艺十分精美，非常的好看，十里八乡很是有名。老爸现在有心教我们做。可我们就是做不好，只可惜了我们姐弟几个学不来这个手艺。

      老爸善良又热心，会点小医术，小病小灾不挡手，谁家孩子有个头痛脑热的，只要喊一声，他二话不说，即使是三更半夜也不含糊，拿手的是给小孩子刮痧，舒筋，还有最拿手的用绣花针穿耳朵，我十岁那年两个眼睛里都长了东西，又痒又痛又肿，好像是白内障，老爸硬是用针在我的两个耳背后穿了四次，真是奇迹，眼睛竟然痊愈了。

       现在老爸年岁己高，脑子仍很清楚，常告诉我们，现如今国家昌盛，人民富有，不能忘祖。只有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才能这样幸福。在此我祝我的老爸身体健康，快乐常有！也祝天下的母亲身体健康，幸福快乐！

【作者简介】

       蒋四清，女，基层农机人，性格热情开朗，待人友好，为人诚实谦虚。工作勤奋，认真负责，能吃苦耐劳，尽职尽责，有耐心。具有亲和力，平易近人，善于与人沟通，有一颗简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