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作品
岁月是首歌
作者 二月
有人说,“每个日子,都是内容不同的一本书,风格迥异的一幅画。”我看到了一道风景,又想起了一本书、一幅画。

外面传来唏里哗啦的声音,不由得我来到窗前向外看,原来是一台玉米脱粒机在忙碌。六、七个人组成的劳动队伍,一台机器,协调又有秩序地工作着。平板铁锨把黄澄澄的玉米棒送到脱粒机的传送带上,玉米棒被脱了粒之后分三路从出口流出。玉米粒、玉米糠和玉米骨各占一方,泾渭分明的毫不混淆。黄色的塑料编织袋张着大嘴等在玉米粒的出口处,脱了骨的玉米粒,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满载着农民们过好日子的希望,哗啦啦的流出来直接进了口袋。泵秤放在旁边,袋子满了就过秤,每袋100斤,一袋又一袋的立着码在泵称的旁边。一会儿工夫,黄色的袋子就立了一大片。男人们手指缝里夹着烟卷,站在一边欣赏着一年的劳动成果,掩饰不住满脸的喜悦;女人们则围成堆,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今年谁家的玉米收成多,设想着有了钱自己家里要换什么新电器,该添一件什么花色的新衣裳;孩子们则在人堆里穿来穿去地打闹、嬉戏。在这样人多又热闹的场合玩耍,是孩子们最尽兴的时候。玉米棒子快速地减少,立着的袋子急剧的增加,活很快就干完了。干净利索又神速。转个身的功夫再看,连人带机器走的干干净净不见了踪影。

近些年,农民购买农机具,国家一律给予补贴,以促进机械化的进程。致使山区农业机械化快速的发展。如今,农户的生产规模越来越大了,种几十亩的是平常人家,多的种上百亩、几百亩、甚至上千亩玉米,农民的辛苦都浸透在这饱满的颗粒里。脱粒以后卖出去,这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商家收购玉米的场面也很壮观。载着脱粒机的大型货车雄赳赳地开了过来,找一个宽敞一点的地方,安装好机器,就地收购,就地脱粒。农户们互相串联,左邻右舍几户、十几户一起行动。劳动力就地雇佣,收了东院收西院,前院卖完后院卖,机器哗啦啦地响着,人们无声的忙碌着,在你还不经意间,大卡车已经载着脱粒机、劳动力还有收购的玉米轰隆隆地开走了,去寻找下一个收购目标去了。机器的费用,雇佣劳力的费用,运输的费用,总之所有的费用都由商家自付,农家只管按斤计价点票子好了,这买卖做的省心,做的豪气!怎能不高兴!男人们手里掐着大把的票子,三五成群的进了小酒馆——一年之中,这是最开心的一刻!

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到这场面时惊叹不已,现在虽说见惯了,那场景也还是令人激动,兴奋之余总能想起小时候扒苞米的事情来。
那时候没有机器,玉米粒要用双手一粒一粒的从玉米棒上剥下来,很是辛苦。玉米,我们这里的方言称之为苞米。做这种活大多是在冬天。晚饭后,母亲从仓房里端出一簸箕带着凉气的玉米棒,哗啦啦地倒在热炕上。几个人坐成了一圈。先是由大人用苞米锥子把苞米棒穿出一趟趟的沟,这样有了空隙,我们小孩子再用小手去剥剩下的玉米粒。穿苞米是要有力气的,小孩子干不了,而且铁做的苞米锥子一头做成了一个圈,手就攥着这个圈穿苞米,硬硬的铁圈把手铬的生疼,有时候在圈里穿进一个苞米骨子,虽然好拿些,也还是磨手,弄不好就会磨出血泡来。

隔壁住着个二大娘,很会讲故事,什么鬼、狐、妖、仙,全都装在她的肚子里。没事的时候,她常到我家里来坐,特别是我们扒苞米,她从不缺席。二大娘边扒着苞米,嘴上一边讲着故事。我们则是边听故事边扒着苞米,打发着漫漫长夜。她呼风唤雨似的,什么妖、魔、仙、怪、人、鬼、神,都从她的嘴边溜了出来。谁都不说话,静静地听着,只有哗啦哗啦扒苞米的声音,和着二大娘滔滔地讲说。灯光把这一圈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投放在四周的墙壁上,黑乎乎的,真有些瘆得慌。我不敢抬头去看那墙壁上的黑影,总觉得那黑影的后面一定有一个什么妖怪,张着血盆大口。吓得我一声也不敢出,连呼吸也快要停止了,可还是忍不住竖着耳朵想听下文。
一堆苞米扒完了,二大娘的故事也讲完了,单调而又艰辛的劳动就在二大娘美丽而又恐怖的故事声里结束了。睡梦里,狼外婆咬住了我的手指,吓得我大叫。母亲急忙赶过来摇醒我---原来是手指上的血泡被碰破了。

岁月是首歌,我们唱着歌一路走来。
日子虽然被一页一页的翻了过去,可是他毕竟存在过;岁月虽然一天天的悄悄走过,可是印记仍然留在我们的心里。于是我们就会再去欣赏那幅画、那本书、那道风景。因为那道风景再苦再涩也是我们的,蕴含着温馨与快乐。咀嚼过去的苦涩会让我们更深刻地感受如今日子的甜蜜。
2021.1.3
作者简历
李淑清,笔名二月。辽宁省新宾县人,现居辽宁省抚顺市。大学学历,中学高级教师职称。中共党员。《抚顺市作家协会》会员,《当代文学家》特约作家,《全球华人文学社》主编。在多家文学媒体平台发表作品,并获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