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巽之先生

一个深秋之夜，一群宴之敖者聚于江南芒城于叔之家。这是一场三女十三郎的宴聚，也是一场九月酒的歌舞。首先出场的是五郎的《苏武牧羊》，芝、苷、芲、菁、萄等五郎依次披了蓑衣，戴了笘帽，念着：

初冬睛好，欣上鳌洲岛，萍实桥边无限好，梅树粉墙青草。昭萍继起弦歌，重修书院巍峨，遥想当年盛事，今朝韵起新波。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这是芝写的《清平乐》，讲芒城鳌洲书院之事。而这《苏武牧羊》一折应该这样唱：

苏武留胡节不辱，

转眼北风起，雁群汉关飞。

白发娘，望儿归，红妆守空帏。

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

任海枯石烂，大节总不亏。

终教匈奴惊心破胆共服汉德威。

但宴聚终归是宴聚，允许“创新”，允许胡闹，只要快乐就好。于是女主角蓝出场了，静与淙随同出场。蓝以哭腔唱了《干杯吧朋友》，惹得裴要哭了。裴为何要哭，只有蓝和裴自己知道，其他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静以《大红枣儿甜又香》的柔美舞姿征服了十三郎，但唱得比说得好听，香甜的枣儿馋得这十三郎呀，象傻儿司令范绍曾，险遭馋杀。淙则用《苏三起解》博得了全场的掌声，让大家知道了：“若问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

裁出场了，他以“哈哈”开头，又以“哈哈”结尾，中间用略带沙哑的颤音，朗诵了李太白的《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其实太白明白：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裁也清楚：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但有时候的“读”，只是渲泄一种情绪，并非要照办，也并非能照办。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您上哪弄这么多扁舟去？

裁的投入让三女十二郎的心灵有些儿震憾，但却笑得更紧了，简直笑成了一团！

为让大家冷却点，（冷却是为了更快的升温）裴出场了。用方言念了昨夜写的一首诗：

老家

      ——作于辛丑晚秋已酉日

我回到了乡下的老家

站在自家的地盘

看着村庄对面的青山

惆怅而伤感

秋意深沉的小村庄

地老天荒

一切时间的支点都显多余

只有乡人的脸上刻满了时间的苍桑

曾经温柔善良的母亲

曾经笑容可掬的亲娘

曾经白发苍苍的母亲

消融在了故乡天空的昏黄

有谁能站在时间的额头

跳一曲唤醒母亲灵魂的锅庄

生活的困顿

曾让我过早拿起了镰刀和锄头

后来，我走了

远离了村庄

成了栖息在古城芦溪的一只鸟

常常在忙碌里忘却了飞翔

陌生的街头、冷漠的面孔挤压我的心脏

我常常因缺氧而慌张

今天

我又面对村庄

解读那些虔诚与坚守

参悟村庄的深沉与彷徨

对古老禅意的思考

要面对村庄

对生命本真的坚守

要面对村庄

我不是追逐着生活

而是被生活追逐得惶惶不安

在记忆蔓延的夜晚

我总想起在饥渴中奔跑的狗

踏着村庄的黄土

在碧绿的梦中找回逝去的踉跄

在夜色迷蒙里，

我看到碎花的影子飘过灰墙。

他年龄大了，眼睛又不太好使，有些地方完全靠挤眼泪放大眼球来读。虽然是缅怀死去的母亲，虽然是缅怀活着的村庄，但三女十二郎却只想：余生，要和有趣的人在一起！

于是，插曲来了，这是蓝的安排：由裴向三女十二郎献出自己的殷勤：一本寒伧而又羞涩的《芦水萍风》。于是，一通“雅正”与“拜读”的嘈杂声唱彻了整个餐厅，拍与被拍，荧光灯闪个不停。其实，三女十二郎只需要：闲时与我立黄昏，灶前问我粥可温。

插曲终于过去，欢乐重新开始。这回，夏天喜欢穿深色衣服的冬出场了，他大约出生在冬季，因为芒城的冬季不下雪。他竟唱起了邓丽君唱过的巜采槟榔》：

高高的树上结槟榔

谁先爬上谁先尝

谁先爬上我替谁先装

少年郎采槟榔

小妹妹提篮抬头望

低头又想呀

他又美 他又壮

谁人比他强

赶忙来叫声

我的郎呀

青山高呀流水长

那太阳已残

那归鸟在唱

叫我俩赶快回家乡

这是小调，很有情调。冬也很投入，晃着小脑袋边唱边摇，摇得三女十二郎和着曲声，合掌打起了节拍，现场气氛果然升温了不少。但小妹妹请你记住：槟榔千万不要给司机尝！

突然，“呯”的一声，酒瓶摔在桌子上了！嚇得大家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埠在唱《泪蛋蛋掉在酒杯杯里》：

酒瓶瓶高来 酒杯杯低

这辈子咋就爱上个你

一次次的短信你不回

泪蛋蛋掉在酒杯杯里

酒瓶瓶倒来酒杯杯碎

前半夜喝酒我后半夜醉

梦见那妹子你亲我的嘴

抱着那手机我当成个你

噢 我的亲亲呀

亲个蛋蛋小亲亲呀

我咋想得这么美

我咋活得这么累

埠把酒瓶当道具了！您不服他也不行，“呯”的一声，竟然吹来了黄土高原温柔的风。

宴樂至此，还有四郎未出场：云拿着手机在做生意，斯只想画水彩画，离唱了一句《九九艳阳天》后，贵嚷嚷着要转场。于是三女十一郎到了“麦克老郎”，裴则别了三女十一郎，在夜未央时，回了古城。斯也暂时离开了一会，人都有需要打盹的时候……

听说，贵到了“麦克老郎”，高歌了一曲《涛声依旧》：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

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今天的你我

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

这一张旧船票

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又听说，静还为他伴了舞，冬和苷还为他帮了腔，最后，竟成了全场的合唱。什么情况？贵风头太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