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记忆中的红花大队》
文/山石
八十年代初还没有分田到户以前,还是大集体,我们红花村还叫红花大队,村民那时候叫社员。红花大队并不大,只有四个生产队(小队)。那时全大队人口也就只有一千三百多人口,那时的我们年少不更事,朦朦胧胧中什么事都记得不太清楚,只有那一点点残缺不全的记忆。
红花大队是苏北里下河地区水乡兴化的一个小村庄,她位于白涂河和盐靖河交叉的地方。这里田肥水美风景秀丽,这里水网密布沟河纵横,这里人杰地灵民风淳朴……
听老人们说红花大队原来叫做黑王庄(黑[音hou]就是发财兴旺的意思),据说在元末明初有两个王姓的兄弟和一个吴姓表弟在此落地,繁衍生息,他们同心协力,圈地开垦,兴修河道,建筑庄台,经多年艰苦经营,用自己的双手,造就了这方美丽富饶的家园。
我记忆中当时的大队和社员都很穷,可以用一穷二白来形容。
那个年代都不富裕,家家户户口粮都不够吃,草也不够烧,生产队的社员都很勤劳,每天都早出晚归,按理说,全大队也有上千亩的良田,应该能种好管好,吃穿无忧的,大概是当时的生产工具落后,庄稼作物品种品质不高,产量低,靠天吃饭的因素大,再加上当时吃的大锅饭,好多人干活不积极,所以大家都穷得叮当响,社员们一年忙到头,却总是缺吃少穿,生活经常捉襟见肘,吃了上顿愁下顿,有的人家连针头线脑都没得钱买。吃不饱,经常是野菜萝卜山芋干,大麦粯子采子粥;穿不暖,衣服是补丁辍补丁,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把老三,这就是当时那个年代的真实写照。
当时的人们除了吃饭睡觉,诸如耕种、收获等干活都在一起,全队社员边干农活边有说笑,精神生活方面还算富有。
当时社员们出工劳动,使用的工具,大的都是生产队的,像耕地的牛,及犁、耙,河中的大小船,还有风车等等,出工前全体社员把生产队长围在当中,听队长安排农活。这个时候的队长是很牛逼的,衣服披在肩上,神气得像指挥千军万马作战的将军,队长需要做到心中有数,到了什么季节,应安排干那些活,需要多少人,几天能干完,全凭经验和算计,农田里种植什么作物,队上的经营管理,都是队长说了算。队长把工分完了,社员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男劳力有的到牛棚去牵牛,有的拿起篙子去撑船;妇女们该拿锄头的拿锄头,该拿镰刀的拿镰刀,大家各奔各的战场,一天热火朝天的生活开始了。
提起生产队,还不得不提一个最重要的词,即“挣工分”,当时为了调动大家劳动生产的积极性,实行多劳多得按劳分配的工作制,谁出勤多,记的工分就多,越苦越累的活记的工分就高,将来分粮也就多,年终拿钱也多。所以当时的人们最看重记工分,小队里有专门的记工员,会把每天出勤和记工情况详细的记录在案并公布于众。
“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工分就是钱,起早贪黑,风吹日晒劳动了一天,记工员不给记上工分,那还了得,非撵家骂去不可。到了年底,要算出总工分,按工分多少分红,记得当时的劳动分值很低,一分工才几分钱到一毛钱,一天下来,累死累活也就能挣个块儿八角的样子。劳力多的人家年底还可以分些钱,劳动力少或者有家庭成员生病的人家还会超支,这时的大队干部会向上级部门申请些救济粮或救济金,帮助队里因生病等原因致贫的困难户,度过那段艰难困苦的日子。
在那个没有收割机的年代,小麦、水稻全靠人工使用镰刀收割。开镰收割时,男女老少齐上阵,地头上一字排出,大家叉开双腿,弯下腰,面朝黄土背朝天,左手把麦(稻)杆一拢,右手的镰刀贴着地皮前送后拉,将割下的麦(稻)杆顺势拢到怀里,再顺势抱起,放在草腰子上。人们的汗水顺着面颊往下流,流到眼里涩涩的,淌到嘴里咸咸的,有时会立起身子用衣角擦擦汗,缓解一下腰酸背痛,俯下身子接着割。
男劳力们将收割捆好的麦(稻)把挑到河边的大船上,有经验的老农负责堆把,堆把是要有一定的技术水平的,堆得不好有可能将麦(稻)把倒下河去,甚至翻船。麦(稻)把船堆好后,要把船撑到打谷场那里,等傍晚劳累了一天的男女劳力们回来后,大家一起把船上的麦(稻)把搬拉到打谷场上铺散开来,等晩上弄牛的社员开夜工碾场。社员们到时还要来加班翻场、起场,加班不光有加班工分,还有夜饭(大锅饭)吃,那时的“神仙汤”(酱油汤)特别好吃,那味道让我永生难忘。
我们半大时,重活苦活干不了,就在打谷场上翻草翻麦(稻),比在家里没事呆腻快乐多了,还能混点工分补贴家用。一群小伙伴们一起边做边玩,其乐无穷。
我们那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上学前几碗薄粥灌了一肚皮的薄汤薄水,走路时能听见肚子里的汤水在“哗荡哗荡”的响。放学回来,肚子饿得难受,总是在锅膛里放几个山芋,风箱拉得“呼哧呼哧”响,等熟透了再拿出来剥了皮吃,吃完后嘴上也弄得黑漆麻乌的。再就是吃那晒干了咬不动而生拉硬拽的生山芋干,或者到田间瓜棚偷摘个嫩得还涩嘴的瓜类,有桑葚的时节也去采那桑葚吃,吃完了浑身上下都被桑果染成紫色。
到了年脚下,社员们也有许多过年的福利,生产队里养猪场会杀好几头猪,分肉给社员,河沟里的鱼打捞后分给社员过年,生产队还有茨菇,黄豆(做豆腐卜页),糯米(贺团),以及各种蔬菜等,让社员们都能过个欢乐的新年。
红花大队也曾兴旺过好几年,热闹过一阵子,昌荣公社政府曾迁到红花大队十多年,那时公社经常开会,其他大队的党员、干部和社员代表来参加会议都被安排住在红花大队的各家各户家里,给庄上带来了欢声笑语。
公社政府在白涂河上建起了第一座大桥,白涂河两岸也建起了各个部门,有公社政府大院、供销社大院,有食品站、棉花站、兽医站、农机站、电管站,还有银行、学校、医院及邮电所等应有尽有,红花大桥河北还形成了一条商业街,做卖的做买的,人声鼎沸,繁荣无比。可惜好景不长,十几年的繁荣让脑残的新来领导一声指示,将公社所在地又一次迁走,就这样几番折腾,致使到现在昌荣的经济都没缓过劲来,红花大队也再次沦为普通村庄。
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讲,“大队”、“生产队”早已是天方夜潭了,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大队生产队消失至今,已过三十多个年头,“大队”和“生产队”永远成为了历史,“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疯”话,到现在早已不稀奇,今夕对比,日新月异的变化,让人恍如隔世,但对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我们,对大队和生产队的记忆绝对刻骨铭心。
大队生产队,我永远不能忘怀的记忆……
如今的红花村别墅成排,道路宽阔,景色宜人,新农村建设有声有色,人们安居乐业,邻里一团和气,大家都在小康的路上疾奔猛行。
现在的红花村也同邻村唐泽村合并,有一个漂亮的新村名——陈唐村,但是村民们还是喜欢叫它红花村,因为红花村这个名字,已经早已在红花人的心里根深蒂固,永远都不会改变。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看今朝,旖旎风光秀。真心祝愿红花大队更加美好,繁荣!热忱希望红花乡民富裕,幸福!
2021年4月20日作于无锡
作者简介:沈朋道,笔名山石,江苏兴化人,定居江苏无锡,文学爱好者,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作家、会员,龙溪文学会签约作家,青年文学家杂志社理事会理事,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让文学展示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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