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尊重我一回

文║黄福胜

      “听说彬叔的儿子明仔闯了大祸！他在K厅涉嫌强奸妇女，被派出所抓走了。”  

      太阳刚刚从东方露出脸来，这一爆炸性新闻，仿佛长了翅膀似的，瞬间传遍了神沟村的每个角落。

      而此时此刻，彬叔的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和妻子彩姨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个无形的巨大的漩涡中。

      “正彬呀，呜呜呜……你倒是说话呀，别光顾着抽烟……呜呜呜，现在明仔被抓走了……你说咋办呀？”彩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呜咽着。

      “唉！你呀，你！”彬叔铁青着脸，猛地摁熄了烟头，连珠炮般地咆哮起来，“明仔弄成这样，都是你宠坏的！几年前他兵检合格，想去当兵，你说我们只得一个儿子，死活不让他去；后来他考了A1牌，嚷着要去跑运输，你担心他受苦受累，又拦下来了……你、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当妈的，疼爰孩子，有错吗？”彩姨也不甘示弱，硬梆梆地回应了一句，又“呜呜呜”地嚎啕大哭。

      “就知道哭！”彬叔不好气地说道。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语气也变软了一些，“出了这档丑事，你以为、以为我好受吗？好歹我也是一名党员、一名村干部，”

       “正彬，明仔不该犯的错也犯了，难道、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被判刑吗？”彩姨止住了哭泣，一脸期待地望着丈夫，她巴望着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站出来，为儿子做点事。她相信，凭他多年积累的人脉资源，总该有办法的。

      “老婆，明仔那不是叫犯错，是犯罪呀！”彬叔痛心疾首地说，那姑娘选择报警，说明她受的伤害很深很深，是希望政府将犯罪分子绳之于法！

      听彬叔这么一说，彩姨的心登时凉了半截。她仿佛听到明仔撕心裂肺的哀嚎——爸、妈，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不想坐牢啊！于是她凑近彬叔面前说，人们都讲，用钱能够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我看，我们能不能送点钱给那姑娘，一万不够，就送二万、三万……只要能让明仔平安无事，就算是搭上我这副老骨头，也值了！

      彬叔的心“格登”了一下，他思忖片刻，很快就摇了摇头说，明仔这样做，是毁了人家一辈子呀！人心肉做，假如受伤害的是你的亲人，你受得了吗？

      “说来说去，你就是存心不去帮他！你怕毁了名声，丟了官帽！你真狠心呀！”彩姨怒不可遏，泼妇骂街似的口吐芬芳，将一腔子怨气发泄在彬叔身上。

      “你疯狗一样吠个不停，弄得我头都涨了！”彬叔埋汰了彩姨一下，又掏出一根烟点上，他说，老婆，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们可以去向那姑娘赔礼道歉，给她适当的经济补偿，弥补一下她，希望她能够与我们达成赔偿谅解协议。如果能这样，司法机关可以对明仔作一定幅度的从轻处罚。

      就在彬叔夫妻俩为儿子减刑一事四处奔走的时候，明仔托他的辩护律师带回了一段话，大意是：爸，妈，经过这段时间的教育，我想了很多。我深知你们一直很疼爱我，不忍心看着我捱苦受罪，但自古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请你们就尊重我一回，不必为我减刑的事操心，让我在监狱里好好改造吧！等服刑期满了，我再好好地陪伴你们！

作者简介：黄福胜，笔名黄胜，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生于广东南海，作品发表于《作品》《珠江》《广州日报》《佛山文艺》《佛山日报》等，佛山市作家协会会员，佛山市小小说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