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鬼火幽幽
作者张友
振兴小区一号楼是会县最早的一批商品楼, 虽不在闹市区, 但紧靠街道, 出行购物十分方便。只是当时盖建质量差, 近几年水暖电等基础设备老化, 住户平时修缮不断, 苦不堪言。
前年, 有个开发商看中此地未来的商机, 花钱买下, 三十几户人家领到钱, 乐颠颠“攀高枝”择地而栖去。了。
后来开发商没钱翻建, 工程便停了下来, 这里成了空楼荒地。

白天在阳光的照射下, 那些玻璃破碎的窗户, 里面黑洞洞的, 像骷髅头。尤其那些四周还残留着大小块不等的尖尖的玻璃茬子的窗框, 远远看去, 更像骷髅头上的牙齿, 让人惧怕。
一群群鸽子无忧无虑地在空楼房里穿飞玩耍戏闹。有的“夫妻”在此同居, 抱窝产崽。
一群群饥饿的老鼠肆无忌惮地在楼区内跑来跑去, 光天化日之下, 在人们扔的拉圾里找吃的。它们的胆子很大, 也许每次出洞前都用后腿站立着算过卦, 知道那些“猫警长”在主人的屋里被精心地拱养着, 有吃有喝, 养尊处优, 懒得出门巡逻, 到此地管“闲事”。
楼房前的院子里, 一片片荒草丛生。夏虫唧唧, 蚊蝇乱飞。
楼房没有围墙, 挨着二、三号楼的住户常把拉圾扔在这里。风中纸片翻飞像蝴蝶在追逐跳舞, 一股股刺鼻的腥臭味儿在空气中四溢, 令人作呕。

为了这里的环境卫生, 开发商在有关部门的要求和一片抗议声中雇用了一个老头当管理员。
老头姓陈, 六十多岁, 老伴早已过世, 如今孤身一人生活。平时邋邋遢遢, 不修边幅。住在附近的二号楼, 我们认识。我知道他除了耳背眼花外, 身体尚好, 只是平时好喝酒, 酒量不大, 喝醉了骂骂叽叽、唱唱咧咧四处走, 人送外号“陈疯子”。
开发商选中“陈疯子”当管理员, 是因为雇用价格便宜, 每天他来此走一走, 动动嘴皮子, 没多大责任。又很轻松, 每月给他五百块的喝酒钱, 把“陈疯子”答兑得乐乐呵呵。
我家住在三号楼, 每天上下班的交通, 都要利用不远处的公交车站。所以, 这里是必经之路。

有一天, 我在公司加班很晚才回来, 当我下了末班车, 披着路灯暗淡苍白的光路过这里时, 无意间发现一个让我一生都无法忘记, 触目惊魂的可怕现象, 我差点被吓昏过去。
黑魆魆空楼的第三层, 破碎的窗户里有两个鬼火在闪动!时明时暗,时高时低, 上下左右飘忽不定... ...
我头发直竖, 血液沸腾, 心跳如鼓, 狂奔起来。在这同时, 我还清晰地听到了两声恐怖的尖叫声。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得很远, 像针一样刺着我的神经。
由于害怕, 腿不听使唤,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回家。

小时候常听大人讲“瞎话”(故事), 听说过鬼火, 所以自幼对鬼火有种奇妙的恐怖感。而今让我亲身经历看到了, 还有那骇人的为恐怖画面配音一样的尖叫声, 让我魂飞魄散, 不敢回想。这一夜, 我难以笃定安神, 迷迷糊糊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晨, 拖着无力的身体去上班, 路过这里时, 看见了“陈疯子”在巡视。我走上前问他以前这栋楼死过人没有?
“陈疯子”看了我一眼,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你当上警察了, 调查案子?我就把昨晚看见鬼火的事说了。
“陈疯子”脚没停, 也不再看我。我操, 什么他妈的鬼火, 我活这么大岁数, 连鬼的火星子也没见过, 你喝酒了吧?神经错乱了。

我说没有。我告诉他还听到了两声尖叫。
“陈疯子”说, 没喝酒眼晴和耳朵怎么不好使了呢?你这不是管兄弟媳妇叫大嫂----没话逗话么。年轻人, 别吃饱撑的拿我开涮, 跑我这儿来消遣开心。
我坚持说没撒谎, 是真看到听到了。
“陈疯子”边走边说, 这年头啥怪事都有, 几天前, 二号楼王宾的媳妇回了娘家, 天刚黑王宾出去买点吃的东西, 不大一会回来, 门被撬了, 真他妈的出鬼了!
我不再和他说下去, 匆匆去赶公交车。背后传来“刘疯子”的声音, 空楼水电都停了, 难道年轻人玩幽默, 举行烛光晚会?
我停下来, 回头说, 你是管理员, 还是留心注意点好, 万一出了什么事你有责任。
说的也是。今晚我当钟馗来抓鬼!
几天后, 我下班路过这里, 又看见了“陈疯子”, 见他脸肿了, 额头上还贴着一块纱布。
我问他是喝醉了摔的吗?
“陈疯子”点点头, 说这两天太高兴了。多喝了几杯, 说完就拽我去喝酒。
我说什么理由呀?你请我喝酒。

“陈疯子”神秘地笑着, 他笑得很难看, 青肿的脸笑得变形。天大的好事, 我得谢谢你。
谢我什么?
“陈疯子”说, 如果你不告诉我看见鬼火一事, 我也不会去空楼查看, 如不查看就不能发现情况, 举报给公安局破案了。
我一头雾水。问到底怎么回事?
“陈疯子”说, 你和我说见到鬼火的第二天晚上, 我也看见了鬼火, 听到了叫声。多亏没喝酒, 大脑清楚。我壮最胆子, 拎着电棒就上去了。你说我看见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你快说呀。
其实, 空房里不是很暗的, 借着路灯的光, 能影影绰绰看见点东西。可我的电棒更亮, 我清楚地看见五六个半大小子蹲在地上吸烟, 一个中年男人用皮带正在抽打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边抽边骂。被打的孩子抱着脑袋疼得“嗷嗷”大叫。我一惊, 看不下去了。火“呼”地上来了, 高声地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为何三更半夜到这里打人?
明晃晃的电棒光下, 他们都愣住了, 那个打人的中年男人被电棒晃的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拿着皮带的胳膊放了下来。我们是外地来的乞丐, 我在教育我的徒弟, 他破坏了规矩。
什么规矩?我问那中年男人。
这关你什么事?
我是这儿的管理员, 为了社区的治安秩序, 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管理员?你是来蒙我们的吧! 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少啰嗦, 快走! 我命令他们。

那中年男人见我态度很硬, 便软了下来。说他们是从外地来的农民, 找不到工作, 生活所迫才乞讨的。这么晚了也没有地方可去, 求我让他们在此休息一宿, 天亮就走。
中年男人说完又给了我一百块钱和一盒中华牌香烟。我想想, 这么晚了撵他们走也确实不尽人情, 就答应了他们。我走时警告他, 不许再打人了, 鬼哭狼嚎的, 全世界都能听见。
中年男人答应了一声。
回到家, 我犯了嘀咕。妈的, 口口声声说生活所迫才乞讨的, 可出手这么大方, 还抽这么高级的香烟。那个中年男人, 我看得仔细, 穿得“流光水滑”像个大官似的。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所以连夜到派出所报案了。警察也觉得可疑, 马上去了, 当场没问上几句, 那几个孩子就说露馅了。

原来白天以乞讨作掩护, 沿街“打眼踩点”, 晚上作案的盗窃团伙。对了, 王宾家被盗就是他们干的。
“陈疯子”一口气讲完了他的故事。我说, 感谢你配合警察破了盗窃团伙案, 保证了社区区民的财产安全。
派出所奖给我一千块钱, 对了, 开发商说我忠于职守, 有责任心, 要给我涨工资呢 。
应该、应该,我笑着回答。
这功劳也有你一半, 吃水不忘打井人。今天我请你喝酒, 你说应不应该?
应该, 应该。我又笑着回答, 然后跟“陈疯子”去了饭店。


作者简介:
张友(曾用名:菅弘通)黑龙江省佳木斯市桦南县人,原县司法局干部、律师。1993年赴日本发展,在日本多家中文媒体共发表各种体裁文学作品193篇。2018年2月转向国内网络和纸刊投稿。现已在44家平台媒体发表文学作品388篇。作品入书或发表在纸刊、报纸41次,在18家平台媒体和市、县作协征文、比投中获大小奖21次。并获多种荣誉称号。现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佳木斯作协、桦南县作协会员,桦南县诗协会员。分别是16个平台的签约作家或诗人。

主播简介:
晚风,退休教师。喜爱诵读,喜马拉雅优质主播,滨州头条金牌主播,鸿雁文学等多个平台的金牌主播,以声音交朋友,丰富自己的晚年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