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 民 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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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王亚平 李梦昭
农 民 工
第二十六集
〔1〕
陈家段。黄雯雯、福生新房内。日。
福生站在凳子上往境上贴“喜喜”字。黄雯雯扶着凳子。
黄雯雯松开手：“站稳啊！”
福生恶作剧地摇晃凳子，“啊”了一声，仿佛摔下来一样。
黄雯雯急忙去扶，福生趁势将她一把搂住。
两人忘情拥抱。
雪妹子推门进来：“福生哥！”见状，忙缩回头。
福生：“雪妹子，什么事？”
雪妹子：“福生哥，你出来一下。”
黄雯雯：“雪妹子，什么事进来讲嘛。”
雪妹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福生哥出来吧。”
门外。雪妹子神色不安地和福生小声嘀咕。
黄雯雯满腹孤疑。（定格）
主题歌起：
走过多少路，这路最漫长。风雨真情，有时也失落。爱也是歌，恨也是歌。心曲无言，伴随天涯不寂寞。
走过多少路，这路最坎坷。匆匆人生，谁都有困惑。苦乐生活，难改执着。回首无言，微笑品味都不错。
不停地走，风一样洒脱。
不停地走，每天都是新你我。
字幕（叠）：《农民工》第二十六集。
〔2〕
陈家段河边一幽避处。日。
碧玉强颜微笑：“福生，你还记恨我吗？”
福生摇了摇头：“还提这些干吗。”
碧玉：“听说你和黄雯雯要结婚了？”
福生：“正在准备。”
碧玉：“祝贺你们，我不能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了。”
福生真诚地：“碧玉，黄雯雯和我都希望你能参加。”
沉默，难堪的沉默。
福生：“碧玉，我们……不还是朋友吗？我希望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碧玉：“我要出门，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
福生看了碧玉一眼。
碧玉梦呓般地：“这次去得很远，路上怪冷清的，总觉得心里有件事放不下，就是想再听听你的笛子，很想听，很想……”
福生低头绕弄着竹笛上的丝穗。
碧玉失神地：“我很高兴你们结婚，黄雯雯比我强，我从心里高兴，真的。”
福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拿起竹笛。
缠绵哀愁的笛声。
不远的后面，黄雯雯看着这一切。
笛声中闪回：少年时的福生碧玉在打闹和追逐嬉戏。
福生的手在颤抖。
闪回：村口合欢树下，跌倒的碧玉，朝福生回眸一笑。
碧玉漠然而凝神地听着。
闪回：工地工棚内，福生和碧玉紧紧地依偎。
笛声嘎然而止。
福生放下笛下，长嘘了一口气。
碧玉神情戚然，良久地盯着福生，仿佛要把他溶进自己的脑海里。
福生敏感到碧玉的目光，转过脸来。
碧玉将目光移开：“天多蓝哪，我们陈家段真美。我从来也没发现它这样美。”她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深情地看了福生一眼，慢慢离去。
福生怔怔地看着碧玉从容远去。
福生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急忙尾随碧玉而去。
不远处，黄雯雯目睹了这一幕。
黄雯雯莫可名状的表情，她松开手掌。一枚绣着“新娘”的胸花已被揉得不成样子了，胸花的别针剌伤了她的手掌，一缕细细的鲜血淌下。
〔3〕
河潭边。日。
碧玉怔立良久，痛苦地闭上眼，眼角溢出两行清泪，她纵身一跳，平静的潭水溅起无数小花。
福生大喊：“碧玉！”急忙跳下河。
如画的山水。
哀婉的笛声。
河边。福生托起昏迷的碧玉，一步步走上沙滩。
〔4〕
福生、黄雯雯新房。日。
两人发呆地看着墙上一幅脱了一角的画。
福生看着被风掀起的画：“画要掉了。”
黄雯雯认真地看着：“嗯，掉了，掉就掉吧。”
福生：“你来钉吧，我太累了。”
黄雯雯有点不情愿，还是登上凳子：“拿颗图钉来。”
福生拿起一个锤子递上去。
黄雯雯：“怎么回事嘛，图钉!”
福生缓过神来，歉意地一笑，递上一颗图钉。
图钉钉上，黄雯雯下来。
图钉未钉稳，一阵风吹来，画角又掀起。
黄雯雯颓然：“算了。由它去吧，命该如此。”
黄雯雯：“碧玉现在怎么样了？”
福生：“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黄雯雯：“幸亏没问题。”
福生揉了揉鼻子，有点难堪。
〔5〕
区医院病房。日。
德孝在看望碧玉。
德孝：“碧玉，我该死，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怀着孩子!”
他戚惨地：“现在，孩子也没有了，一个也没有了，老天爷，报应啊!”
他痛苦地揪着自已的头发，用力撕扯着。
护士过来：“病人需要安静，你不要大叫大嚷!”
她拉德孝到一边：“她溺了水，又刚流了产，身体极度虚弱，你要多给他增加营养。”
德孝激动地：“我给她买，买最好的东西给她吃!我有钱，我马上去买!”
碧玉吃力地在枕头下摸索着什么，德孝急忙过去帮忙，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纸，打开来看，竟是德孝写的“离婚报告”。
德孝楞了一下，喊了走来：“这是假的!是假的!”
碧玉微弱地自语：“全是假的。”
德孝：“我是骗秀珍的!”
碧玉：“我已经写了同意，你去办吧!”
德孝绝望的哭叫：“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是真心爱你的!”
碧玉闭上眼，转过脸去。
德孝：“碧玉，我是爱你的!你不能离开我，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碧玉!!”
医生走过来，严厉地：“请你不要在这里影响治疗!”
碧玉：“医生，请你告诉我家里，我要回去。”
德孝神色恍惚自语地：“完了，完了。”他掉下几滴眼泪，忽然狂笑起来：“全完了，哈哈哈……”
〔6〕
黄雯雯、福生新房。日。
黄雯雯和福生在钉着一幅画。
黄雯雯：“福生，我看得出，碧玉的心里还想着你。”
福生按图钉的手一颤：“看你，想到哪去了。”
黄雯雯：“你别瞒着我了，碧玉找你到河边的事我都看到了。”
福生：“雯雯，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黄雯雯：“我当然知道，可是……”
福生：“雯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分离，你说是吗？”黄雯雯深情地点了点头。
〔7〕
碧玉家。日。
碧玉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呼吸微弱。
医生，护士在忙碌着，碧玉父、雪妹子等人站在旁边。
护士在为碧玉输液。
碧玉吃力地把针头从手臂上拨下扔掉。
护士：“她把针头拨掉了。”
医生：“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碧玉父老泪纵横：“孩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啊，要走爹跟你一块走。”
众人摇头叹息。
碧玉动也不动。
医生苦笑着摇了摇头。
〔8〕
福生、黄雯雯新房。日。
一切都已布置就绪，披红挂彩。
黄雯雯心事重重：对镜比试着婚礼服。
黄雯雯冷不丁从镜中看见了挂在墙上的竹笛，心中猛一颤，手中的婚礼服没落在地上。
〔9〕
碧玉家。日。
雪妹子凑到碧玉身边：“碧玉姐，我们是一起长在的姐妹，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你是不是，”她耳语般地：“想见见福生？”
碧玉的眼皮跳动了一下。
雪妹子：“我知道你的心，你还是忘不了他。”
碧玉的眼皮在颤动，两行泪水顺颊滚落。
碧玉父：“雪妹子，你救救她!好孩子，我、我求求你了!”
碧玉父扑通一下跪下。
雪妹子咬咬嘴唇，拨开人群，急急跑出。
〔10〕
陈家段河边。日。
福生和推车的国强在交谈。
国强一脸的遗憾：“关于合资的事，真是对不起，我一个人实在是无可奈何。”
福生：“用不着了，我们厂已经宣布破产了。”
〔11〕
福生、黄雯雯新房中。日。
雪妹子推门进来，气喘嘘嘘地：“雯雯姐，福生哥呢？”
黄雯雯吃惊地：“这么急，出了什么事？”
雪妹子：“碧玉她……怕不行了。”
黄雯雯一楞：“她不是已经……”
雪妹子：“她一直不肯吃东西，四、五天了，又不让医生抢救。”
黄雯雯皱着眉：“她怎么到了这一步？”
雪妹子：“我也不太清楚，是，是因为和德孝离婚的原因吧!”
黄雯雯摇了摇头：“别瞒我了，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这个病，根子还在福生那儿，除了福生，没人能治好她的病。”
雪妹子沉重地：“你都知道了，可是……”
〔12〕
碧玉家。日。
黄雯雯轻轻地握着碧玉的手：“碧玉，我是黄雯雯。”
碧玉的眼睫微微动了动。
黄雯雯：“碧玉，你一定要活下去，你还年轻，生活会幸福的，我是要告诉你，福生，他，他仍然是爱着你的。”
黄雯雯克制着痛苦，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这句话，说完，长嘘了一口气。
碧玉的眼睛微微睁开，悲哀，内疚地看着黄雯雯。
众人都惊奇地望着黄雯雯。
雪妹子在悄悄地抹泪。
黄雯雯平静地，象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我有一个妹妹，既聪明又懂事，长得十分可爱。十四岁的时候，有一次她让我给她买一双白跑鞋。那时候，我自已还没有收入，就没有给她买，还骂了她一顿，她体谅我的难处，就捡了一双人家丢掉的鞋洗干净，又把它补好。她就穿着这双鞋，得了学校长跑的第一名。十四岁的姑娘，正是爱美的时候，可我这个做姐姐的……那以后不久，她、她不幸的得了白血病……这种病是治不好的。她知道自已得了这种病，痛哭了一天一夜。后来，她就唱歌，整天地唱，一直到她……还在唱，她唱的是小草……”
闪回：病床上，小妹微弱地唱：“大地啊，母亲，把我紧紧拥抱……”(闪回完)
黄雯雯：“她最后说了一句：姐姐，我多想活，就……”
黄雯雯再也克制不住，失声痛哭。
黄雯雯抹去泪水，平静地：“我不跟福生结婚了，福生他、会来照顾你的，我走了，做为一个朋友，我还会来看望你们的，希望你珍惜这份感情。”
碧玉眼中涌出大滴大滴的泪水，将头倒向一边。
黄雯雯艰难地起身，慢慢地走出去。
众人伤感地看着黄雯雯。
雪妹子泪流满面地追出去：“雯雯姐——”
〔13〕
黄雯雯、福生新房。 日。
福生走进来：“雯雯!”未见有人应，四下寻找，也没有发现。福生自语：“她到哪去啦？”
有人推门。
福生：“雯雯。”
小芸低着头走进来。
福生：“是你，小芸，龙棍子呢？”
小芸抬起头，眼圈发红：“龙棍哥他……”
福生：“还是不肯回来？”
小芸摇了摇头，声音咽哽地：“他…被关起来了。”
福生焦急地：“究竟怎么回事？”
小芸：‘他听说家具厂要垮了，就伙同黄牯去偷德孝的钱，被德发现了，打斗时，误将黄牯杀死了。”
福生：“什么？你说什么？”
小芸看见桌上放的红绢花，扑过去，泪如雨下。
闪回：龙棍子得意地从袋子中摸出一朵绢花对小芸：“来，我给你戴上。”说着，就要将花往小芸头发上别。
小芸羞赦地：“这花……是新郎新娘带在胸前的，只有结婚时才带。”
龙棍子：“妈的，带花也有这么多讲究。那好吧，等我们结婚时再戴。”
龙棍子珍惜地将花放好。
（闪回完）
福生：“小芸，小芸！”
小芸突然抬起头：“龙棍哥回来过！”
福生摇了摇了头。
（14）
碧玉家。日。
福生轻轻来到碧玉床前。
床上，碧玉脸色苍白。
黄雯雯的画外音：“请你一定要答应我，回到碧玉身边，一定！好吗？”
福生：“碧玉，我是福生呀！”
福生：“碧玉，我来晚了。我……你骂我吧！可你不能这样！没有你，我怎么办？碧玉，我爱你，我一直是爱着你的呀！”
碧玉轻轻地挪动着自己的手，微弱而平静地：“福生哥，谢谢你，谢谢你来看我。”
福生：“碧玉，你不要这样说。”
碧玉：“福生，我知道，你和黄雯雯才是真正深深相爱的一对，你好好地爱黄雯雯吧！我真诚地祝福你们。”
福生：“碧玉……”
碧玉：“你放心，我……不死了，我会活、活下去……”
福生：“碧玉！”
〔15〕
陈家塅河潭边。
国强，雪妹子并排坐着
雪妹子眼中噙满了泪：、“国强哥，我明白你的心。”
国强：“她现在这种情况，我，我不能拒绝她，她应该活下去。”
雪妹子：“国强哥，你是好人。”
国强：“她还不知道，我和你……只是，苦了你。”
雪妹子扑到国强怀里痛哭起来。
国强抬起泪眼深沉地：“人哪，有的时候就必须为别人活着。”
〔16〕
陈家段。晨。
一轮红日从山垭里冉冉升起，将陈家塅的山水镀上一层绚丽的色彩。
〔17〕
陈家塅河边。晨。
福生伫立河边。身背当年进城做工时的那个旧黄书包。
福生拿出心爱的竹笛，放在脸颊上亲了亲，插上新郎戴的那朵红绢花，把它放进缓缓流淌的河水中。
竹笛载着那朵花顺水悠悠漂去。福生怔怔地看着，耳边响起悠扬的笛声。竹笛越漂越远，那朵花成了一个小红点。
笛声也变得虚无飘渺了。
福生站起来，转过身，不觉楞了楞，雪妹子站在他的面前。
雪妹子将鸡蛋一个个塞进福生的挎包。
两个人对视良久。
福生坚毅地笑了笑，抓住雪妹子的臂膀用力地摇了摇。
福生倏地将挎包甩上肩膀，转身大步起去。
阳秘书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大喊：“福生，等等！“
福生激动地抓住阳秘书的手。
阳秘书：“福生，你不要走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为了帮助家具厂渡过目前困难，县里决定给家具厂一批木材指标。”
福生：“谢谢领导，谢谢！”
阳秘书：“你还有什么困难，尽管对你们说，政府会替你们想办法的。”
福生：‘不，不用了，家具厂已经破产了。”
福生：“我想再出去一段日子。”
阳秘书用鼓励的目光看着福生。
四周，已站满了前来送行的人，有国强、老支书。
远远地，碧玉倚靠在石板街头的树下，两行清泪悄然滚落。
福生一步一回头和众乡亲告别。
清脆，激越的笛声欢快地响起。
朝阳灿烂，映红了群山。
叠显演职员表。（第二十六集完）
全剧终（第一部完）
后记：此电视剧文学脚本创作于32年前。没有做大的修改，因此看不到现在所熟悉的生活场景。有的只是那个年代所特有的理念、习俗和生产模式以及社会价值观。种种的原始落后敬请浏览者雅量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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