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 民 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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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王亚平 李梦昭
农 民 工
第二十二集
〔1〕
城郊秀珍家。
德孝烦燥不安，大口地吸着烟，在纸上写着，写几个字又划掉，又咬笔杆又在纸上乱戳。
德孝把划乱的纸扯掉揉成一团。
秀珍站在旁边看着，边织着毛衣。
秀珍：“写几个字就那么难吗？女人生孩子也比你容易！”
德孝烦乱地又扯掉一张纸。
秀珍：“我看你呀，是没有诚心，你压根儿不想和那个小妖精离婚。”
德孝恼怒地：“你别站在这里好不好？”
秀珍：“我就是要在这里看着你写！”
德孝将笔一摔：“你看吧！”（定格）
主题歌起：
走过多少路，这路最漫长。风雨真情，有时也失落。爱也是歌，恨也是歌。心曲无言，伴随天涯不寂寞。
走过多少路，这路最坎坷。匆匆人生，谁都有困惑。苦乐生活，难改执着。回首无言，微笑品味都不错。
不停地走，风一样洒脱。
不停地走，每天都是新你我。
字幕（叠）《农民工》第二十二集。
〔2〕
城郊秀珍家。
德孝将笔一摔：“你看吧！”
秀珍：“好好，我不在这里就是了，你快写呀。”
德孝：“看见你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秀珍：“你别看我不就行了吗。”
她小声嘀咕：“我就那么不顺眼！”
她小心地将一杯茶一盒烟放到德孝面前。
〔3〕
市某酒馆。日。
二虎坐在一张桌前，焦急地张望着。
〔4〕
城郊秀珍家。
秀珍扔下毛线活，喜孜孜地：“写好了？”
德孝把一张纸扔到秀珍面前：“审阅吧。”
秀珍：“哎，你上头只写了和碧玉离婚，没说和我结婚的话呀！”
德孝：“废话，我这是写给法院的，能说和你结婚的话吗？能告诉他们是由于你第三者插足造成的吗？笨蛋！”
秀珍悄然大悟：“哦，哦，我糊涂了。”
秀珍把“离婚报告”仔细折好，小心入进德孝的衣袋：“赶紧送到法院，啊？”
秀珍：“等我们结了婚，你可要对我好一点，再不准三心二意，听见没有？”
德孝：“哼！”狠狠将一口烟喷到秀珍脸上。
秀珍笑道：“你要对我不好啊，我可有办法治你。我有法宝，就象如来佛套在孙猴子头上的紧箍咒一样。”
德孝大怒：“滚开！”猛地推开秀珍。
〔5〕
秀珍家门外。日。
二虎轻轻地敲着门。
德孝出来：“是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二虎：“嗨，张科长那事，是个麻烦。”
德孝推着二虎：“到那边去说。”
二人来到一处。
二虎：“张科长根本没到饭店去，我只好到他家去找，谁知他把我一顿好骂。”
德孝：“你没给他好处？”
二虎：“提了，我拐弯抹角地说出给钱的事，他那副样子，简直象要一口吃了我！”
德孝：“嫌少？那就加倍！”
二虎：“不是，看来他根本就不要钱。他直说我是拉拢腐蚀国家干部，要送我上法庭！”
德孝懊丧地拍着脑门：“我真是糊涂到家了，怎么让你去办这事！他是个老狐狸，滑得很！妈的，”他咬牙切齿：“让这个臭女人弄得我头都晕了！”
〔6〕
陈家段。福生家。日。
福生躺在竹椅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他拿出烟盒，一看，是空的，便恼怒地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国强跑来，空烟盒正打到他脸上。
国强：“我好象没得罪你吧？”
福生：“唉，烦得很！有烟吗？给一支。”
国强掏出烟，递一支给福生：“我去了，事情没办好。关于贷款归还的期限，他们不肯延长。”
福生：“我料到了。我现在是走投无路了，厂子没活干，有活干也没有原料，产品积压，人家又催着我还贷款，真要逼我跳河了。”
国强：“你跳河又淹不死，陈家段属你水性好。先别着急，黄雯雯联系业务回来没有？”
福生：“没有，那个希望不大。”
福生突然坐起：“国强，我们联手怎么样？”
国强：“联手？跟我？”
福生：“嗐，你有什么？当然是跟供销社！”
国强深思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供销社拿钱，为你归还贷款？”
福生：“对！怎么样？”
国强：“我个人倒好说，可这么大的事，十几万哪，谁敢拍板！公家单位的事，什么都是研究、请示，你就等着吧，我看希望不大。”
福生复往竹椅上一躺，默默地吸着烟。
国强：“呃，如果，如果能向德孝借一点……”
福生：“我借不到，没那本事。”
国强：“你可通过碧玉做工作呀。”他见福生不吱声，“这样吧，你要不好意思，我替你去跑一趟。”
国强站起来欲走，又摸出那包烟，扔给福生，走了。
福生站起来，活动一下身子，目光浇到了墙上的竹笛上。
福生取下竹笛，朝笛膜呵了呵气，吹起来。
笛声哀怨缠绵。
〔7〕
陈家段，德孝家。
碧玉正无聊地用剪刀剪着碎布片，忽听到哀婉的笛子曲声。她一震，侧耳凝听。
笛声中闪回：陈家段河边。碧玉倚在福生身上凝视夜空中的星星。
笛声变得激越。
闪回：福生快活地笑着，抱着碧玉旋转着。
笛声嘎然而止。
碧玉一楞，将一条松紧带剪断了。
闪回：德孝帮碧玉整理着刚穿上的新衣服，又给他戴上金光灿灿的金项链。
闪回：德孝在婚礼上暗中紧握着她的手。
碧玉痛苦地掐着自己的眉心。
碧玉捂着脸啜泣。
敲门声。
碧玉赶紧擦去泪痕，起身去开门。
门开处，国强笑吟吟地看着碧玉。
碧玉把国强让进屋里，忙着倒茶递烟。
国强：“别忙了，我说件事就走。”
碧玉：“你就不能坐一会儿吗？以前，你在我家——坐就是半天。”
国强：“德孝老板呢，他没回来？”
碧玉：“他只忙着赚钱，哪有时间管我。”
国强：“你的脸色不太好，应该多出去走走。”
碧玉伤感地：“有啥意思，连雪妹子见了我都故意装做没看见，绕着走另一条路。”
国强费劲地：“我，我倒是想常常来看看你，只是怕……”
〔8〕
陈家段石板路上。日。
国强心事重重地走着。
雪妹子闪出来：“国强哥！”
国强吓了一跳：“雪妹子，你怎么……在这？”
雪妹子：“我在这等你好久了。”
国强：“有事吗？”
雪妹子：“我只想……只想见见你。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觉得心里好高兴，好高兴。可是我，不敢跟你讲，怕你瞧不起我。”
国强：“怎么会呢，雪妹子！我可从来没这么想！”
雪妹子鼓起勇气：“你好象常常去看碧玉姐。”
国强：“我是找她有点事。”
雪妹子戚然地：“她一定很高兴，能让你常去看她。我知道，她现在也很难过，国强哥，你的心真好。”
国强动情抓住雪妹子的手：“只要你高兴，我也常常来看你。”
〔9〕
家具厂，黄雯雯住房。日。
黄雯雯将包扔到了床上，颓然瘫倒在床上。
门“砰”地被冲开，福生一阵风地进来。
福生惊喜地：“回来了，怎么样？”
黄雯雯兀自看着天花板出神。
福生也泄了气。他往脸盆里倒了点开水，拧了个毛巾把递给黄雯雯。
黄雯雯接过毛巾把，仅仅拿在手上。
福生：“算了，没搞到就算了。”
福生：“饿了吧，我去给你搞饭吃。”他又扭过头：“喝酒吗？”
黄雯雯盯着天花板：“喝酒。”
〔10〕
黄雯雯房中。日。
福生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又斟上了半碗。
福生：“雯雯。”
黄雯雯抬眼望了望他。
福生：“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的命好！”
黄雯雯：“什么时候学会的？”
福生：“学会？学会什么？”
黄雯雯：“奉承话。”
福生：“奉承话？心里话！不信拉倒。”
福生一口把半碗酒喝干：“好酒！龙棍子那个酒鬼不在这儿……”
黄雯雯叹了一口气：“唉，龙棍子。”
福生：“我一个朋友也没有了，他妈的，一个也没有了！”
黄雯雯默默地往自己碗里倒酒。
福生揉一下鼻尖，点点自己的碗。
黄雯雯没有理睬他。
福生去抓酒瓶，一把抓空了，第二把才抓住了，往自己碗里倒酒：“自己——来！”
黄雯雯夺过酒瓶：“行了！”
福生：“醉，醉不了！”他吃吃地笑，眼中忽然掉下泪来。
福生：“你怎么不走？你也……会走！会走！你是小姐，我是农民……”
黄雯雯醉意地笑着：“小姐？农民？嘿嘿，祖先都是……猴子。”
福生象哭一样笑：“猴子？猴子好，猴子万岁！”
福生喝了一口大酒，忽然唱起歌来。
黄雯雯也喝了一口大酒，和福生合唱起来。
两人唱着歌，眼中含着泪又笑起来。
〔11〕
县医院门口。日。
二虎急忙迎向手里拿着药的黄牯。
二虎：“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黄牯不语。
二虎：“你爹说了……”
黄牯打断：“我没有爹！”
二虎：“好好！你没有爹。黄牯，听我说，你爹说了，只要你回到他身边，什么都好说，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黄牯撇着嘴，把脸扭向一边：“我娘病了，没钱治病！”
二虎：“要多少钱？你说。”
黄牯：“五百！不！”他一昂头：“一千！”
二虎暗笑：“一千就一千！”
二虎很快地从皮包里抽出一迭人民币。
〔12〕
小巷内一阴暗龌龊的小屋内。日。
龙棍子和狗子等众赌徒围着破桌子在吆五喝六。
一片嘲笑声中，龙棍子面前的手表被人拿走。
输红了眼的龙棍子：“哔”地脱下衣服：“赌这！”
一赌徒：“嗤，这破烂谁要？”
龙棍子眼一瞪“来！”
狗子朝那赌徒使了个眼色。
赌徒：“好吧，来——”
骰子一掷。
龙棍子的衣服被拿走。
赌徒：“你不还有一条裤子吗？”
众赌徒捂着嘴吃吃地笑。
狗子使了个眼色，赌徒将龙棍子的衣服扔进了墙角的尿桶。
龙棍子跳起来：“我操你奶奶！”
龙棍子突然老实了。周围，几把明晃晃的刀对准了他。
龙棍子一楞，随即将胸一挺，向刀尖逼过去，“哔”地撕开衬衣，吼道：“朝这儿来，不来是我孙子！”
众赌徒大惊失色。
狗子：“走！”
众赌徒仓惶离去。
龙棍子狂笑不止。
〔13〕
市内某饭店，德孝房间。日。
黄牯被二虎领着，迟疑地进入房间。
德孝一见黄牯，“腾”地站起。
德孝喉头发硬地“黄牯……”
黄牯垂着头不沆声。
德孝：“快，快拿吃的东西！”
二虎赶紧张罗，摆上了大碟小盘的好吃的东西。
德孝：“黄牯，今后就跟爸一块过吧，爸不能没有你。”
黄牯低声怨气地：“那我妈呢？”
德孝：“爸不能让你干活了，让你读书，读了中学，再读大学，爸也看明白了，不读书就没有出息！爸要培养你当干部，做大官！”
〔14〕
县城街头。日。
衣衫褴褛的龙棍子神色凄然地踯躅街头。
龙棍子看着橱窗里挂着的油汪汪的烤鸭，捏了捏裤袋，咽了一口口水，怏怏离去。
一女青年推着一辆小童车在前面走着。童车里的小孩手一抬，一只啃了几口的苹果骨碌碌地滚到龙棍子的脚下。
龙棍子停住步，眼睛不转地盯着地上的苹果，犹豫了好几秒种，终于抵抗不了饥饿的诱惑，左右偷瞥了一下，飞快地弯腰欲拾。
突然，有人地龙棍子肩膀上拍了一下。
龙棍子惊惶地抬起头。
德孝正站在龙棍子身后，微笑地看着他。
龙棍子一脚把苹果踢飞，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气。
德孝咧咧嘴：“混不下去了吧？福生那么不义气，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德孝起码还讲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龙棍子斜眼看天。
德孝：“跟我干怎么样？不出十来天，福生的家具厂，哼，就是我的了！他这毛猴子，能跳出我的手心！”
龙棍子惊异地看了德孝一眼。
德孝笑眯眯地：“到时候，我让你当厂长，让福生这小子吃吃你的苦头！”
龙棍子低头沉吟。
德孝摇出钱：“拿着，先饱吃一顿，再买件象样的衣服。我的人，总不能像叫花子一样。”
龙棍子捏着钱，看着钱笑了他朝钱吹了口气，朝手心甩了甩，朝德孝犯了傻似地嘿嘿地笑着。
德孝看得心里直发毛。
龙棍子：“这不是你的命吗？可别把命丢了。还是送给那个相好的娘儿们吧。”他把钱插入德孝的止衣袋，在口袋外面拍了拍，关切而神秘地：“当心小偷偷了去。”
德孝咬牙切齿地看着龙棍子摇摇晃晃地扬长而去。（定格）
叠显演职员表。（第二十二集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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