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記祖父教诲
寫好毛筆字的六字箴言(下)
(故鄉泉城憶舊系列之七十二)
作者:魯安 插圖:蓮君
寫好毛筆字的第四個訣窍字, 是淨. 爺爺告訴我說, 寫字的心, 一定要純淨透亮, 也就是乾淨做人, 不要把字作為谋取名利工具, 否则會利欲薰心, 無法在寫好字的道路上, 走得長久, 走得更遠.
(圖1小篆, 淨字, 有作者魯安書寫)
在歷史上, 喜好寫字的人多長壽, 已經是定律, 文徵明壽至九十, 为那時常人壽命的兩倍, 正如董其昌所言, 大自然生氣勃勃, 善書能寫者, 举重若轻, 以指引氣, 氣貫全身. 心理學家認為: 寫毛筆字的人進入創作狀態, 一定是擯棄雜念, 静心凝神, 才能意到筆隨, 每当一副作品完成, 書寫者更是愉悅的享受, 性靈得到潔淨, 思想得到升华, 追求得到滿足, 身體自然便有了養護, 日复一日, 長久如此, 高壽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圖2 吳昌碩石鼓文, 照片源於網路)
有學者還專門對明清兩代的寫毛筆字的人, 高僧和帝王的壽命做了統計比較, 善書畫者平均壽命為79.9歲, 高僧為66歲, 而帝王不足40歲. 歷史上帝王超過80歲高齡的僅有四位, 而長壽的這四位帝王恰恰都是寫毛筆字特別好, 而且毛筆不離手的人物, 如徽宗之子宋高宗的字就自創成體, 他們的長壽並非偶然.
中國中醫科學院的專家還對近代的善書擅畫者做了研究, 現代德高望重的書畫家平均壽命高達90歲, 重慶的老書畫仙晏濟元老享壽110歲. 前幾年我們美國中華藝術宮專門為晏老舉辦了晏濟元父子書畫特展, 據晏老的公子秉常兄台介紹, 晏老爺子長壽的秘訣就是沒有任何贪念, ”不闻窗外事, 筆墨度春秋”, 此言誠不虛也.
(圖3 启功老先生墨寶, 源於網路)
德高望重的啟功老先生, 享壽93歲, 一生淡泊名利, 把自己居住的非常簡陋樸素的臥室兼書房取名“堅淨居”, 這樣的命名, 究竟深意如何, 正如他使用的一方古硯台銘刻的一句話, 給了我們答案.
一拳之石, 取其堅; 一勺之水, 取其淨.
這裡的堅, 筆者理解應該是精神上的堅韌, 一生堅持寫好字; 而淨呢,應該是書寫毛筆字時, 心無貪念, 不被名利所困, 心地純淨.
正是啟老這種處世之道, 平凡,低調, 自然,朴素, 才能夠減少很多不必要的煩惱, 達到坦蕩無憂, 心情愉悅, 進入孔夫子所說的“仁者壽”的境界.
這也是爺爺告訴過我的, 以純淨之心, 好好寫毛筆字, 走更长远的路.
(圖4 文徵明作品, 源於網路)
長遠的路, 就是人生.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漫漫人生路, 有的人40歲, 50歲正當年, 就離別而去, 走得不遠, 人生的路走得遠, 就是長壽.
其實人的貪念是永無止境的. 很多人士早逝, 與其說是勞累而逝, 不如說是為錢而亡, 為名而息.
金錢多少夠呢? 人一生, 錢再多, 就寢也就一張床, 一頓一碗也就幾兩飯而已, 何苦來哉.
一壺一簞足已,不必鮮衣怒馬.
再多說幾句, 心地乾淨, 沒有太多的名利慾望, 這樣的人, 其寫出的字也是心平氣和的, 讓人看上去非常養眼舒服. 慾望過多的人, 心地不純淨, 寫出來的字往往也是張牙舞爪, 橫七竖八, 所謂的丑書, 往往就是這些人的“傑作’, 也是這些人的心亂之作.
接下來談談爺爺叮嘱我寫好毛筆字的第五個和第六個字, 分別是路徑的徑和境界的境, 爺爺說, 這兩個字互有關联, 所以這裡也一起寫下來.
(圖5 古文境字, 為竟字加土, 作者魯安書寫)
幾十年的寫毛筆字的體會, 寫好毛筆字, 記住上老爺爺的四個字, 寫好字就有了路徑,爺爺曾經說過,如《論語》首篇大學中所述, 止于至善, 這裡的止, 原意是走和跟隨的意思, 還寓意著追求的含義, 至善則是一種人們追求的圓融圓滿的境界, 而人的一生無論如何修為, 都是達不到這樣至高無上的思想境界. 常言說人無完人, 金無足赤, 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而寫毛筆字呢, 也是如此, 每日習作, 堅持练字, 無論別人評價如何, 不忘初心, 堅持寫字, 就是通過苦練的途徑, 方可達到的思想境界.
這是否有點兒禪意了呢?
漢字的讀音很有點兒意思, 往細裡想, 為何寫好毛筆字的六個字, 即敬, 靜, 淨, 鏡, 徑, 境是同音字, 其中蕴藏著什麼奥妙呢?
真正寫好毛筆字的人, 大都有這樣的體會, 今天寫的字, 當場放在案子上, 有點滿意, 自我陶醉, 美滋滋的感覺還不錯. 明天作品像鏡子一樣, 挂在墙上, 靜下心來, 消除杂念, 用純淨之心再去審視, 肯定會發現一定有不滿意之處, 抱著對古人先賢恭敬的態度, 再去挥筆, 唯有通過這樣反覆習字的途徑, 才能力爭達到一定的境界, 不過, 這也只是一個書寫者追求圓融盡美的過程, 其實, 這個過程是永無止境的.
這個境字, 我記住了, 心裏默默地對爺爺說.
寫好毛筆字是一輩子的事兒, 文武之道, 文無第一, 其實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記住爺爺的話, 靜下心來, 點上燭香, 飲口茗茶, 懷著恭敬的心態, 擯棄名利, 研好墨, 裁好纸, 安心寫好毛筆字, 以字會友, 以文交流, 豈不快哉快哉?
好好寫字, 把毛筆字寫好吧. 因為字是門面, 也是我們中華文化之血脈, 更是華夏文明歷史傳承的載體, 還是在海外進行民間文化交流的橋樑.
况且畢竟見字如面啊.
(圖7 魯安作品在美國蓮花節上贈送給中國駐洛杉磯總領事張平先生和洛杉磯市市長傑西緹先生)
(圖8魯安書法作品在狗年點燈儀式上贈送給洛杉磯郡郡長博格女士)
2021-10-9 防疫期間系列作文
於美國爾灣加大家中
10-10 改於大學校園, 10-11定稿
定稿是正值九九重陽節
以此文懷念敬愛的老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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