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酒馆如我割下左耳给乌鸦做巢穴黑夜也许会让出一条路通往仇人的臂弯以伤口的玫瑰粉饰人间—— 野 兰野兰,原名彭云霞,曾用笔名橄榄树、白霓裳,中诗网主任编辑,新诗流派网【诗歌周刊】编辑,浙江人,现居广东,写小诗小文。
诗人酒馆
▎真 相敞开门窗。把脸抹在风中口哨形的哑子,说了什么缓慢的鸦群,从历史的嘴巴飞出虚构远山。人形的屋顶被拆了栅栏还在,经过的人是不说话的褪掉红漆的椅子,穿过了秋天不断落叶的祖母,坐进天空的鱼网里编织黄昏。始终有一堵墙,在她的微笑里无轨电车拖着城市飞奔没有座位的孩子,还在唱歌落日紧紧地跟着,瞎子说看见了明天“聋子听到了人生的真相。”▎病 人推窗,伤口再次裂开两片相反的嘴唇,不肯愈合的岸因为破碎的蓝,落下最初的莲花一条潦草的河,在血管深处打结一群寂寞的鸟,洞穿渴望的眼神飞成远山的层次,天空的臂弯在清晨和黄昏中间,有大片的空白供一只蛾子,来回扑腾家具们小心地穿过人形的栅栏耳朵在隔壁,陷进墙壁的白发祖母不停地说话,但是没有声音多余的第六根手指在表盘里不停地旋转哒,又一朵叹息落下来。又一朵▎雨是我们的故乡雨一直追逐我们缝合土地的伤口,也拆开河岸洗干净祖父脖子上的血也把污泥抹在天真的脸上低于尘埃的东西,沿我们的血管顺流而下生出悬崖、荒坡、庄稼地上的泥菩萨一边冰封花朵的嘴唇,一边消解黄土垄中的铁骨古老的鞭子抽向我们令我们在腐朽中生根发芽,维持羊群的秩序从周口店,到渣滓洞,到钢铁的城市最后,是一滴泪让我们获得救赎总有咸鱼翻过身来,总有彩虹在绝壁之上总有人,在流水上写诗注: “雨就是我的故乡。”出自以色列诗人耶胡达.阿米亥的《宁静的快乐》。▎后 来回首,那些黄昏隔了一道篱笆桃花的脸,比黯淡的鸟群更远我用犬吠、灯影树梢的微风,重组想象虚拟向南的窗,远方归来的船只但它们被雨水冲洗多年,拒绝晚安为黑夜点灯的少年被一首悲伤的歌,送到异乡的街头学萤虫撞夜,我们甩不掉自己的阴影巨大的蛛网,悬在南来北往的路口▎梵高的耳朵如我割下左耳,给乌鸦做巢穴黑夜也许会让出一条路,通往仇人的臂弯以伤口的玫瑰,粉饰人间画笔不能抵达的地方刀子可以刻下锋利的思想在烧成灰烬的今天,拾穗的母亲已为明天的子弹哭过爱不是只在语言中更在从未有过的风暴里“原谅我,生而为人”,在情人眼中道德是一把镰刀那么多的麦子低着头,替我们挡了一刀我的老父亲,在哪里埋下骨头那些姑娘,在哪里亮出雪白的胸膛温暖的阳光,还未点火身体里的废墟早已冒烟你眼里的光,让我认识到生命的荒凉悲伤如此盛大,以至于这秋天的、金黄的耳朵要离我而去,它听到了太多人生的真相
▎铁门槛龙脊上的斜阳拉长了前朝的小巷听不见落花里的马蹄它在绿苔中伸长小脚把历史踢成两段身后斑驳的朱门,像两块巨大的伤疤竭力遮掩着崩塌的文明铁锁上的真理已锈蚀画皮的美人随时会破门而出我们,只想看看谁是秋天,谁是故人却跨不过,门第的铁石心肠只有一朵小雏菊爬过了,五百年的光阴▎古村之秋悬于风中的丝瓜做了秋天的门牌石径从河岸回来把蛐蛐的歌诀别在黄昏的裙裾我们拍门,但不进入枷锁的声音,从五百年前传来铁门槛外,村庄的脸抹了阳光起风的池塘,蓝旗帜,龙脊一些爱笑的鸟,飞起来了▎黑水塘思想的芦苇抽打过桥的秋天白云像我们一样漂泊阳光穿过树梢变成了深深的漩涡那里有历史的黑暗是火焰熄灭,语言消失的地方在岸边洗手的人看不到自己的脸▎从前慢三五间红砖房子走到了竹林尽头低低地触摸,慢下来的云木门半开,关不住的是风,是鸟群,是黄昏安静下来,会听到有人在山中伐木有人去溪边舀水我想和你,在小青瓦下坐下来说说谷子和芝麻,看南瓜花爬上篱笆下雨了,数一数雨声也许我们会发芽,会长成廊下的两株玉兰清风一吹,就碰到了永恒▎立 秋这是我拍打栏杆的原因狐狸似的秋天,从河岸跃起山冈一夜就红了,伐木叮当群鸟的翅膀纷纷扬扬野葵花继续交出金头颅黄土中的忠骨,长成了一茬茬稻粟最后一把镰刀,悬在南方的窗户我们在遥望中,锈迹斑斑看吧,八百里月光,远方的双足在流水中,飘满芦花的村庄一个旧谷仓,立在祭坛上
▎旧书架戴面具的月亮,粘在硬币上的人忘了这些语言的骨头这页岩深处的滚滚松涛这被虫子蛀过的心诗呢?在毛姆的《刀锋》下?在斯托雷平的领带里?①看一个旧书套尽力扭向别处你的手,向历史深处摸索晚祷的钟声,逐渐凝成一块锈铁①注:俄罗斯人把绞索称为“斯托雷平的领带”。▎撞 钟迷茫的钟声,在迷茫的空谷那随风飞翔的铁合拢了我的翅膀我的翅膀在浓雾中,证明山峰的移动“一切都会过去”我听见没有嘴巴的铁在生活的岩层里挣扎永远是受伤的脊背,拱起历代星辰因为死亡的记忆,与春天积累的谣言今天的朝阳是一口钟,我们的声音融成了铁 ▎捞 月如何捞出深潭的明月十二月的鱼篓,漏下长长的名单荒草滩上,偶尔有一声火焰的诉说照亮这里:大雪无法覆盖的车辙脚印上的星空,那难产的梦境和历史寂静地追问,裸颈的刺青影子与影子之间的仓廪、神庙及明天的方向黑夜的手腕仍在延伸掌灯的母亲,总是扑倒在贞洁的门槛上痛楚的微茫里,她的眼角总会滑过明月是句号,亦是起点▎异 乡檐角微笑,窗户安详她怀揣风声,一张黄昏的脸隐匿着异乡的山水“从泰安出去,就是荷泽了,过了清明,河谷开满梨花。”一掌秋霜,在雾霭中勾画出远村、烟囱、狗吠作为一种永不到达的乡愁她用鱼骨在夕光中搭了座小桥曾经是鱼鳍的地方空着“母亲死后,我们再没回去过。”这个曾上山下乡的老知识份子每当黑夜来临,便开始喊疼但我们遍抚其身,看不到一个伤口▎母 亲雾霭沉沉,红色的歌声跌宕起伏野荠稀疏,观音土又白又腻春风以整齐的手势,把她从南吹到北站立,蹲下,打铁的号子光芒四射重建的乌托邦耽于语言,哥哥们在神庙打砸而老父亲竟从悬崖飞出去撕毁书藉,在层叠的水田里求证星汉灿烂乱麻里织锦,灶台上熬熟远方把计划外的幺儿,埋在向阳的山坡下岗,创业,经济大潮翻来卷去浮槎爬满蛀虫与惊雷,落在她身上的雨水更多些在两岸的伤口上,钻心的回望那被黄昏省略的、多难的母亲是远山里倚门翘望的那个,也是蹲在街角卖菜的那个
▎谷 雨一滴,油绿的蛙鸣一滴,松针的回眸一滴,落花的心跳小青瓦。旧木桶。鸽子缓缓落下搭在花影里的手,使黄昏的翅膀更透明小路尽头,芭蕉叶舒开、卷起交出一个村庄最后的琴音有人从树荫下走出,越走越干净听雨的人,成为雨。灯光。河岸一百种欢喜与忧伤,寂寂地生长▎土 豆忍不了黑暗,古老的犁铧翻出土地的良心:一些不肯腐朽的种子岳飞呢,邓世昌呢?罗伯特呢……他们曾与草根、野果一起抵达我们饥饿的胃从南美洲,到黄河两岸那勤劳的老父亲,一遍遍寻找荒草丛里的繁星仿佛所有国家,都有自己遗失的心肝▎长 路繁星落在水里,上游漂下的枯骨露出生命的尖锐。过河的黑孩子草帽吹走了他的梦。悬崖边的少女张开双臂成为母亲,托起落日从楚国来的人,化成了地平线的无边落木密密地朝我们招手一条路,曲曲折折,让我们不停地触摸死亡每个岔道,我们在惊喜与绝望中,学习离开▎四 月蛙鸣渐绿,山峦忍不住微笑我们从岩层底下走出,穿过浓雾身后跟着几亩油菜花,修饰着人间那走在前面的野草替我们跨过了黑夜、沟壑和坟墓总有一个草民,追上了落日令腐朽的木头,有鸽子的心跳让我们,在羊齿和虎爪的舞蹈里松开四肢百骸,四月这乳房般的时光,原谅了一切▎信 仰你伏虎的父亲,曾涉江采莲的母亲紧贴土地,以身体去丈量尘世透明的狐狸偷走了他们额上的明月青天在上,并没有苍鹰来度将死之人穿过浓雾,脚底的泥、荒草丛里的乱石爬上了屋顶,以神的名义,将虚无指给你看有什么不能舍弃?我们掏出杨柳岸的粟米、杏花村的酒浆湿漉漉地,把羔羊的命,举到高处古老的咒语光芒四射,尘埃里的人相信朽木,能劈开这山川的苦瘤他们匍匐着,像平原上割了又长的麦子
▎清 明雨声潺潺,穿过了两省三地我们把江南的纸鹞,别到江北的枝头山中春意盈盈的外婆养了一只鹧鸪,植了几棵细细的松柏她一会儿替我拭去裤管的新泥一会儿递给我几颗野莓但她没法从荒草丛中站起再为我披一袭雨篷,她要抱紧脚下的土地那是这片高原最后的子宫鸟鸣青青,山下的村庄不忍随柳絮飞去我已咬破了故乡的苦胆,你能变回不肯熄灭的灯吗▎被 子棉花软弱,花朵无根美丽的事物藏好了所有剪刀和钢针抱着我们,像掩藏一群鸽子当我们褪掉伪装在西西弗斯的滚石上躺平它们试图温暖我们,给黑夜绣上玫瑰与星辰闭上眼睛,你也能看见那些正在消失的事物雪山高耸,谷地湿润,春溪在月光下跳跃但星空被一再缝上嘴巴你我相互拥抱在四面墙壁下没有声音,代表着所有声音▎汨罗江来自楚国的,愤怒的河沉默的河,骄傲的河在眼泪中饲养鳄鱼也饲养明月的河在我们血脉中奔涌让你在源头饮水而不用向天空敬礼让我在下游濯足并触摸开花的果树当它哗啦一声抖开千年的寂寞你无法不爱那些被绝壁拍碎的浪花如此漫长的疼痛:那象形的远方或埋人的诗篇以及上下求索的诗人,替我们在阳光下行走一千零一次的回首:那纯粹而带着深度血腥的水那在浓雾中摸索前行的万重山▎为谁歌唱云雀仍在叫,它不肯降落低处枝头上不再是昨天的云这无知的山丘,只有一种声音没有人懂那双翅膀的骄傲它是这片天空最后的颤栗最洁白的那根羽毛正在飘落划出生死之间的意思因为歌声里的沉沦与希望我们,从一个笼子,走向另一个笼子来不及挥动黄手帕那些敞开的门,被一一关上▎机器人如果盐储藏了整个大海,那些铁呢一些在墙角锈去,一些彻夜奔跑拍打你的梦想,取走诸神开花的衣袍“宁静的睡眠是有罪的,闪烁的月色以无辜的嘴唇,送出了斧头的祝祷。”后退百里的,不至是南方温柔的山岳那些云朵、鸟群、黄昏,不能遮掩我们的漏洞铁臂伸向历代星辰,一场巨大的破伤风从进化论,到芥子里偷生的佛陀
▎孤 山是鲸骨高高垒起的疼痛一千零一夜的孤帆,竖起告别的桅杆寒鸦飞不过的寂寞你站着,在日与夜的缝隙月光与雪水自发茨奔涌而下从红顶针的裸颈,到哺育河流的乳房无人踏足的腹地草木葳蕤藏好了所有腐殖与野兽过去,现在,未来一颗心始终被星辰照耀但你说不出自己的清白雪线上下,处处是风声干净的事物,都站在死亡那一边仰望苍穹时,孤独如盛在竹篓里的水席卷了你的大海▎救 星不是那颗星是那个仰望星空的人他独自一人,把双足插入陈腐的土地以满身的苍苔,劝我走向荒原和雾霭在那里,雏菊的绽放,胜于冰冷的王冠翠绿的鸟鸣,给我们短暂的安慰茫茫的野草,将掩盖所有的死亡那枪管上的,轰鸣的星星等着我们救赎,莽莽群峰上皎洁的月亮,还在吐出黑漆漆的夜▎青 草梦中赶路,草民们提着头颅越过悬崖、岔道与野火饮雪的喉咙没有诗谁以渺小来答酬明日山岳兰草交出了骨头里的香气飞蓬散尽手中白银,风铃在蛛网上催动虎啸不可为春天作证,草庐里的豹子抱着月亮哭泣那些戳破了浓雾的芒草,紧追危险的铁轨深情南辕北辙,跨进你梦里的,先是万里沃野后来是时间的鹿角,再后来是风▎蚯 蚓“没有人不在黑暗中”,但有些人放弃了眼睛牠们抽出脊椎,向我们讲述黑暗哲学只要足够柔软,可以利用别人的手给历代星辰准备鱼钩,可以钓起一座大海或吃掉所有土地。从古巴比伦遗址到阿姆斯特朗的脚印;从政治家的下颌到石油管道,牠们知晓土地的所有秘密并准备用腐败的东西,来换取明日玫瑰我们,也只是站在自以为是的光明中▎草 帽你丢失的童年,在风居住的山谷作了云雀的巢,泼洒金黄的鸟鸣勾画微笑的山峦,赦免你背负桅杆与绳索的人,回到重新开花的苹果枝头回到一只蝴蝶的斑斓与轻盈泊在朝颜的明艳中,你不能掀开不能捡起时间,宁静的反面是俄狄甫斯王的头颅,是历史的下颏草帽飞不过的悬崖,童年有另外的名字病毒、饥荒、战火。捂住双眼的你竟不敢承认天空的蔚蓝
▎被屏蔽的云风继续翻开,白日梦的渺小课题一场形而上的雨,在绕不过的山上翻译昨日窑火的块垒你听见了最后一抹蓝的哑默却看不见白云深处的起伏、挣扎与破绽历史中最陡峭的部份有一颗被反复煅烧的心你想要的渡船里,永远有钓竿从浓雾中伸出,具体到麦地、村庄、果园但你把脸转向明天,任昨夜星辰静静地落进山谷▎轻如鸿毛孩子们用笑声,压住时代广场的跷跷板但天空继续倾斜快乐的规则是,忘了饥饿、黑夜与疼痛“勿须计算生命的重量,远方有无数正在建设的海市蜃楼”不知道灵魂的份量,我们尽量贴近土地在属于国家的直木头上,完成了所有游戏▎燃烧的笔六月,写下疾病、炮火、215具儿童遗骸751座无名墓,50万童工我的笔在雪白的纸上游走而词语总是黑色的它们集体沉默,却左冲右突要取出我们眼中绝望的火焰历代星辰的光辉在泪水中消失了那流着血污的笔尖画出了墓园上空胜利的旗帜最后的晚餐在孩子们的伤口上呈现:我们自己▎理 想在空气中画画:钢筋水泥的意志中应该有一扇窗,让黑夜出去月亮回到仓廪,麦田覆盖墓园一条路缓缓地开花结果消失的人从另一头回来,脚印清澈向阳的山坡上,草民都有自己的花房孩子们从石壁下跑出来,笑声不分颜色一根旗杆稳住了明天,但没有旗帜白鸽自由地起飞纵使天空倾斜过来,我们也能有狮子的立场▎故 乡鸟雀横飞她是一棵习惯等候的树是母亲在炭火上焙得焦黄的春卷是一匹竹马驮来的,萤火纷飞的河谷灌满了纷纭的笑声与呜咽从胸膛跑出去的少年白衬衫抹去了白墙青瓦、疏篱黄花漫长的告别。现在她是月亮用旧了的驿站,是无人认领的谷仓作为一棵落叶的树,她是刀柄本身我们,是四散的鸟雀,是逆风的翅膀
一位来自印度尼西亚的艺术家平时喜爱摄影作品常采用大场景、小人物的构图方式看他的作品 仿佛进入梦幻之境艺术家 Andhika Ramadhian
识别扫码添加关注《小酒馆诗人》《星球呓语 Mr》投稿邮箱与微信351807691@qq.com 微 信:banbo1984微 博:诗人琉璃姬_瓶盖猫
351807691@qq.com
微 信:banbo1984
微 博:诗人琉璃姬_瓶盖猫
【小酒馆诗人】独立 自由 兼爱 公义 深情 容错 人文
【小酒馆诗人】
独立 自由 兼爱 公义 深情 容错 人文
其他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