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穗的老娘

文/马龙田

老娘呵   你一辈子

没有离开村庄

土里刨食

割下一茬凌乱的稻茬

你散了架的光景

任你浑浊的老眼怎么梳理

却收留不下太多的希望

别指望啥都跟咱家的毛驴一样

叫我爹照料的毛发发亮

你还是回家歇歇吧 老娘

你看阳光在头顶飞洒盛世的金黄

可落到地头

怎么会寻不见

那缕安闲的时光

老娘啊 你最知道

一穗稻谷的分量

能砸醒一个饥饿的年代

这些年来

你驮着众多儿女在风雨中奔波

就像稻穗   一一倒伏

我们就成了青黄不接的秕谷

现在好了 老娘

别再费力地拾穗了吧

我们已经长大成人

和乡亲们一样手执木锨

正把丰收的喜讯扬上天空

此刻 我已闻到了

那山坳里醉人的稻香

一垄一垄

从你老人家开满茧花的指缝

漏到我杂乱的书桌上

香透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