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 民 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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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王亚平 李梦昭

农 民 工
第十八集
〔1〕
家俱厂办公室。日。
黄雯雯拿着一叠费用票据:“你先别笑!你这笔钱到底是怎么花的?”
龙棍子涎着脸:“呃,嫂子……”
黄雯雯:“去、去,谁是你嫂子!象你这样吃吃喝喝的,厂里有多少家当经得住你折腾!”
龙棍子:“这你知道,现在的风气就这样,不吃不喝就办不成事。”
黄雯雯抽出两张单据扔在桌上:“这也是你办业务的!你家里那台缝纫机怎么回事,当我不知道!”
龙棍子哭丧着脸:“咱们都是好朋友,再说厂里现在生意又好,这些发票你就报了算了,下次我……”
黄雯雯:“不行!朋友归朋友,你别往这上面扯。”
黄雯雯:“这段时间你上班时间也去喝酒打牌,越搞越不象话!”
龙棍子涨红了脸:“你给我少来这一套!今天你报也得报,不报也得报!”
黄雯雯不再拾理他,独自走了出去。
龙棍子咬牙切齿地:“好哇,你等着瞧!”(定格)
主题歌起:
走过多少路,这路最漫长。风雨真情,有时也失落。爱也是歌,恨也是歌。心曲无言,伴随天涯不寂寞。
走过多少路,这路最坎坷。匆匆人生,谁都有困惑。苦乐生活,难改执着。回首无言,微笑品味都不错。
不停地走,风一样洒脱。
不停地走,每天都是新你我。
字幕(叠):《农民工》第十八集。
〔2〕
家俱厂。日。
龙棍子:“你再不给我面子,我在家俱厂是呆不下去了!”
福生:“有的事,你自已做得也太过份了,今后你再这样,我也对你不客气!”
龙棍子:“福生,就算我有不是,咱们还是好兄弟、铁哥们,对不对?你就那么听那个黄雯雯的?她倒好,咱哥儿们整天累死累活的,她不过呆在城里卖一卖享清福,倒过来还要指手划脚地说咱们的不是!现在大权都落到她手里去了!你想一想,哪一件大事你做得了主?”
福生:“你少说这种话!”
龙棍子看了福生一眼,嘟哝道:“你别喝多了迷魂汤。黄雯雯会真心实意地帮咱们?她是看准了咱们这个地方来发大财的!她和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龙棍子:“你不信我的话?实话告诉你吧,别看她表面上对你好,其实呀,她根本就瞧不起咱们乡下人!她会嫁给你?别做梦了!我听说她在城里早就又挂上勾啦!”
福生爆发地:“真他妈烦死啦!”
〔3〕
陈家段野外。日。
福生:“雯雯,有个事,早想跟你商量。”
黄雯雯看了福生一眼。
福生:“你兼着会计,又常在城里跑,实在不方便,你看是不是……”
黄雯雯:“是不是龙棍子找你讲了什么?”
福生略尴尬:“这和龙棍子没什么关系。我只是考虑……”
黄雯雯:“会计工作我可以交出来,但必须找个可靠的人来干,如果你找个稀里糊涂的人,根本对付不了龙棍子这种人!”
福生:“龙棍子是不少的毛病,但他这个人讲义气,也肯卖力。”
黄雯雯:“我知道你和龙棍子不是一般的朋友。”
福生打断:“龙棍子不也是你的朋友吗?”
黄雯雯:“是朋友,但经济问题是个原则问题,不能用私人感情来代替!象龙棍子这样胡来,就是一座金山也经不起他折腾!”
福生大口地吸烟。
黄雯雯:“对龙棍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瞧他干的那些事,简直是彻头彻尾的乡巴佬行为!”
福生勃然变色:“乡巴佬怎么了?乡巴佬就不是人?比你们城里人少个脑袋?”
黄雯雯将脸扭过一边,兀自冷笑。
福生愤然离去。
〔4〕
陈家塅。家俱厂。日。
一工人:“龙棍子,你看——”
龙棍子厉声地:“什么龙棍子!”
工人一楞,忙改口:“龙副厂长,你看家俱往哪儿放?车间里全堆满了,我们可要休息了。”
龙棍子:“谁让你休息!往仓库里搬!”
工人:“仓库锁着门的。”
龙棍子:“人呢?”
工人:“两个保管员都喝酒去了。”
龙棍子大怒:“胡闹,胡闹!上班时间喝酒!马上给我找回来!”他叫住工人:“你告诉他们,再发现这样我开除他们!”
〔5〕
家俱厂。日。
两个保管员说笑着回来。
龙棍子余怒未熄:“你们干什么去了?我要扣你们工资!”
保管员甲:“龙棍——厂长,他说,在族谱中找到一个在美国的国民党大官是他外婆的表哥的堂兄,他说这是大喜事,非要请我喝酒。”
保管员乙:“还好意思!我请?明明你从我口袋里把钱抢去买酒的! ”
保管员甲打了一个酒嗝:“我告诉他,龙棍子,不不,龙厂长,”他朝龙棍子谄笑了一下:“龙棍子、龙厂长可是治厂有方的,真要是发现咱们在上班时间喝酒,那还不扒了咱俩的皮!结果吓得咱们俩也没喝就赶紧跑回来了。”
龙棍子掩饰着得意,威严地凑过去嗅了嗅:“放屁!满嘴酒味还敢骗我!”
保管员乙:“你小子还敢骗龙厂长!在龙厂长面前,你小子只能算这个,”他指着小拇指,“还猪鼻子插葱---装象!要不是龙厂长精明能干,工作能力强,领导水平高,我们厂能有今天这样红红火火的好生意吗?”
龙棍子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他妈的真会说话,听着让人舒服!来!”他甩出一把钱:“我请客!买几瓶好酒,弄几个好菜,下了班咱哥们几个划几拳,喝他娘一个痛快!”
两个保管员揣起钱,挤眉弄眼,嘻嘻哈哈地出去。
龙棍子想干活,觉得没心思,拍了拍手,打了打灰,拉了拉衣服,在穿衣镜前照了照,背起手,很威严地干咳一声。
一只手在龙棍子肩上拍了拍,龙棍子一回头:狗子站在身后。龙棍子又惊又气,一把抓住狗子的胸口:“操你娘!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狗子仓惶地:“没死没死,您老不叫我死,我不敢死。”
龙棍子晃着拳头:“你今天是来找揍的吗?”
狗子:“别、别,我该死,该死!您老宽宏大量,揍我呢还是看得起我。”
龙棍子:“你倒知罪!”一掌将狗子推倒在地。
狗子爬起来,涎着脸:“龙棍子,您现在当了厂长,是陈家塅的财主了,玩牌又是一把好手,想请你一块玩两把。”
龙棍子:“你狗改不了吃屎,不是偷就是赌!”
狗子:“嘿嘿,现在谁不赌?我赌?你不赌?当官的赌得还凶呢,再说,不赌,有什么好开心的?”
龙棍子含怒不语。
狗子察颜观色地:“镇上来了两个有油水的主,去不去抠他一把?”
龙棍子用力克制,皱皱眉:“不去!”
〔6〕
陈家塅路边。日。
狗子看见龙棍子远远走来。
狗子:“快,摆摊摆摊!”
几个赌徒忙铺好赌具,聚在一起,喝五吆六。
龙棍子摇摇晃晃,哼着小调走过来。
见龙棍子走近,几个赌徒赌得愈加起劲。
龙棍子技痒难耐,走到他们身后观战。
赌徒们旁若无人,大把地输钱赢钱。
龙棍子抓耳挠腮。
狗子得意地将一大把票子甩了甩,插入自已的口袋,又撕开一包烟,哗地撒在地摊上。
一赌徒叼起一支烟,又看也不看地将一支烟反手递给身后的龙棍子。
龙棍子赌兴豪发,一把推开递烟的赌徒:“滚一边去,看老子给你们露一手!”
〔7〕
陈家塅河边。日。
福生光着膀子在河边捕鱼。
碧玉远远地看见福生在河边,她咬了咬嘴唇,走进家里,抱出一盆衣服。
碧玉在离福生不远的地方洗衣服。
龙棍子哼着小调,晃悠悠地走过来,瞟了碧玉一眼,拍着福生的肩膀:“福生,明天我要到黄雯雯那儿去。”
福生沉吟地:“你叫她来一趟。”
龙棍子:“哟,才几天不见,就这么想呀?”
不远处,碧玉咬咬牙,用力把衣服按进水里。
福生偷瞟了碧玉一眼,提高声音:“你别说,还真有点想。这几条小鱼拿盐腌一腌,明天给她捎去!”
福生得意地提起一串小鱼晃了晃,偷偷瞟了一眼碧玉。
碧玉用力槌着衣服,水溅得她鞋袜精湿。
〔8〕
陈家塅德孝家。日。
敲门声。
碧玉放下手中的活计,打开门,门外站着秀珍。
碧玉惊异地看着秀珍。
秀珍旁若无人地昂然进屋。
秀珍四处打量着:“小窝还很不错嘛。”
碧玉忍住气:“有事吗?”
秀珍:“德孝呢?”
碧玉:“不在家。”
秀珍:“哪去了?”
碧玉:“不知道!”
秀珍放下手提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碧玉:“我要出门办事了,走吧。”
秀珍盯着碧玉,突然笑了笑:“那么大的火气干嘛?大妹子,我对你并没有意见。其实,我们都吃了德孝这老东西的亏!”
碧玉看了看她。
秀珍:“我就是太相信他了,到如今,弄得我家也破了,人也散了,害得我好苦!“
秀珍看碧玉冷漠不语,冷冷一笑:“你以为你得了个好,其实,你吃的亏比我还大!德孝为了得到你,耍了多少花招!你还记得那次福生被抓吗?全是他搞的鬼,他自已搞了雪妹子,到头反说是福生搞的,他倒成‘好人’了!”
碧玉呆了。
秀珍:“你呀,今后就等着吧!”
门外传来德孝的叫门声。
碧玉想站起身,被秀珍按住。
秀珍走过去打开门。
德孝满脸喜悦地:“碧玉!”见是秀珍,猛一楞:“你?”
秀珍:“进来吧!”
德孝恼怒地压低声音:“你想干什么?”
秀珍轻佻地笑着:“找你玩玩。”
德孝:“有话出来讲!”

〔9〕
陈家塅,德孝房外。日。
德孝阴沉着脸:“我的本子带来了吗?”
秀珍:“你想我有那么傻吗?”
德孝咬咬牙:“一次性了结,你开个价吧!”
秀珍:“我知道你有钱。可我今天不是为钱来的。”
德孝:“那你究竟想干什么?”
秀珍:“我要你兑现自已说的话!”
德孝:“那办不到!我现在已经成家,你不能破坏我的家庭。”
秀珍气愤地:“那我的家庭呢?不是你一手破坏的吗?”
德孝心虚地:“你这是何苦呢?你明明知道,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秀珍:“尽了你也要娶我!”
德孝:“逼急了我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秀珍看了德孝一眼:“好吧,既然小妖精把你迷成这样,你给我这个数。”她叉开五指。
德孝吃了一惊,想了想,咬咬牙:“好,就按你的,不过先把日记本给我。两清之后,你给我滚得远远的。再让我看见,我非撕碎了你!”
〔10〕
德孝屋内。日。
碧玉急忙离开窗户,顺手拿起一小篓花生剥着。
德孝气哼哼地:“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简直是无赖!”
他朝碧玉笑笑:“你别住心里去,她没跟你说什么吧?”
碧玉:“没有。”
德孝:“我就怕她气了你,才和她到外面说话的。”他挨着碧玉坐下,帮着剥花生。
德孝看了看碧玉,见碧玉不乐的样子,干咳了两声:“碧玉,刚才的事你也许知道了,其实也不用瞒你,你应该懂得我的心。”
碧玉站起来,拿起扫把准备扫地上的花生壳。
德孝:“碧玉,你再坐一会。”
碧玉:‘你坐吧,我去做饭。“
德孝:“碧玉,你陪我坐一会,我有话跟你说。”
碧玉坐下:“你说吧。”
德孝:“碧玉,我总觉得,我得到了你这个人,却没有得到你的心,你对我总是不冷不热的。可你心里,还在想着福生。你给他们钱的事,我早知道了,可你看我说了半句没有。我不说你,怕你伤心,宁肯我自已难受。不是我说你,你既然嫁了我,就该一心一意地跟着我。我这一辈子,做了不少的荒唐事,也说了不少的假话,可对你确实是一片真心。你难道就一点都看不出来?”
碧玉看了一眼德孝。德孝一副凄凉的神态。
德孝:“刚才那个女人,提出两条路让我选,一是和你离婚然后娶她,二是给她一笔数额很大的钱。钱算什么,我不能离开你!”
〔11〕
市内黄雯雯卧室。暮。
福生翻看着一本家具图。黄雯雯将一只削好的苹果递给福生。
福生接过苹果:“谢谢。”又随手放在桌上。
黄雯雯白了福生一眼,一把将苹果扫下桌子。
黄雯雯躺在长沙发上,将放间机耳机套在头上。
福生偷瞥一眼黄雯雯。
黄雯雯腾地坐起:“你这几天是怎么啦?”
福生翻翻白眼,故作不解:“我怎么啦?”
黄雯雯:“你这些天,怎么这么别扭?”
福生:“是、是你的感觉问题吧?”
福生在黄雯雯的逼视下不自然地笑了笑。
黄雯雯拿起苹果用茶杯里的水冲了冲:“我这只苹果是有毒还是怎么的?”
福生伸手去接。
黄雯雯“啪”地打开福生的手,将苹果送到他嘴边。
福生高兴地笑了:‘其实,我是舍不得吃。”
福生张开口,狠狠地咬了一口。
黄雯雯惊叫一声:“我的手!”
福生慌了:“咬着没有?”
黄雯雯生气地提起半只苹果:“你简直是一只饿狼!”
福生不好意思地自我解嘲:“我这算什么,龙棍子有一次跟人打赌,一口塞进去一个大馒头。”
福生:“呃,你不是最喜欢吃核桃吗?今天我看见有个地方卖的核桃又大又好。”
黄雯雯含嗔地:“谢谢你还记得这个。”
黄雯雯揿响收录机。
黄雯雯:“你也好久没到城里来了,今天晚上跳场舞怎么样?”
福生犹豫地:“这个,厂里那些事,我怕.....”
黄雯雯脸上顿时睛转阴,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可怜。
福生犯了错误似的:“我......还是回去吧?”
黄雯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又戴起耳机。
福生站了一会儿,小声地:“雯雯,那我走了?”
黄雯雯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
福生加大声音:“我走了。”
黄雯雯眉梢一动,仍无动于衷。
福生灰溜溜地将门带关。
黄雯雯生气地坐起,丢开耳机,呆呆地出神。
敲门声。
黄雯雯急忙开门。
福生在门口傻笑。
福生嗫嗫:“我忘了拿包。”
黄雯雯白了福生一眼,默默让开。
福生迟疑地拿起包,偷眼观察黄雯雯。
黄雯雯没有挽留的意思。
福生怏怏出去。门不情愿地被带关。
黄雯雯拿起耳机,旋又放下。
黄雯雯拿出一支毛线,心不在焉地绕着,毛线打了结,她试图解开,但越解越乱,她生气地将一团乱麻似的毛线扔到地上。
敲门声复又响起。
黄雯雯精神一振,急到门边,又克制着,让敲门声又响了好几下。
黄雯雯一下拉开门:“又忘了拿什么?”
门外,派出所小刘莫名其妙地望着黄雯雯。
小刘:“怎么,不欢迎我?”
小刘坐下,接过茶:“怎么,你好象不高兴?”
黄雯雯勉强一笑:“哪里,你的感觉问题。”
小刘啜着茶。
黄雯雯:“找我有事?”
小刘拿出两张票:“跳舞,怎么样?”
黄雯雯略一踌躇:“我有点累。”
小刘:“我可是第一次请你。而且你放心,老同学决没有歹意。”
黄雯雯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
〔12〕
车站售票窗口中。暮。
售票员:“去哪里?”
窗外的福生望着她,没作声。
售票员大声地:“你去哪里 !”
福生打了个楞。
排队的旅客:“快点,到底买不买?”
福生将钱塞进衣袋:“不买了。”
售票员:“神经病!”
〔13〕
舞厅门口。夜。
福生捧着一包东西,匆匆而来。他忽然停住步,吃惊地瞪大眼睛。
斜对面,黄雯雯和小刘并肩走来。
舞厅门口,小刘在售贷摊上买了两瓶可乐,拉开封盖,插上吸管,殷勤地送到黄雯雯手里,边在黄雯雯耳边欢愉地说笑着。
两人并肩进入舞厅。
福生手中的纸包散开,核桃叽哩咕碌地撒了一地。
闪回:德孝拥着碧玉,说笑着进入舞厅。
福生扭头就走。(定格)
第十八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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