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我十七
作者 郭玉森 

时光过如同白驹过隙,似乎转眼间,我们作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竟然已经45年了,一代伟人毛泽东离开我们也已经45年了,而今回想过去的那些往事,毛主席逝世那天塌地陷、撕心裂肺的日子,心里格外不平静,至今还难以忘怀......
记得1976年,那年我17岁,高中毕业,按照当时的政策要求,一家按政策只允许留城里一个孩子在父母身边,其余符合政策的都要下乡锻炼,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们家我是子女中的老大,到农村去接受锻炼是毫无异议的。况且我们这一届同学中,已经有一批初中毕业,他们一下子没有了上高中机会,按政策义无反顾的到了农村去。已有前车之辙。
满怀一腔热血,积极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上山下乡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自觉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当时这些在我们的心里,感觉是非常光荣的事情。但对到农村去过怎样的艰苦生活,却没有什么切身感受,于是思想上就产生出了胆怯和迷茫,对生活在自己父母身边、无论是温暖如春的富家,还是经济上捉襟见肘的穷家,一样的恋恋不舍。可在当时社会背景的大形式下,任何个人、家庭的想法,都无法阻挡那种大的社会潮流。9月6日,我们在家里人的簇拥下,来到了欢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会场,十几辆大卡车一字排开,我们知青组汇集外地和我们年龄相仿的青年男女共16人,在一片热闹锣鼓的声中登上了车厢版两边都贴着大幅标语的汽车,环顾会场四周到处都贴着“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到农村去,滚一身泥巴,练一颗红心”。我们大家心潮澎湃,心里充满了对未来新生活的忐忑和憧憬,有的人放下背包,连连向车下欢送人群中目送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们频频招手,有的人则默默地坐在自己的背包上的流泪,有意则让站在车厢一圈的人遮挡着,不愿让父母及亲人看见自己难过的样子......
其实,我也见不得这种欢送场面,眼圈也红了,连连挥手,我不想看到家里人看到泪流满面的样子,所以也侧过身去,漫无目的把眼睛视向远方.....虽然,我的童年虽然在过农村,后来从东北回到县城曾经居住在县城边沿,农村绿得发亮的小树林,潺潺的流淌的中州渠,一眼望不到边的麦浪田野,在我心中占据有很重要的位置,但真正让我离开家庭自己去独自是生活,心里和战友们一样,总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车,在不平坦的公路上颠簸,大家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穿过碧波粼粼的洛河,没有人有心欣赏那水鸟翻飞、垂柳依依的风景,虽有几个是我们同班同学,可也有几个是从外地分配来的,相互不熟悉,大家都不做声,不知道他们各自都在想着什么心事,但我知道,从今往后我们大家在一起共同生活,共同拥有一个名字叫---知青。
岳滩赵庄街村地处洛河与伊河之间的夹河滩,土地肥沃,人多地少,是一个地杰人灵的好地方。后来才了解到:该村共10个村民组,2330口人,1490亩耕地,查询该村的历史渊源时才知道,赵庄街所居住的人家不是都姓赵,早在清·康熙年间立村,始祖可耕、可嘉从外地迁至到岳滩赵庄的地方,曾称赵家庄,是因为后来张、王、李、刘等姓人家逐步迁入,形成街道,遂之才称为赵庄街。
当时我们被乡村干部接进村里,由于没有现成的集中安置的场所,除有1人是自己联系在其亲戚家里居住外,于是村里就把我们知青组16人分散安排到第1、2、3、4、5生产队有闲置地方的老百姓家里居住,村里为我们安排了一位有做饭手艺的老贫农---王师傅为我们做饭,集中在第二生产队里的闲置库房里作为集体灶火。我被乡知青办选定为知青组长,我们算在村里组成了一个“新家”。 
为了让我们这些刚从城里初来乍到的“青疙瘩”,知道农村是啥焦料,村支书还刻意安排我们都到村部进行农村状况教育和专题思想教育,指定村民兵营长作为知青工作负责人,并安排村老贫协主席给我们讲万恶的旧社会,老贫协主席讲起自己小的时候吃糠咽菜、逃荒要饭的血泪史时,神情悲切,声音哽咽,可遗憾地是,声声血泪史还没有引起大家情感上达到共鸣境地,在台下就开始哧哧直笑,大家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由于老贫协主席一席话里一连串多达47个“我日他姐”口头语,把“忆苦思甜”的气氛给破坏了.....
为了让尽快大家熟悉农村生活,第二天大队干部就开始组织我们村里试验田里干活,男的三人一辆车,女的往车上装粪,初接触这项不大轻松的农活,一天下来大家都累的腰酸腿痛,但谁都没有叫苦叫累。那时在想,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还能怕苦怕累吗?
9月9日下午4点,我们还在村里试验田里劳动。村里高音喇叭里传来了哀乐声,大家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劳动工具,一下子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发了一条消息所震惊:中共中央.人大常委会.国务院.中共中央军委,告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书我党我军我国各族人民敬爱的伟大领袖毛泽东同志,终因病情恶化医治无效于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零时十分在北京逝世哀乐响起,我们顿时感觉时间凝固了一般,大家没有一个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疑惑地看着周围的人,都在以为是自己的大脑出现了紊乱,直到询问身边人,一遍一遍地反复证实之后,几个女知青竟开始失声痛哭,我的眼泪也如同决堤的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啊!那一年周总理走了,朱委员长走了,而今毛主席老人家您也走了,这真是天塌地陷,我们可怎么办呀?记得那时,人们长时间沉浸在无限悲痛之中,为了深切悼念伟大领袖毛主席,大家手臂上黑纱,一帮女知青集中在一室,一边流泪一边制作着一朵朵小白花,人们默默地不知流了多少泪,一度深深地陷入了不尽的彷徨、迷茫之中......
我们刚离开家的毛孩子,却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也是在那样的特殊年代,我们开启了知青生活。青春的日子在农村这一广阔天地里,一天,一天的度过......
45年,就这样悄然划过,我们这一代也历经了坎坷,两鬓斑白,成了孙辈的爷爷奶奶,许多年以后,我们这些曾经在一个锅里搅过稀稠的人,坐在一起,聊天喝酒侃大山,总是说起那个年代所发生的大事,感叹我们曾经走过的历程,也回忆那年代所干的一些傻事、醜事、笨事,如今依然感到非常亲切、非常奇特和有味道,大家每每细细品之,竟一时说不清是酸?甜?苦?辣?因为得到的自己也不知道真正得到是什么,而失去的则将永远地去了......
翻开相册,咀嚼着与战友间的点点滴滴,自己往往还会哑然失笑,一个人的笑,一个人的好,曾经的泪,曾经的坏,而今还会在心里荡漾。说起来挺奇怪,有的事情依然是记得那么清晰,可有的事情却又似乎那么遥远,渐渐地模糊起来....
(2021年10月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