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对根的情意

文/邱泽凡

(潮州市韩山师范学院附属实验中学九年级）

      他只是一个朴实的农民。在不断腾起的滚烫的热浪中，劳作于四季更迭，在这片田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他的双脚深深地陷入这片土地时，仿佛已经悄然地生了根。

      他习惯坐在低矮的木椅上。脸上有着像被犁耙耕耘后留下的深浅不一的皱纹，粗糙又沧桑。被烈日灼烧的青丝如今也只剩下花白的灰烬，无精打采地耷拉在这位年愈古稀的老人脑门上。有时候，混浊的双眼一直似有若无盯着前方或者干脆闭上眼睛，任由时光的风烟于嘴边吞吐间流逝。我知道，他心心念念还是割不断与那片田野紧密联系的根，缠绕在已无法劳作的手脚上，像在心里打了个死结，无形胜有形。

      他突然开口：“又到了一年耕种的时候喽。”我的思绪被拉扯到春天的田地上。清明前后的细雨，纷纷扬扬散落在田野，唤醒了他心里全部的热情。嫩绿的秧苗即将扎根土地，就像是从他心窝里长出来的，娇翠欲滴，他的精神比秧苗更神采奕奕。他的手一伸一缩，趁秧苗不注意让它稳稳地站住脚，然后生根，然后发芽。地上热火朝天，天上艳阳高照，春天是万物的新生，也是他的希望。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当风从田野经过，在四季中穿梭，由绿油油的波浪翻滚着变成金黄色的海洋。扑面而来的稻香夹杂着泥土清香的气息，沁人心脾。饱满的稻穗慢慢的弯下腰，想要看清这给予自己生命的根，俯下身无言地表达感谢。

      秋风萧瑟，它们即将离开这个温暖的摇篮，一方水土，为养育一方的人抖落一身谷穗。而他已无力挥动锄头，劳动他一生充满希望的劳动。根长熟了，散落全部谷穗，颗粒无剩。

      曾经种满水稻的肥沃土地被野花杂草覆盖，稀碎的回忆在他的脑海间断出现，再次被苍老的情绪撕裂，就在他放下又拿起烟头的瞬间。顺着千头万绪，我试图触摸他断也断不掉的根。也许时间没有想到，自己无情的流逝提供了一片土地任其根肆意生长。也许他也分不清到底是不习惯还是不想失去。可风依旧吹过大地，吹拂着万物直至老去。没错，他无可避免地，正在老去。

       突然，像思考了良久，浑厚的嗓音再次响起：“妹儿，做了一辈子的事情，到最后不止有怀念，还有感谢。”

      我的心里被他触动了，这就是绿叶对根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