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农村文化生活是单调乏味的。那时,没有电脑手机和电视之类的,连收音机也没有。但在孩子们的世界里,文化生活却是多彩的。
我从小就是听着大人们的故事长大的。那时村里点得都是煤油灯。在昏暗地灯火下,大人们就给我们讲这样或那样的故事。夏天的晚上,大家在院里乘凉,大人们会给我们讲牛郎织女,以及“七冕星”王母娘娘打水l的故事。母亲常指着天上的月亮,说,月亮上有一棵小松树,树下住着一个月姥娘,她没黑没白地在树下纺线,打这后,地上的人才有了衣服穿。令人心驰神往。真的是,每年春秋季节,一缕缕洁白地月姥娘纺线在天空中飘来飘去,好美呀!
每一个故事,都焕起了孩子们的好奇心,打开了心灵的一扇窗。我家住在前街,房后就是生产队的草屋。草屋里喂着十几头黄牛。冬天草屋暖和,一群孩子都争着往里挤。饲养员成叔爱说笑话,也爱讲故事。他经常给我们讲狐仙的故事,每个故事,都彰显着人们惩恶扬善,追求美好的意义。特别是晚上,我们听了都觉得好害怕,但赸害怕也越还愿意听。回家时总是战战兢兢。
每逢农闲,村里就会来玩杂耍的,有变魔术的,练气功的,还有玩木偶的。每年九月新盛店赶会,会上除有说书唱戏的,还会有马戏团还能看看拉洋片。花上一毛钱,美丽地山山水水,一个个人物故事,大饱眼福。姑且多言几句:拉洋片,就是一个大木箱里,装上图片,一个人一边用绳操作,随时变换图片,一边大声讲解。孩子们趴在带有放大镜的木箱上观看,大有身临其境之感。顷刻之间,便来到了另一个美丽地世界。
说大鼓书的,每年都会光顾村里一两回。大鼓书。老金说得最好。另一个就是一个盲人,背地里都管他叫X水。他能弹会说,风趣幽默。《蚂蚱出殡》,是他得得意之作。说起这小段,他绘声绘色,声情并茂。人们时而侧耳倾听,时而捧腹大笑。我有时困得睁不开眼,满堂一阵阵地大笑,顿时就没有了一丝困意。
后来,童年精神文化生活有了新内容,形式多样,丰富多彩起来。村胡同北头有户人家,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台留声机。这机子,破得不象样。一个拾音针也坏了,就把针头绑在木棍上,用手拿着放在唱片上,就会伊呀伊呀地唱起来。声音是那样婉啭而清越。每逢阴天下雨,孩子们都会围上一大屋子,享受着那唱段带来地优美。
再后来,村里有个在外上学的大哥,带回一台矿石收音机。高高地天线绑在大枣树上,直接通在矿石收音机的一端。孩子好奇地极了!有空就去听一听。一副耳机,一人拿一头,两人一组,轮流听。空中电波从遥远地地方传来,让我们第一次感受到外面精彩地世界。
最令孩子们向往的,就非电影莫属了。在我的记忆里,每次放电影都是在胡官屯小学。这里原来是个玉皇庙,大院子,又是几个村的中心场所。每次听说有电影来了,都是欢呼雀跃,奔走相告。太阳还没落,大喇叭就响起来,放映员反复播送着这一好消息。有的孩子顾不上吃饭,啃个凉饼子,就立马赶去,生怕误了看电影的时间。
看电影对我来说,既高兴,又无奈。几乎每次看电影父母都不让去。一是嫌我年龄小,黑灯瞎火,来回要走二三里的黑路。路上要经过一条水沟,还有一片坟场,总怕出什么差错。二来,家里也穷,看电影得买票,还不知有没有这钱。每逢这时,我就跑到离家不远的村南苇湾边上,去听电影场里大喇叭传出来的音乐和对白,暂且满足一下对看电影的渴望。
记得我第一次看电影,是一九五八年的秋天。在前屯村的一个场院里,演得是故事片《平原游击队》。这天晚上,我早早吃了晚饭,父亲就带我摸黑赶到前屯村。场院里堆满了男女老少,里三层,外三层。连幕后也挤滿了人。当时我不知演得什么,只是觉得新奇新鲜。电影里那个人出来,一手提着锣,一手敲着,向人们喊着:平一一安一一无事喽一一。这个镜头印象极深。几十年了,抹也抹不去。到如今,还有时在脑海里回放。
童年的生活是单调的,又是多彩的;枯燥的,又是快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