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第884期
诗经故里文化传媒总第1965期
作家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系《散文悦读》专栏作者，《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等多个平台的特邀作家。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中国青年报》、《作家驿站》、《作家前线》、《世界作家》、《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湖南写作》、《当代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及各文学公众号发过诗、文二千余篇、首。
中华诗经阁编委
老 家
铁裕
说不清为什么，我非常喜欢我的老家一一八仙营，也希望在那里生活下去，一直到满头霜华，一脸白胡。
其实，谁不想念老家呢？老家是根，是灵魂的归所，是漂泊人生的归属之地。
那陈旧、低矮的瓦房、草棚，它比高楼大厦还具有诱惑力;
那蜿蜒、曲折的小溪、河流，它比大江湖泊还要漂亮妩媚;
那连绵、起伏的群山、丘陵，它比高楼大厦还要雄伟气派;
那苍翠、碧绿的大树、小草，它比豪宅名车还要诱惑人们。
出远门的人时间一长，也就会有淡淡的乡愁；也就会想着看看那轮弯弯的月牙；想着走走那幽静的土路；想着爬爬那雄浑的大山；想着喝喝那清澈的溪水。
我真的希望在老家好好的住上一辈子。
看看周围的大山是否比我还要高大些;
看看老房后面的树是否比我衰老的快;
看看山中的野狗是否比家养的更凶恶;
看看原野是否会变得更加宽阔了一些;
看看那些满脸的愁容是否已有了笑容；
看看那天宇是否比昨天更为湛蓝一些;
看看那些苍松翠柏是否又更加伟岸了;
看看那些鸡鸭鱼鹅牛马们是否更欢乐。
或是看看那些砖厂、化肥厂、炼铁厂熊熊升腾起的烟雾是否已经被取消？看看那些瓜果蔬莱是否受到污染？看看树林会不会更苍翠一些？或是被砍伐得一片光秃、苍凉？
许多想法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多，许多梦想也随着光阴的流逝而破灭。
不经意中，我总会有新的发现:
村落里的一些老牛没有活到人家小儿子的岁数就被宰掉和卖掉了；
那条常在半夜里吠叫的老狗，在一个月夜朦胧的夜晚，自寻归属去了；
邻家孵出的一窝小鸡，根本不知道村落的历史，也看不到村落的未来；
那柳树上的几窝麻雀虽然繁衍了好几十代了，但它们无法用语言文字来描述村落里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还有那些新栽的小树，用陌生的目光看着村落，看着我，它们不知道村落里发生的许多有趣的事；
它们也不知道这个叫一荒玄的人会在某个时候说出一些奇闻趣事，或是吟几首田园诗和写几篇诠释自然的散文。
在这些牲畜、树木、飞鸟面前，卑微的我倒成了一个知识的传授者，一个道德的宣扬者，一个伦理的执行者。
在老家的时间愈长，也就愈会在出情感。
如果哪一堵老墙被风吹落了皮，我会立刻和些稀泥餬上；
要是哪条沟的水被堵住了，我会扛着锄头挖开让水通畅；
假如那只鸟从天上掉了下来，不管是病死还是老死，我都会悲哀一阵，甚至为它建造一座小小的坟墓；
要是房子快坍塌了，我就会重新修复一番，能住就住，不能住就另盖一间。
我是多么得意呵，因为我熬过了一间几百年的既有故事又有沧桑的老房子。
久住老家，越住越亲切，越住越有滋味。
我只想永远进出一个村落，一扇门，住在一间房子里，睡在一张床上，厢守着一个婆娘。这种幸福，那些出远门的人是无法享受得到的。
村落里有许多人从小就出去了。这些人有的出去打工；有的出去读书；有的出去工作；也有的出去做官；也有的去了他乡异域。让村落里的好些人羡慕死了，说人要活得像那些人一样，也不枉活一世。
当然，也有活了七老八十的，却永远也没有走出村落。这些或许爱村落爱得太深，将自己融入了村落。
可有一天，我忽然听到那个在异域的人因生活困窘，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还是失魄落魄的回到了八仙营。
后来，又听说在外打工的二楞子挣了好几万元，准备回村落来娶亲时，却被小偷抢去了，一气之下，大病了半年之久；还有一天，又听说在某某某进了某馆，因嫖娼被发现，搞得身败名裂，无颜面回来见他的亲爹亲娘；还有那些出去混不走的人们，就像秋天的黄叶，被风吹着，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想想这些，我觉得还是待在老家好，何苦出去冒险呢？我想:等将来我退休了，手里有了两文，能糊这张二角半了，我就去打整好我家那间老板壁房，尽量把它打扫干净，活得少缭草、窝囊就行了。
闲时无事，我就在村落里走家窜户，或认真观察村落里的一切，打探一些新闻、轶事。
到了晚上，就把每天所见所闻编成情节离奇、语言生动，且有点儿爱情插曲，有些恐怖味道的《新聊斋》故事，讲给人们听。
或者，我去找光根汉奶一口，与他谈谈心，解解闷；去找滚刀肉，劝他不要只老是想着赖骗别人，这样会遭报应的；去找应声虫，对他说，做人要有主见，不要唯唯诺诺；去找小算盘，不要只是算计别人，这样有点儿缺德。
也许，有人会恨我，那是因为我编的故事泄露了人家的隐私；也许，也有人喜欢我，说我是个活载体，夸我是个像莆松林一样的文人。
一想到这些，我心里不免窃喜，这是多么高的赞誉呵！村落里有一千多号人，怎么就不夸别人呢？因此，更坚定了我要在八仙营永远居住下去的决心。
只因为曾经居住过，我仿佛已听懂了村落里那些报晓的雄鸡在鸣叫些什么？听懂了半夜里众狗狺狺的吠叫意味着什么？也听懂了树上和墙洞里的麻雀因啥而叫？自然也听懂了那深沉的牛哞激越的马嘶温柔的羊咩。
我想:如果我活到60岁、70岁、80岁，或者一百岁，都不离开老家八仙营。
那时，我肯定还能听懂风声、雨声、水声，能够知道草木的语言、山野的冥思、原野的梦想、大地的意义。
是啊，要是我能这么长久的居住下去，并真诚的爱着这个村落，我一定会成为一个乡村哲学家、预言家的。
在村落里长久生活下去，守望着老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愿望，也是许多人的企盼。
你看村落里的那些中老年人，有几个人想着离开老家呢？他们在老家住着大半辈子，感到自己快不行的时候，就开始寻找自己的最后归宿了。
墓地隔村落不远，是他们自己选的。墓地里有六棵苍劲、伟岸的松柏;有萋萋的野草、有丛丛灌木;还有在墓地前他们用血汗耕种了一生的庄稼地。
老人寻找这样的墓地安葬，根本不像是死，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罢了。在寂寞的时候，这些亡人的灵魂，还可以在黄昏时看看地里的庄稼长势，看看升腾着青烟的村落，听听狗吠、娃娃的啼哭、家人的议论，也当是又回到了人间。
每当看到庄稼一茬一茬的生长、收割时，我感到那是死去的人在以这种形式展示生命的轮回。
想来也是，一个人如果能够得土为安，那不也是一种永恒吗？因此，我就一个劲的在世间多观察人生、多做善事，将来也有一个好的归宿。
我常常站在高山上仰望苍宇，放飞许多遐想，也常常将尿撒到大地，让它渗透到地层深处。
看呵，我上抵高天、下及深地、中察人事。我虽然清贫，但我活得多惬意多愉快多有意思啊！
在老家住久了，也就是老家的一部分，就连岁月也将无法彼此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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