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故乡
□十鼓
（一）
我的从前哪里去了
野鸭飞起后的旋涡
失神的眼睛呆在里面
他们唱故乡
故乡只是一年的时间
其余都已遗忘
因为灵魂最终要去黄金国
我认同他们故乡就是一年时间
只是一块路途的栖息地
留恋故乡的人
无法穿越生命的黑洞
也谈不上揭密
野鸭永远不会说出
他们穿越芦苇
象经受一次次鞭刑
只为要接近太阳
看生命的真实──那星图
很久很久以前的恐惧和内疚
（二）
有多少人还在守着夜中酣睡的故乡
有多少人还在他乡念着雪憔悴的离别
有多少人死了还不闭眼
眼神象住在水底
有多少人活着还忧郁
厌烦草丛中的一条小蛇
有多少人从不为这个地球想一想
雄狮和绿草想要走回原来的世界
自由太过分了，山峰和村庄转眼消失
海水不断退却惊恐的抬头
有一个人在摸着自己的头发
看一条大河流向了山顶
那不是云不是幻觉
那是他的灵魂
月亮在水上留下的路
那是他渴望的王后
没有人会阻止他选择悲痛的船
（三）
需要一本书，寻找里面温暖的住房
寻找消逝的水和鸿雁
寻找秋天站在墙头上
看梨的男孩，孤独让他有了孤独的坚持
把梨养大，他跃下就是一只苍鹭
吃掉金黄的理想。当然不会忘记寻找
一个女人向远望的心灵
她因为母亲，有了永远搞不懂的忧伤
这忧伤是一种磨难的历程
种在他的生命里
在无数个充满屠刀的黑 夜
他的灵魂穿过雨打树叶的小街
像小虫一点点咬破，记住那些爱的面孔
激荡的情绪很难平静
多少年，有人继续溺水而死
只为了那片有着泪光的土地
孤独与繁华，谁在古城上看尽落日
谁站在台阶上亮出黄羽
瞪着一双发情发红的眼
他不语，遇见与不遇见
秦砖深处还有人在喊回家
（四）
我无法忘记你
想到你就想到另一个故事章节
我掉进了深渊，掉进深渊的水窝
不用召唤，所有山川无语
山川一直在伤痛陈旧往事
我无法抗争，喜欢黄昏那些云的情绪
晚霞让我看到了界限
一根红色羽毛，把它想成你
心灵小屋的幔帐
柔软亲吻，现在变成无法抑制的悲伤
我想飞天，这无从表达的梦境
把你藏在心底，是有人已分享了你
也许只有等光明躲在棺材里疗伤
在黑里我愿意做一粒灰尘
感受灰尘渴望你驻足，拥有的一瞬
其实故乡一直就抱紧我的灵魂
其实灵魂的外套我一直放在黑夜里
一片回忆的荒野
我无法丢下你，思念日日在脊髓深处
小火车一样到达惨白的小站
（五）
再没有比黑夜更熟悉他了
在被刺伤的地方
金色的故乡留下了戒指
桥梁已断
无从寻找他的真面目
这是谁的耻辱，是黑夜的邪恶？
任凭呼喊，无人懂得语言的骨架
从最初谁的手中混乱的装备
赋予生命的赞美
铜的血肉，只有孩子心怀千万人
故乡，这导体几时将再次把手
放在父亲滚烫的胸膛
有人在喊冰，仿佛冰里生出玉兰
故乡，父亲将要在江涛里流出泪水
捞出那玫戒指
那枪口始终瞄准人世间的别离
（六）
一切都将逝去，走了就不再回来
包括我，包括窗外的乌云以及
茶几上绿绿的小蜜蜂葡萄。包括
突然间回想的那个黑夜
母亲看我的目光饱含一种光
她让我始终固执地认为
那条黑夜的小路永远亮在那里
狗的叫声没有吓哭我
一同逝去的还有我12岁的年龄
安慰我的瘦小的姐姐
和倚在院墙垂泪的父亲
这是人间唯一留在我心底的悲伤
依旧飞跑着，我要跑出什么，跑出
大夫没能救活母亲的黑夜
落日每天告别地球都说什么
我不相信没有悲伤的叮嘱
可幼小的我却没有母亲的叮嘱
逝去了总有人在追逐
他们还要摆脱，要跑到灵魂的外边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意义
我跑不出去
每次要跑总是习惯看我的手
习惯摸下自己的身体
故乡，我就真的摸到了
那是母亲的灵魂
（七）
放弃掉思想，蝴蝶就会飞来
在满园的花朵上采蜜
我注意到一只大黑蝶盯着
死亡的花盘旋，她的蜜是灵魂
看不清她眼睛深处的泪
盘旋是一种留恋的挣扎
想去而未去，像有什么把她揪紧
风扯碎了翅膀，风吹散了伤痕
复来的美呢？
在她眼中，美获得共鸣之弦
就是羞耻的开始
美，唯有故乡向孤独靠拢
唯有感激：最后憔悴而死的守望
作者：十鼓，生于七零年代，现居辽宁庄河。有诗作见于《诗刊》、《星星诗刊》、《青年作家》等文学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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