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妈在,真好
文/白菊敏
记得小时候,进家第一句话“妈——”“唉——”永远不变的是这样的一喊一答。如果哪天,没有妈妈的回应,“我妈呢?”于是,屋里外面的找。心里那份失落袭满心头,莫名的恐慌,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情绪变得低落。忽然发现妈妈的身影,心头立刻挂满喜悦,表情也充满阳光,变得生动。大喊一声“妈——”好像是久别重逢。
在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我没有感受到过贫穷。妈妈做的饭菜多少天都没有重样,安排各种吃食让人胃口大开。妈妈说我不挑食,好养活。我只记得妈妈的饭菜可口,满口留香。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冬天妈妈会把炒熟的豆子做成香脆甜的糖豆,做芝麻、花生糖,用油炸麻叶、麻花等各种小吃。总有一些新鲜的花样,和别的小孩儿比起来,让我从心底有种优越。夏天,最热的时候,妈妈做的炒面,又香又甜,可以沏着喝,也可以和成面团,用手拿着吃。我们捉来的蚂蚱、知了猴等给我们炒或炸着吃,哥哥们从水里逮来的鱼虾等,妈妈都能做出很香的菜肴。印象最深的是冬天里的大白菜炒羊肉。家里因为人口多,那时的羊肉最便宜,四角钱一斤。妈妈做一大锅菜,我们一人一碗的盛着吃。吃着有肉的大白菜,感觉特别好吃。那时的大螃蟹特便宜,经常煮一大锅,随便吃。皮皮虾是太便宜不愿买的货,吃起来嫌麻烦。
贤惠的妈妈,每天要照顾我们五个孩子的吃穿住行,每天都给父亲开小灶,并对我们说:“咱一大家人,都靠你爸挣钱养活着,要让他吃好。”就这样顺理成章的爸爸单独吃小灶,每天都是换着样的做。大姐上班后,有时撒娇的分得一份。我那时心里从来不装这些事,妈妈给做什么就吃什么,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争抢,更不会计较抱怨。有时包了肉馅饺子,我吃完了,却不知道是啥肉做的。妈妈常常笑着说一句“傻妮子。”正因为这样,妈妈在没人时,也会偷偷的给我些好吃的。
那时,不是看书,就是出去疯玩。玩起来很投入,各种玩都比较精通,个头矮小的我,弹跳起来,脚尖一抅,就把高高举起手来的皮筋够到。看书是偷偷的从爸爸的书箱里拿来看的,在悄悄的给放回去。就如学习自行车,每到中午,爸爸饭后休息时,我和二哥便不出响动的把车子偷偷抬出大门外,我俩便开始一人一会儿的学骑车。我那时人还没有自行车高,抬着脚才能够到车把,直梁的大车子,只能遛腿、套腿,摔一下子,爬起来接着,就这样生生的把骑自行学会了 。估计父亲快上班时,我们把车子给恢复原样的放好。哈哈,现在想来,父亲是个十分细心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我们的行动。就如我上高一那年,一个学校出一人去市文化馆学习舞蹈基本功。我每晚学习回来,都轻轻开门,又悄悄在院子复习各种动作。其实,爸妈就在睡觉屋里的窗户前看着我,默默的开心无比 呢。不让我知道,怕我会不好意思,也许就不会再练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真的长大啦。到了现在谈恋爱的年龄,却对此一无所知,一如白痴。那年,是大哥的好友,来我家探望,他一眼看见我,就立刻变了眼神,他急促地问我妈“外屋那是老妹妹吗?在哪里上班?叫什么名字?……”我当时挺纳闷的,问我这么多情况干嘛呢。不久,他开始一封又一封的给我写信,他在外地上大学,开始的地址都没写对,几经辗转才到我手里。知道我教英语,还给我寄来书 。我蒙的不知如何是好,简单的回复几个字。那个年代,自律就是自缚,心里的定式是:我还太小,(二十出头)不能自己谈恋爱。突然的某天,他降临到我学校,我紧张的脸变得煞黄。恐惧紧张害羞……我莫名其妙的请了假,校长以为我身体不舒服准假。我默默地跟他走出来,一句话没说。他试图靠近我时,我本能的离他远一点儿,他想拉我手去吃饭,我快速躲闪, 拒绝。他说了很多话,我已经记不得了。我没有反对和他交往,但没有任何愿意的表现。他想听我说一句话,我始终一句话没说。最后,他无奈又恋恋不舍地说“那——再见吧。”他目送着我骑车走了。
我表面的不动声色,内心如大海般汹涌。迷茫、困惑、幸福、苦痛……我如一个哑巴一般的和一个看着顺眼的男子,在他热烈的追求下,无疾而终。有谁能相信,俩人一起呆了近两小时,我竟然一句话没说?应该是天下奇闻吧。这就是那个年代真实的我。事情过后,我忍不住对大嫂诉说此事,她说:比你大四岁,也行。就是家庭经济不是太好,人口多。他是有些着急了……啊?我心里百感交错。这是初恋吗?心里的失落、惆怅、痛苦、幸福五味杂陈。不知是不是后悔,但我能确定他对我是一见钟情,我对他也没有坏感。可我对他知之甚少,我不敢私自谈恋爱,我没有说话,就是想说的话太多,又不知从何说起。何况不了解,怎么可以谈恋爱呢?
按照传统,经人介绍的第一次恋爱,我就跌入谷底,彻底改变了人生。通信的谈,更多的是欺骗。我在他眼里是“红领巾”少年,他以为我能完全受他控制。而我的内心却发出“这就是爱吗?”的撕裂。我的第一篇日记小说,由此出炉。被闺蜜打字油墨印出,民间流传。
我柔弱的外形,温柔善良的禀性,我的容忍退让,都是有限度的。我的精神世界,他根本把握不住。我不可能什么都听他的,活成一个令人摆布的木偶。最终是鸡飞狗跳……
妈妈和爸爸是娃娃亲,那个年代的父母,根本不可能给儿女恋爱婚姻上有什么指导。还是爸爸眼毒,第一眼就看穿他的殷勤目的。那时听闺蜜的,不想听父母的。妈妈担心我的日子苦还不安宁。经济上接济,生活上关照,一周不回家看看,她就不放心。那时,我婚后生活是姐姐哥哥们中最穷的。我妈有时间就会和我哥姐的念叨。记得特别清晰,是我妈和我二哥说“你看你妹连个自行车都没有。”“妈,你别担心啦,我给她买”二哥说完,就给我买了辆崭新二六黄色带点儿绿色的自行车,放到妈妈家里。
孩子两周时,孩子的奶奶来我家看病。我住单位两间公房。我把大床让出来,外屋里的套间也让孩子的姑、叔住了,我们三口晚上只能打开沙发当床使 ,白天收拾起来。只有两周岁的孩子,用她的食指捅了捅放在床边的罐头瓶,他爹立刻暴跳如雷,大喊大叫着:“滚一边去!”说着用眼瞪我。“没有教养!”他拎起孩子,一把从里屋扔到外屋的长沙发床上。我的心瞬间鲜血淋漓,崩溃到要疯。但我没有发作,什么也不敢说。我实在压抑不住了,强忍住泪,对妈妈讲了这事。妈妈说“你做得对,不能在人家老人面前吵架。”我是担心我的孩子,如果失手了,孩子会出现什么结果,我想都不敢想。生了个女儿,就是我的错吗?第二天,大嫂、二嫂带着十几瓶罐头等很多吃的来家里探望。后来,只要我带孩子去妈妈家,她都会给孩子开罐头瓶,让孩子吃个够。其实,孩子从小就不馋东西吃,也很有教养。当初,她只是好奇而已,就用手指捅了捅,怎么可以……这让我一直心痛的不能释怀。
妈妈常去单位的幼儿园看望孩子,也常和人打听我们是不是吵架了。妈妈是带着对我家庭生活的不放心走的。尽管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未来一定会很好,这是父母的共识。但她离开时,我的家已经是风雨飘摇啦。
如果妈妈在,我独自带孩子生活的日子,就会少了很多凄苦。就不会因为无房,又背负6万元债务,住到四层接五层的大办公楼上,上面是干活的民工。每到晚上,不敢开灯,带着孩子去别的楼层办公室里写作业。悄悄回我办公室睡觉,门后放着一根大铁棍……那担惊受怕的日子,都熬过来啦。如果妈妈在,她怎么会让我过这样的日子呢?
父母在,人生尚有归处;父母走,人生只剩归途。如今我已经步入老年,想想,有妈在的日子,真好!
可惜,妈妈六十多岁就走了。我想,只有我好好活着,健康快乐的活着,如果有所作为,那可能都是妈妈最愿看到的。如果未来的某天,我天堂里与妈妈相见,我一定会告诉她,感谢您,我没有让您失望。您看!我收获的果实。妈妈一定会笑醉心头,满满的骄傲与幸福。

作者简介:白菊敏,沧州市人,中学退休高级教师,早年作品散见于《中国教育报》《教师报》《教育艺术》《读写新世纪》《无名文学》杂志等。近年报刊微平台发表300余篇。论文四次获中央教科所一等奖,多篇文学作品获奖。获各种各级荣誉无数,中华教育艺术研究会会员,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会员,沧州作家协会会员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