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 民 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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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王亚平 李梦昭
第十二集
〔1〕
建筑工地木工房。日。
龙棍子兴冲冲地走进来，掏出半包外国烟在福生面前晃了晃：“你看看，外国货，你也来开开洋晕！”
福生抽了一口：“一股子怪味，哪来的？”
龙棍子：“德孝回来了。嗬，神气得不行！”
福生看了龙棍子一眼。
龙棍子：“呃，碧玉也回来了，是和德孝一块回来的，有人说是跟德孝去了深圳。”
福生将半截烟往门外一丢：“不行，我找她！”
龙棍子：“找碧玉？嗨！”（定格）
主题歌起：
走过多少路，这路最漫长。风雨真情，有时也失落。爱也是歌，恨也是歌。心曲无言，伴随天涯不寂寞。
走过多少路，这路最坎坷。匆匆人生，谁都有困惑。苦乐生活，难改执着。回首无言，微笑品味都不错。
不停地走，风一样洒脱。
不停地走，每天都是新你我。
字幕（叠）：《农民工》第十二集。
〔2〕
建筑工地路上，将暮。
福生和龙棍子看见水牯在张望。
福生：“水牯，你在这干吗？”
水牯松开紧捏的手，现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元币：“我在这检到的，不知是谁丢的。”
龙棍子：“一块钱？嘿，不会有人来找的，你自己留着买糖吃吧。”
水牯执拗地：“这是别人的钱！”
“哟！”龙棍子感到好笑，拍拍水牯的脑袋：“对，别人的，别人的东西不能要。那你就老老实实地等着别人来找吧。”
水牯不理龙棍子，拿出一本书来看。
福生看看天，拍拍水牯：“天快黑了，小心看坏眼睛。”
路上。
龙棍子：“水牯也怪，心眼挺好的，一点也不象他爹。”
福生沉重地：“他才十五岁，可惜了一块读书的料。”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
远远地，水牯仍站在那里捧着书。
〔3〕
舞厅门前马路边。将暮。
龙棍子急推了福生一把：“福生，快看！”
舞厅门口，德孝很亲热地紧挽着碧玉进入舞厅。
龙棍子：“快去看看！”
福生甩脱龙棍子的手：“不行！”
龙棍子：“我买票还不行？”又追上去：“你小子不要老婆了？”
福生不理睬，匆匆前行。
龙棍子跟在后面嚷：“我告诉你，他们这不是第一次了！”
〔4〕
黄雯雯商店。暮。
福生冲冲而进。
黄雯雯：“就你一个人来了？”
福生不搭腔，走进内间，操起斧子，发泄地劈着。
黄雯雯：“怎么了？”
福生自顾挥斧。
黄雯雯倚在门边看着，嘲笑地摇了摇头。
黄雯雯：“有好几家人都跟我说了，说想请人去给他们做家具。”
福生：“不做！”
黄雯雯：“又受谁的气了？碧玉的还是德孝的？”
福生：“你管不着！”
黄雯雯：“我知道你讨厌那个德孝，为什么不离开他？”
福生：“不用你操心。”
黄雯雯：“我要愿意操心呢？”
福生：“哼！”
黄雯雯：“我还没为谁操过心呢。”
福生火了：“你少拿我开心！”
黄雯雯也火了：“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了算了，不讲了。”想了想，还是说了：“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我是想帮你。这件事我想了好久了，你有技术，我有钱，我们可以办个家具厂。”
福生抬起头：“办家具厂？我？”
黄雯雯：“我们。”
福生紧盯着黄雯雯的眼睛：“当真？”
黄雯雯：“我没受谁的气，不说气话。”
福生兴奋起来，将斧头劈在马凳上：“你说吧，怎么干！”
龙棍子大叫大嚷地进来：“妈的，德孝这杂种！”
黄雯雯吓了一跳：“龙棍子你吃了枪药了？”
龙棍子：“我去舞厅看了，碧玉这个不要脸的，和德孝抱得紧紧的，还亲嘴哩！”
福生用力拔出斧头。
龙棍子：“拿家伙！上舞厅找德孝算帐去！”
福生却劈起木头来。
龙棍子一把夺下斧子：“我只问一句，你小子还要不要老婆了？！”
福生楞楞地。
黄雯雯：“她气你，你不会气她？真是！”
福生阴沉着脸，一屁股坐下。
黄雯雯：“走哇，上舞厅！”
福生抱住了脑袋。
龙棍子：“好好，我要再管你的事，我就是你儿子！”
黄雯雯：“你还算个男人？就这么窝襄！”
福生“腾”地站起来：“走！”
店门口。黄雯雯和福生跨上摩托。
摩托车一声怒吼，猛冲出去。
龙棍子大叫：“等等我！你们两个该死的！”
〔5〕
舞厅内。夜。
节奏舒展动听的舞曲，彩光灯变幻闪烁。
德孝楼着碧玉在旋转。碧玉的舞姿还算优美。
碧玉有分寸地躲着德孝拱过来的觜脸。
突然，碧玉的眼睛直了，她看见了福生。
福生搂着黄雯雯在跳舞。
福生瞥见碧玉的目光投过来，赶紧装做没看见，亲热地的黄雯雯说了句什么，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黄雯雯娇媚地一笑，将头靠在福生的肩上。
碧玉眼睛冒火，牙关紧咬。
《一帘幽梦》那缠绵的曲调：“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谁能共……”
福生和黄雯雯优美的舞步。
“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诉无人能懂……”
碧玉和德孝错乱的脚步。
“谁能解我情哀？谁将柔情深种？……”
福生、黄雯雯转近。
“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帘幽梦。”
福生，黄雯雯转近。
碧玉几乎是推着德孝走开，德孝大惑不解。
福生靠近时唤一声：“老板。”
德孝转过脸诧异地：“福生？”
福生故作轻松地：“这不是碧玉吗？”
碧玉转过头，火辣辣地盯着福生。
福生：“怎么样？今晚上玩得痛快？”
黄雯雯在他们对话时，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始终含情脉脉地盯着福生。
碧玉推开德孝，踉跄跑走。
德孝：“呃，碧玉！”追出去。
福生也一下泄了气。
黄雯雯看着碧玉的背景，又看一眼垂头丧气的福生。她推开木桩一样的福生，脸上表情复杂。
〔6〕
建筑工地碧玉房内。日。
碧玉伏在床上哭声。
德孝：“现在明白了吧？我早说过，福生这个人无情无义。”
碧玉边哭边说：“你幸灾乐祸！你也没安好心！”
德孝冷笑：“好，算我多管闲事，哭吧哭吧，人家才高兴呢。”
碧玉呜咽声减小。
德孝摇摇头：“唉，太单纯了，被人耍了还这样痴情。”
碧玉抬起泪眼，看一眼德孝。
德孝：“其实，那个黄雯雯论人品、论长相，哪样比得上你？福生讨好她，还不是因为她有钱！从这点说，他比你聪明，现在谁不要钱？钱、钱、钱、命相连。”
碧玉被德孝的话所打动。
德孝：“不过，福生也不完全为了钱，他和雪妹子……就不是金钱关系。”
他偷瞥了一眼碧玉，递过去一方手帕：“擦擦吧。”
德孝：“碧玉，有句话我不知……你看我这个人……”
碧玉注意地看德孝一眼。
德孝吞吞吐吐：“我，我比他福生……”
碧玉抓过小提包站起身。
德孝：“去哪？”
碧玉：“落实那份玻璃合同。”
德孝：“就这副模样出去？”
碧玉打开化妆盒打扮。
德孝：“还有钱吗？”
碧玉：“放桌上吧。哎，哎，等等！”她叫住刚出门的德孝。
德孝：“还有事吗？”
碧玉推着德孝：“走吧。”
德孝：“上哪儿？”
碧玉：“你不要管！”
经过木工房的时候，碧玉扯着德孝放慢了脚步，她挽着德孝。很亲热地靠着德孝，大声地说笑着。
木工房里，福生恨不能把他们俩撕成碎块。
室外。
德孝点点碧玉的鼻子：“你呀你呀，小滑头！你把我当成气福生的出气筒了！”
碧玉把德孝推开，脸拉得老长：“你先走，我忘记拿包了。”
〔7〕
碧玉住房内。日。
碧玉浓妆艳抹，拿着一个时髦的小包，打开门。
门口站着黄雯雯。
碧玉吃惊而气愤地瞪着黄雯雯。
黄雯雯：“我跟你说件事。”
碧玉火爆爆地：“没功夫，”用力甩门。
黄雯雯顶住门：“听不听是你的事，反正我要说。“
碧玉：“你出去！”
黄雯雯：“你捂着心口说，你对得起福生吗？”
碧玉冷笑一声：“我对不起没关系，有你对得起就行了，哼，我清楚得很！”
黄雯雯：“你清楚什么？说！”
碧玉：“她倒会贼喊捉贼！”
两人相持不下。
福生大步过来，一拉黄雯雯：“走！”
黄雯雯挣脱福生的手。
福生生气地：“你跟那种不讲理的女人说得清吗？”
黄雯雯被福生拉着走，又扭过头：“告诉你，我们是清清白白的朋友，不象你和那些乌七八糟的男人！”
碧玉眼睁睁地年看着他们，既愤怒又伤心。
〔8〕
黄雯雯商店。日。
福生递个眼色给龙棍子。
龙棍子不情愿地：“全拿出来？”
福生：“你总共才多少？”
龙棍子珍惜地捧出一叠钞票。
福生接过钱：“这是一千块钱，算我和龙棍子为家具厂投的第一批资金。你点点。”
黄雯雯：“行，”接过钱点着。
龙棍子：“这些天我们白忙活了。”
黄雯雯点好一匝：“要不，你留点花？”
福生：“你听他的！钱多了对他是祸害。”
黄雯雯一笑：“倒也是，有的人身上不能放多了钱。”
龙棍子敲着柜台：“我早就下决心不赌了！”
福生犹豫地：“我还想，是不是把，把碧玉也拉上，一来她现在有点钱，二来，她和德孝终究不是一种人。”
黄雯雯点着钱，似笑非笑地：“这事你自己拿主意，我倒没什么，不过要能干活儿的，光会整天涂脂抹粉耍小心眼的可不行。”
福生揉了揉鼻子，难堪地一笑。
〔9〕
碧玉住房。日。
福生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敲了敲门。见无人答应，便推门进去。屋内摆设凌乱。
床下，几双款式新颖的高跟皮鞋横七竖八地放着，脸盆里堆放着满满一盆脏衣服。
福生皱了皱眉，突然神色一惊。
福生从脚底下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两块蛋糕，有一块咬了两口。
福生生气在把蛋糕放在桌上，在床头坐下。
福生掏出烟来，摸了摸口袋，发现火柴忘带了。他扫视了一下桌子，意外地发现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打火机，半包高级香烟。一个烟灰缸堆满了烟头，一个打开的化妆盒，随便地放着口红，胭脂之类的化妆品。
福生点着烟，深吸了一口，喷出一大口烟雾，仿佛要把郁积在心中的烦闷全吐出来。
烟雾中的幻觉：碧玉叼着烟举着酒，正和德孝对饮。
香烟已燃到了烟蒂。
福生焦急地看了看表。
福生掏出笔来在纸上写着什么。
〔10〕
碧玉房中。日。
龙棍子推门进来。
龙棍子：“就猜着你在这儿，还剃头挑子一头热呢，碧玉早像扔破烂似地把你给扔了！”
龙棍子：“还留条子。‘晚上八点在这儿等，’哼，别做梦了！”
福生：“给我点钱。”
龙棍子：“干什么？”
福生：“给我五十块。”
龙棍子：“五十块？嗤！人家有德孝这个长着腿的银行，五千块也不放在眼里噢！”
福生：“胡扯什么！我是说，咱们凑两钱，帮帮雪妹子，帮她跳出那个火坑。也算咱们积点阴德。待会儿咱俩去一趟怎么样？”
龙棍子：“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我也没钱。”
龙棍子转身嘟哝着：“穷得叮当响，还帮这个给那个，就象他有多少钱似的！”
窗外，德孝机警地离去。
〔11〕
公路上。暮。
福生骑着一辆自行车在奔驰。
〔12〕
德孝住房。暮。
德孝在打电话：“喂，朱老板吗？你这家伙！”
德孝敛笑：“喂，我告诉你，”他压低声音：“你得帮我个忙。不是、不是，我现在哪有那雅兴！我告诉你，现在有个叫福生的人到你那儿来了，他要把雪妹子带回去。我们得给这个福生一点颜色看看，对，这家伙是我的死对头。不，不是那样，你给公安局打电话，一定要把他们俩当场抓获，听清楚了吗？要当场抓获！什么，你放心，连累不到你的，说不定还会表扬你觉悟高呢。有损失我赔！包赔！哈哈哈。哎，事成之后，我决不会亏待你，就这样，拜托啦。”
〔13〕
碧玉住房。夜。
碧玉疲惫地推门进来，把包往床上一扔，蹬掉高跟鞋，往床上仰面一躺。
碧玉坐起来，到桌上去摸烟，摸到了一张纸条，惊异地打开。“八点？”她自语着，看了看表。
德孝不动声色地走进来。
德孝：“才回来？辛苦了。”
碧玉：“合同订好了，你看一下。”
德孝：“看什么，你办的事，我从来都是放心的。哎，”他晃着两张票：“今晚上看戏。”
碧玉：“有点累，不去了。”
德孝：“我叫出租车。”
碧玉：“算了，你一个人去吧。”
德孝：“是刚从国外访问演出回来的轻音乐，精彩着啦，不去别后悔！”
碧玉发现德孝在注意床上的纸条，顺势一躺：“我真的很累，我只想躺一会儿。”
德孝暗一冷笑：“那好，你休息吧。”
〔14〕
市郊某饭店，雪妹子住房。夜。
朱老板领着福生进来。
雪妹子惊喜地：“福生哥！”
朱老板：“老相好的来了，你可要好好招待。”出门时顺手将门拉锁上。
〔15〕
电话机旁。夜。
朱老板拨动着号码盘。
朱老板：“喂，派出所吗？我们这里发现一对淫乱的男女，对、对，你们快点。”
〔16〕
碧玉房中。夜。
碧玉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手表，站起来又坐下，神色焦燥。
〔17〕
公路上。夜。
警车“呜呜”疾驰。
〔18〕
某饭店雪妹子房中。夜。
福生看看表站起来：“我得走了，说了那么多，你都好好想想吧。”
雪妹子：“再坐一会儿，福生哥。”
福生：“我还有点事，哦，对了，”他掏出一迭钱：“这点钱，你拿着，少了点……”
雪妹子眼神迷离地：“福生哥，我……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
福生奇怪地看着她。
雪妹子脱下上衣，露出浑圆的肩膀。
福生赶紧扭过脸：“你！你这是干什么嘛！”
雪妹子：“福生哥，你不知道，我一直就在心里头喜欢着你……说着，一把搂住福生，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福生触电般一颤，转过身，粗暴地推搡雪妹子：“搞什么名堂！别拿你那一套来对付我！”
雪妹子紧紧捂住脸。
福生指着雪妹子：“我一片好心来！早知道你这么厚脸皮……”
门“砰”地被踢开。
两个警察冲进来，严厉地瞪着福生、雪妹子。
一警察：“快把衣服穿好，跟我们走！”
福生、雪妹子楞眼看着警察。
一警察：“楞着干什么？走！”
福生：“上哪儿去？”
警察：“去你该去的地方！”
福生：“你们搞错了。”
〔19〕
碧玉住房。夜。
碧玉气愤地将纸条揉成一团，狠狠地摔在地上。
碧玉拉开被子蒙住头。
〔20〕
雪妹子房中。夜。
警察扭住福生。
福生挣扎大嚷：“放开我！我还有要紧的事！”
警察：“走！”
警察不容福生争辩，推扭着福生，雪妹子出去。
〔21〕
碧玉住房。晨。
龙棍子心急火燎，“乒乒乓乓”地猛砸门。
屋内，碧玉惊疑地从床上下来，趿着鞋：“谁呀？”
龙棍子：“我！快开门！”
碧玉连忙穿衣，开门。
龙棍子气喘吁吁：“福生、福生被抓起来了！”
碧玉：“什么？”
龙棍子：“福生被公安局抓起来了！”
碧玉：“真的？！”
龙棍子：“咱们快去看看吧！”
碧玉：“就咱们俩？要不要……告诉德孝？”
龙棍子：“告诉他？他恨不得福生立刻被枪毙！他能出好主意吗？”
碧玉不悦地白了龙棍子一眼：“他到底是为什么？”
龙棍子：“嗐，听说是和雪妹子干那事。现在公安局不是在到处抓卖淫的吗！快走啊！”
碧玉变了脸：“不去！活该！枪毙了才好呢！”
龙棍子不敢相信地：“你说什么？”
碧玉将龙棍子推出，用力甩关门。
龙棍子跳脚怒骂：“碧玉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的良心叫狗吃了！”
碧玉趴在床上呜咽。
叠显演职员表。（第十二集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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