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月饼

              作者  万建伟

    明月圆，桂花香。转眼间中秋佳节已至，又到了一年一度吃月饼的日子。

    记忆中的仲秋吃月饼，是很有些仪式感的！记得每到八月中旬，平素极为节俭的父亲都会从镇上带回一斤月饼。那时的月饼品种单一，通常都是掺杂着花生、核桃、瓜子、红绿丝的五仁月饼。油光发亮的大红纸上印着“中秋月饼”四个字，月饼的香味穿透包装的草纸，瞬间勾起毛孩子们肚里的馋虫，我和哥哥、弟弟轮番缠着奶奶想提前享用这难得的美味。奶奶说，得等到“八月节”那晚，供奉过“月奶奶”才能吃，这规矩可不能破。为防止孩子们偷吃，奶奶总是会把月饼藏到板箱里，并把久不使用的老式铁锁郑重地锁上，且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揣在兜里。本来，我和弟弟早就学会了用竹棍捅开老铁锁的本领，但知道了敬奉“月奶奶”之前不能吃的规矩，断不敢偷吃以免惹祸上身，只巴巴地在心里数着日子等十五那天快些到来。

    到了八月十五晚上，奶奶会小心翼翼地拆开月饼包装，把四块月饼一并放到盘子里，再将苹果、梨等供品另外装盘摆好。这时候，我和弟弟早已把小方桌摆到了被月亮照得明晃晃的院子当中，奶奶把其中一块月饼郑重地摆在方桌中央，旁边摆上水果；然后再踮着小脚、双手捧着另外三块月饼依次放到灶房的老灶爷、窗台上的玉皇大帝和堂屋八仙桌上的祖宗牌位前。做完这些，我和哥哥、弟弟三人在奶奶的招唤下，面向东南月亮升起的方向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奶奶按惯例要说上一番叩请月奶奶、老天爷、老灶爷等天地君亲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安和年景风调雨顺的话。不等奶奶说完还要保佑俺弟兄三个学习好、考第一的话，我们几个的口水己然是汹涌澎湃！做完这些，奶奶照常要从供案前先收起三块月饼，我们知道其中两块是要留给买不起月饼的大伯、姑姑家的，还有一块是留待我们以后慢慢享用。弟兄仨只把眼睛直勾勾地放在方桌上的这最后一块月饼上！这时侯，奶奶接过弟弟早已备好的菜刀，嘴里说着：日子有了，能吃月饼了，岁数小的先挑；只要用功学习，长大啦有的是月饼......奶奶一边说，一边极其认真地便开始切月饼。许是奶奶岁数大了，总是切不匀。弟弟和我总是能挑走相对大些的那一块，弄得哥哥不得不哭丧着脸去拿我们挑剩下的小块。在我和弟弟兴高采烈地慢慢品着月饼里面的五仁和红绿丝时，总会发现奶奶偷偷地把她的那一块掰一点给哥哥，于是哥哥的脸上复又充盈着满足的笑容。“月奶奶、明晃晃，开开后门洗衣裳；洗哩净、浆哩光，打发哥哥上学堂......”。奶奶悠悠地唱着歌谣，盼着她的孙儿们好好学习，长大了能有出息。

    如今，我们早已过上了奶奶期盼的好日子，每年中秋节都会有各式各样的月饼吃，但是我却再也品尝不到旧时月饼的老味道了。怀念已离开我们33年的奶奶，怀念当年公社自制的五仁月饼！（辛丑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