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子诗三首
荐稿/诗诗:汪道波
《天晴了》
你把身体翻晒了一遍又一遍
血液融化了,可以流淌
胃囊刮出结晶的盐
心脏晒得坚硬,发出铁质声响
天晴了
干翅膀越来越轻盈
它带给天堂的消息
沾染太阳的肉质光芒
光,只要一动
你的身体底儿朝天又被晒了一个遍
阳光反复搜刮它丰厚的利润
你反复削薄身体
把它放到天空中去当一扇门
飞翔经过,榨出的阴影
长满人类年老色衰后的褶皱
晴朗的天空越来越年轻
鸟儿唱着有秩序的歌谣
牛奶的波涛舔舐蔚蓝,舌头打结
拐弯处炊烟袅袅
你露出罕见的墙漆脸
鼻孔装满一粒一粒阳光药丸
《与风游戏》
与风游戏,你身上有了泥泞
秧苗拥挤在眼睛里生长
春天的青蛙鼓,敲着敲着
剩下一点空白
风沸腾起一曲幸福歌谣
新的重叠旧的
远逝的人回到眼前
他的耳朵塞满呼啸的声响
你捡到其中喊疼的一声
风来敲你心脏里的蔚蓝
胸膛佩戴天空的时候
你摸到风的手
一直来打捞你一生的飞翔
你抠抠胸口
拔出稀疏的羽毛,喂给山坡上的太阳
你的一生都在等待一缕风的埋葬
呼吸包裹一年一次的春天
风中悬挂的锅
煮包裹饥饿的粥
也煮永不疲倦的呼啸和飞翔
《一条街道》
送走死亡的人经过这里
一条街道
无数条一样的街道
一起点点头,一起疑惑
从阐述的这一边
越过不再说话的那一边
留下来的一小部分人继续生活
肩膀缩紧,祷告从皮肉里溢出来
飞蛾示范蝴蝶的蹁跹
在低保户的番薯地,光并不显眼
只是一个劲儿淌下乳汁
乳汁多了,就往街道上流淌
有人捂紧胸膛里的火
一碗红烧肉长跪不起
打更人的梆声敲着敲着溅起火星
火烧旺了,光开始与你讲交情
热情的激情的痴情的一起来求和
借幻影朝头颅上爬
飞翔褪去天空的衣裳
一条街道褪去它长长的袜子
赤足求一块雪花时时漏下会飞的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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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评:汪道波
对阳子不太熟悉,约过她的诗,认真读过思考过。我还是迷茫过:这是女诗人的作品?但的确是女诗人阳子的作品,是新死亡诗派重要作家阳子的诗。
阳子具有女性的敏锐与男性的大气。她的敏锐与大气都来自对近乎宗教式物象后的表现与感受。
就像这组三首诗,《天晴了》,粗看写的是鸟儿在阳光下从被动到自觉接受暴晒。你说是鸟儿也行,是诗人也并非不可以。在这里,阳光就是鸟或人经历千锤百炼改造自已坚强自已战胜自已克服困难的过程精炼。
《与风游戏》,风是什么?鸟儿又是什么?它们真的是游戏吗?我们人类与自然的斗争何尝不是游戏?不同的是,人自觉挑战自然改造自然,苦也罢累也罢,乐在其中。人活着要有这种精神。
《一条街道》,太普通了,所有城市都有这样街道。但它又不普通,它一直与人生老病死息息相关。街道有了灵性。诗人眼里的街道具有神灵与人性相融的特点。
从阳子三首诗可以看出,她善于捕捉生活中的物象,从这些物象背后审视大自然观人性。她的诗中物象粗犷沉重,构筑的意象苍茫震撼。让作为读者的我们从自然万物变化中醒悟人的个性与社会性。她写的是自然,表达的却是豁达的生死观。
她的诗像一篇作文仅列出大纲式的粗放,又像画家的写生大略着墨,或者说是写意。但每一线条都有灵性,将我们牵入雄浑壮观的意境中。
作者简介:

阳子,新死亡诗派主要成员。出版诗集多部,2011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写诗,画画,居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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