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 民 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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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王亚平 李梦昭
前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大批的农村青年进入城市。
三十多年来,他们用双手为城市竖起了一座座高楼,用汗水浇灌着城市的花园。他们的勤劳朴实与聪明善良给城市带来了勃勃生机。
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中国今天的成就与繁荣。
无论从那个角度说,他们都是一个不应该被忽略和被遗忘的庞大的群体。
主题歌起:
走过多少路,这路最漫长。风雨真情,有时也失落。爱也是歌,恨也是歌。心曲无言,伴随天涯不寂寞。
走过多少路,这路最坎坷。匆匆人生,谁都有困惑。苦乐生活,难改执着。回首无言,微笑品味都不错。
不停地走,风一样洒脱。
不停地走,每天都是新你我。
叠映片名《农民工》第十一集。
农 民 工
第十一集
〔1〕
建筑工地碧玉房中。日。
碧玉负气地绞着一方手帕。
德孝磨着指甲:“狗子这畜生,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也该他倒霉,放着这么多人不偷,偏偷那个女人的。”
碧玉点着烟,用力吸着。
德孝一笑:“你想想,福生正跟那个女人难舍难分,在这火头上,能饶得了他吗?”
碧玉呛了一口烟,大声咳嗽。
德孝和:“不过,福生这次也够惨的啦,差点没被打死。听二虎说,他吐了血,受了内伤,什么时候一发作,怕连命都保不住。”
碧玉强自镇定,颤抖的手夹着的烟头把桌上的手帕都烧了一个洞她还未觉察。
德孝不经心地用手指将手帕的燃烟点灭:“我也弄不明白,福生这一次怎么这么不聪明,为一个女人边命都不要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碧玉捂住脸,用哭腔:“我不知道!你别说了!”
〔2〕
建筑工地。日。
德孝手提一网兜罐头食品对几个民工:“你们也该去看看福生。他的伤很重啊。”
〔3〕
建筑工地工棚内。日。
福生靠坐在被卷上,拧着眉头出神。
龙棍子跨进来:“德孝来看你了,提了一大包东西,逢人就说。”
福生一楞,一骨碌从地铺上爬起来。
龙棍子一惊:“你上那儿去?”
福生跌跌撞撞地朝外走。

〔4〕
木工房。日。
门外,德孝探了探头。
屋内。福生轻松自如地运斤挥斧。
德孝大失所望。想了想,跨进屋。
德孝:“哎呀,受了伤就好好休息嘛,我难道还扣掉你的工资不成?”
福生笑了笑:“我又没什么。”
德孝掏出手帕,替福生擦了擦脸上的青肿处:“你看,都打成这样了!年轻人就是个性强!狗子这畜生真不是人!乡里乡亲的,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德孝将网兜一举:“龙棍子,给福生收起来。”
福生举手挡住:“老板,你还是留着自已吃吧,你这番好意,我心领了。”
龙棍子目光一闪。
窗外,碧玉的身影掠过。
德孝:“福生,论辈份,我是你叔,论交情,咱们是朋友,我这人性子直心肠软,不会搞什么邪门歪道。可不知为什么,有的人总对我有意见。当然,我可能也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是聪明人,可得多提醒我。”
福生似笑非笑地咧了咧嘴。
德孝将网袋放下:“我看得出,你是个有出息的。对你,我可是真心实意的。”
德孝走到门口转过身:“对了,木工组的组长,我打算让你来干,年轻人多锻炼锻炼,对今后大有好处。”
福生冷淡地望着德孝离去的背影。
〔5〕
建筑工地工棚。日。
福生扔下工具,一下瘫倒在地铺上,抚摸着伤处,痛得呲牙咧嘴。
福生打开饭盒,用手试了试,饭菜已经凉了,他略一犹豫,还是吃起来,但咽得很艰难。
碧玉走进来,板着脸看着福生。
福生楞了楞,终于也没说什么。
福生突然噎住了,直打嗝。
碧玉拿走热水瓶摇了摇,空的,她一眼看见挂着的铝背壶,不由一楞,还是把它取下来,她试了试福生的饭盒,一把夺过来,出了工棚。
福生呆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往被子上一躺。
福生被什么东西硌痛了,他翻身从身子下抽出一支竹笛来。
福生端祥着竹笛出神。
(闪回)
工地上燃烧着一堆柴木火。
福生在吹竹笛,碧玉在唱歌。
碧玉的歌唱得很好。一曲终了,博得民工们阵阵喝彩,一齐起哄让她再唱。
(闪回完)
碧玉走了进来,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福生面前,面条上面还有两个油汪汪的鸡蛋。
福生大口吃着面条。
碧玉在旁边专心看着,时而用手帕轻轻地印去额角沁出来的汗水,触到福生的伤处,福生咝地抽了口冷气,碧玉连忙抽回手,仔细地看了伤处,心疼而嗔怪地看着福生。
碧玉接过空碗,把背壶递给福生。
福生喝了一口,朝碧玉笑笑:“好久没喝到糖开水了。”
碧玉:“你自已不愿喝,反倒还来怪别人!”
福生:“谁不想喝啦?”
碧玉:“就是你!就是你!”
“嗬,好热闹!”随着声音,德孝走了进来。
德孝:“福生,我去给你弄了点药,专治跌打损伤的。碧玉,就劳驾你给他涂一点吧,对了。”他又从口袋里摸摸索索地掏出两张票:“这有两张电影票,最新武打片。碧玉,你陪福生去看吧,散散心,也是一种休息嘛。”
碧玉和福生对视了一眼,都感到很意外。
德孝哼着小调,悠悠然踱出工棚。
福生碧玉都是一副困惑的模样。
〔6〕
建筑工地,德孝住房。日。
碧玉进来:“老板。”
德孝:“哦,坐,”旋即埋头翻一迭票据。
碧玉坐了一会儿:“张科长他们走了?”
德孝:“走了。”
碧玉:“罚我们款了?”
德孝:“罚了。”
碧玉:“这个姓张的,一来就挑我们的毛病。”
德孝:“是安全生产办罚的,不关张科长的事。”
碧玉:“听说再不装安全网就要停止我们施工了?”
德孝:“嗯”
碧玉:“安全网也是该装了,说不定哪天就会出事的。”
德孝:“已经罚过款了,急什么。”
德孝抬起头:“还有饭吃没有?我饿坏了。”
碧玉为难地:“哎呀你不早说,现在只有剩饭了。”
德孝:“行,快拿来。”
碧玉端来饭:“连菜也没有了,只有几块咸萝卜,真是的!”
德孝:“没关系,拿过来。”
碧玉迟疑地:“你就吃这样的饭?”
德孝:“瞎,我是苦出身,什么样的苦没吃过!”
德孝端着碗,很香地吃着。
碧玉不敢相信地看着德孝吃,灵机一动:“你慢点吃,我去饭店给你买个菜来!”
德孝三口两口扒完饭,用手抹抹嘴,凝神沉思了一下,又掏出计算器按了几下,站起来兴奋地搓了搓手,从壁上取一把京胡,淍了调弦,就自拉自唱起来:“我正在城楼观风景……”他居然唱得有板有眼。
端菜进来的碧玉愕然:“没想到,你的戏唱得这么好!”
德孝自嘲地笑笑:“没事瞎喊两嗓子。”
德孝:“噢,我要到深圳去几天。”
碧玉:“去深圳?你今天不是要去联系一宗业务吗?”
德孝挥挥手:“算了,你一个人去吧,你可以单枪匹马地干啦。”
碧玉脸上掠过一丝失望。

〔7〕
建筑工地。日。
德孝和这个打招呼和那个打招呼,显得很亲热。
他叫住二虎,和他很认真地说着什么。碧玉从他面前经过,他好象没看见。
碧玉回到自已的房间,把门用力一关。
碧玉坐在床上,茫然而气恼。一股无名火上来,她把桌上的小提包往地上一扫。
福生拿着几件折好的衣服进来。
福生:“自已的衣服也不会收,掉到地上全弄脏了,我又给你洗了洗,你怎么了?”
碧玉负气地:“没怎么!”
福生:“还在生那天的气呀?我不过说了句‘挻累的’,你就说,‘算了,不看了!’我又说了句‘你说不看就不看’,可你就把票撕了,能怪我吗?”
碧玉生气地:“我才不稀罕和你看电影呢,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生活!”
福生忍气吞声:“好,好,我不懂,但我可以学呀。我今天就去买电影票,补上这个礼还不行吗?
碧玉不语。
福生:“今后我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最好明着对我说,我也好知道错在哪儿。我也想今后多帮你干点什么,可又不知道从哪下手。德孝要去深圳,他今天还对我说,要我多照顾你。”
碧玉暗暗咬了咬牙。
福生:“我能帮你做什么?洗几件衣服还怕别人笑话,你说德孝希望我们好,开始我还不相信。”
碧玉爆发地:“行了行了!你让我清静一会儿!”
窗外龙棍子探头探脑,朝福生做个眼色:“你出来一下。”
室外。
龙棍子:“黄雯雯来了,还给你买了好多东西,人家对你可是够意思。你他妈的就别腿踩两只船了。”
福生一推龙棍子:“你少给我多事!”
〔8〕
建筑工地。日。
黄雯雯似笑非笑地:“龙棍子说你象条牛,还说你像猫,有九条命,打不死。”
福生:“你还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黄雯雯:“龙棍子直怪我买错了,说应该给你买酒来!”
龙棍子:“哎,酒就对了!你就是把他打得没气了,只要浇上瓶酒,他就会活过来。”
福生:“你听他的,想喝酒不会自已买!”
黄雯雯:“说真的,伤不要紧吧?”
福生:“你也当真了,一点皮的事,用得着那么认真吗?”
龙棍子:“人家心疼你,别不识好歹!娘的,我们就没人心疼!”
黄雯雯:“那你也去受点伤啊,用头去撞墙,或者从楼上跳下来,再不就找个什么人把你揍一顿。我保证也来看你,而且一定给你买酒来,买好酒!”
三人开心地大笑。
福生:“你一定还有什么事?”
黄雯雯:“到底是福生,是这样……”
“福生!”三个回过头,见碧玉气呼呼地站在他们后面。
碧玉:“走!跟我上街去。哼,还以为哪里宰羊了呢。一股子骚味!”
福生皱着眉:“你等一会好不好?我这里还有事嘛。”
碧玉:“不行,走!”
龙棍子:“他卖给你了是不是?你管得着吗?”
碧玉:“关你什么事?你龙棍子在哪里,哪里还有什么正经人!”龙棍子眼瞪得象铜铃:“你他妈的,我……!”
黄雯雯一拉龙棍子:“你何必自已找气受,你是懂道理的人!”
碧玉:“哟,那里还有一个晓道理的人!懂道理的人就别做畜牲做的事!”
黄雯雯气得脸发白,拼命克制大吵一场的冲动。
福生:“好了好了,你别在这吵了,我说完事情就跟你去好不好?”
碧玉:“你一个男人,说话到底算不算数?我们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你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福生:“说个屁,你给我走开!”
碧玉气得发颤:“你,你!”
一辆摩托车嘎然停下,车上的许顺和另一个男青年都没有下车,发动机突突突地响着。
许顺掀起头盔的有机玻璃护罩:“福生,你小子要多少钱,我给你!别他妈死皮赖脸地缠着黄雯雯,她是我老婆!”
黄雯雯气极地:“你个死不要脸的!”
许顺:“我是为你好!”他瞅见龙棍子握着一根木棒走来,恶狠狠发对福生:“你晚上别出去,我迟早要放倒你!”说罢猛一加油门,摩托车呼啸而去。
龙棍子:“哥们儿,有种的别跑!”
碧玉伤心已极地:“福生,我总算明白了。”
〔9〕
建筑工地厨房。日。
一群民工围在厨房外,叮叮当当地敲着碗。众人议论纷纷:“哎,今天怎么没饭吃?碧玉呢?”
“开什么玩笑,想把我们饿死呀!”
“人是铁,饭是钢,这干了一天活……”
龙棍子捅了捅福生:“糟了。”
福生拧紧了眉头。
一民工:“快找碧玉呀,我饿坏了!”
二虎:“不用找了,问福生吧。”
众人一齐盯着福生。
二虎:“你倒好,把她气走,让我们挨饿。”
〔10〕
陈家塅村口。日。
福生妈吃力地背着一篓猪草,慢慢走着。
碧玉赶上去,将背篓接过来背着。
福生妈惊喜地:“碧玉回来了?”
碧玉嗯了一声:“大妈还好?”
福生妈:“好,好!你一个人?福生呢?”
碧玉闷了一下:“他……。”
福生妈:“他也是,这么老远的路,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回来。我早叮嘱过他,叫他多照顾你,孩子,你怎么啦?”
碧玉扭过脸:“没什么,眼里进了沙子。”

〔11〕
陈家段,碧玉家。日。
碧玉接过她爹递给的茶碗:“爹,家里也去买几个玻璃茶杯来。”她喝了一口茶,皱皱眉:“怎么是苦的?”
碧玉爹:“不苦吧,过去你一直喝这种茶来着。”
碧玉放下茶碗:“碗都没有洗干净。”
碧玉爹笑了笑:“山里人,没那么多讲究。”
碧玉:“爹,你前些日子病了,也不告诉我。”
碧玉爹:“老毛病了,挺几天就过去了。再说,咱也娇贵不起呀。”
碧玉拿出药和补品:“这是给你治病的药,这些你好好补养补养身子。我现在也能赚几个钱了。”
碧玉爹:“我女儿有出息啦,连德孝都夸你,说你好得不得了。”
碧玉:“爹!”
碧玉爹悠然地卷旱烟叶。
碧玉嗔怪地将他爹嘴上叨的喇叭筒拿掉扔在地上。拿出一条烟:“爹,你以后别抽那旱烟叶了,那尼古丁多,伤身子!人家城里人都抽这个。”
碧玉爹笑了笑,拣起地上的旱烟:“什么泥不泥,土不土的,还是这个过瘾!”他点燃喇叭筒。
碧玉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碧玉爹:“前些天德孝回来,给了我一盒烟,说是十多块钱一盒的!现在还收着呢。”
碧玉惊奇地:“他来了?”
碧玉爹:“过去,我们都是好兄弟,他现在身份变了,可还记着我呢。”他有点得意。
碧玉掏出钱,放在桌上:“你收着,治病还要花。”
碧玉爹:“噢,对了,德孝上次来,还给了我一百几十块钱,还给我买了药,送了我不少东西呢。”
碧玉睁大眼睛:“您收他的钱了?”
碧玉爹:“瞎,这些钱对他德孝,还不是牛身上一根毛!”
碧玉生气地:“爹!”
碧玉爹:“倒也不是,是德孝非要给的,说是你为他做了不少事,帮了他的大忙,他要感谢你,说是什么……奖励的!”
〔12〕
陈家段,福生家。日。
碧玉在帮福生妈切猪草。
福生妈把猪草放进猪食锅里煮着。
福生妈:“你爹这几年病也多了,活也做不动了。前些日子一场病,差点把老命也送了。”
碧玉有点伤感。
福生妈:“你爹比德孝大不了几岁,你看德孝那身体。”
碧玉帮福生妈添着柴禾:“德孝婶,好象不在家。”
福生妈:“这两口子离婚了你不知道?”
碧玉不敢相信地:“真的离婚了?”
福生妈:“离了,人都走了。”
福生妈唠叨着:“人不能有钱,有了钱就变心!黄牯他妈命苦哇,拖儿带女,伺候男人一辈子,老了倒落下这么个下场!你说他德孝是人吗?”
碧玉难过地:“她就一个人走了?”
福生娘:“一个人走了。她走的时候,就挽了一个小包袱,只带了几件听说还是出嫁时带来的衣服。她从小就穷,娘家也穷。可穷得有志气,听说德孝给了她一万块钱,她一分也没要。”
碧玉戚戚地望着灶膛里的火出神。
福生妈:“往后啊,你就别给我买东西了,省点钱,你和福生都老大不小的了,该置办点东西了。”
碧玉拿起吹火筒吹着,发觉拿倒了,再慢慢倒过来,嘴唇边留下了一个圆圆的黑圈。
碧玉吹着火,可柴尽冒烟,不起火苗。
福生妈把柴抽出两根:“孩子,你是山里长大的,怎么忘了,火要空心。”
柴禾“噗”地一下自燃起来了。
碧玉呆呆地望着,喃喃自语:“火要空心,人要实心……”
福生妈端来一木瓢核桃:“孩子,来,吃。”
她拿起柴刀,砸着核桃。碧玉默默地接过刀来砸着。
福生妈瞥了一眼闷不吱声的碧玉,提高嗓声笑了笑:“碧玉,你说怪不怪,昨晚呀,我作了个梦,梦见你和福生回来了,还抱了个大胖小子。”
她扭头一看,碧玉机械地砸着核桃,旁边已经摆了一堆。
福生妈:“孩子。”
碧玉猛一楞,“叭”地一声,碧玉砸核桃的刀背砸在自己的手指上。
福生妈赶紧抓起碧玉的手指头,吹着气。
福生妈:“疼吗,孩子?十指连心啦。”
福生吗:“大妈看得出,你这次回来有心事。”
碧玉缓缓地摇头,泪已盈眶。
福生妈:“孩子,是谁让你受委屈了?有什么话就对大妈说。啊?”
碧玉抽泣起来。
福生妈:“是福生?他欺侮你了?”
碧玉眼泪涮涮地往下掉。
福生妈:“他就忍心欺侮老实人!可怜的孩子,大妈为你出气!”
碧玉“他……他看不上我了。”
福生妈追着胸:“这个不懂事的!这个没良心的!他是要气死我!气死我!”
福生妈气得发颤,抚着碧玉:“孩子,苦了你了。”
碧玉一头附在福生妈身上,失声痛哭。
〔13〕
碧玉家。日。
碧玉爹:“碧玉,你打算还在家呆几天?”
碧玉:“爱呆多久就呆多久。”
碧玉爹:“我是说,你回来这么久,那边的事、会不会……”
碧玉:“不用您管!”
碧玉爹:“你这孩子是咋的啦?这次回来动不动就上火。”
〔14〕
陈家段河边。日。
碧绿的河水,面平如镜,水中映着碧玉俏丽的倒影。
碧玉幻觉,水潭边,福生和碧玉在相互泼水嘻戏。福生一边泼一边走近碧玉。
福生猛地端走碧玉,在水中悠悠一转,将碧玉抛入潭中。
碧玉抹着脸上的水珠,边说着:“你坏!你坏!”追过来。
碧玉“你坏”的声音在在延长。
国强骑着自行车过来,见到碧玉,偏腿下车。
国强:“碧玉,你回来了?”
碧玉:“国强,你也回来了。”
国强:“你好象瘦了点?在那很累吧?”
碧玉勉强笑了笑:“还好。”
国强:“别勉强,你的脸色好象……搞垮了身体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碧玉笑了笑:“还好。”
国强:“在家里还要呆几天?”
碧玉含糊地“嗯”了一声。
国强:“那你就好好休息几天,我先走了,回头我去看你。”
碧玉:“哎,国强。”
国强停住脚,看着碧玉。
碧玉:“你回来有事吗?”
国强:“也没什么,你在这儿……”
碧玉:“噢,我也没什么事,走吧,我也走。”
国强:“你好象,不高兴?”
碧玉轻叹了口气:“是的!”
国强:“跟福生,闹别扭了?”
碧玉低着头,没作声。
国强:“闹点小矛盾,也没什么,别往心里去,往后互相之间多让让就没事了。”
碧玉:“有的事不能让。”
国强:“福生会让你的。”
碧玉:“他也不会让。”
国强看了碧玉一眼:“那么严重?”
碧玉默然地:“国强,你说,咱乡下人是不是低人一头?”
国强:“乡下人?你是说……”
碧玉:“都是人,为什么咱们的命苦。”
国强:“是不是福生变心了?”
碧玉:“我真是太傻了。”
国强:“难道说,他又跟城里姑娘搞上了?”
碧玉戚凉地:“人往高处走。”
国强:“这个福生,简直可耻!”
阳秘书扛着一袋米对面走来。
阳秘书:“你就是碧玉吧?”
碧玉惊奇地:“你是……”
国强:“这是县里的阳秘书,现在是我们陈家段扶贫组的组长。”
碧玉忙恭敬地:“哦,阳秘书。”
阳秘书:“听说你和福生关系不错,福生在建筑队表现怎样?”
碧玉迟疑地:“还好。”
阳秘书:“据反映,福生过去赌得很厉害,是赌博的高手,现在在城里还赌不赌?”
碧玉不平地:“他早就不赌了。”
阳秘书:“不赌了就好,不能再赌了啊!你跟他说,赌博是旧社会遗留下来的丑恶事物,是资产阶级腐朽思想的表现。我们一旦发现了,就要狠狠打击!你既然和他好,就有责任帮助他,不能让他掉进泥坑里。”
国强:“阳秘书,你扛的是什么呀?”
阳秘书:“给五保户三婆婆送点米。”
〔15〕
五保户三婆婆家。日。
阳秘书放下肩上的米:“三婆婆,您老人家好哇。”
三婆婆:“好,好,真是难为你同志。”
阳秘书:“这一袋米是县上机关的同志们省下来的,您收下吧!”
三婆婆擦着眼睛:“难为同志,难为同志!”
阳秘书看了看屋里,揭开锅盖看了看,又看了看水缸:“老人家,以后不要自己挑水了!”
他又凑近三婆婆身边,大声地:“以后,不要自己挑水了,有人帮您挑,村里成立了帮贫小组。”
三婆婆点着头:“好,好。”
阳秘书:“您穿的这么少,冷不冷?”
三婆婆:“好,好,不冷。”
阳秘书眼眶有点潮,想了想,脱下自己身上的毛线背心塞到三婆婆手里。
三婆婆拉着阳秘书的手:“好人,好人。”
门外传来德孝的声音:“三婆婆!”
三婆婆迈着小脚,一拐一拐地迎到门边:“孩子,你回来了。”
德孝:“您老人家近来好吗?”
三婆婆:“好,好。”
德孝扛一袋米进来:“哟,阳秘书,您也在这里?”
阳秘书:“德孝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德孝:“刚回来。”放下米,忙掏烟:“抽烟抽烟。”
三婆婆:“县里的同志刚送了米来,”她拉起德孝的手摸怀里的毛衣:“阳同志把身上穿的毛衣脱下来给我。”
德孝感动地:“阳秘书,你真是,太关心群众了!”
阳秘书沉重地:“我们做得很不够。”
阳秘书:“我们是党的干部,是应该做的,可你,你才真是好的。”
德孝谦虚地:“哪里哪里!”

〔16〕
碧玉家。日。
碧玉爹小声地:“碧玉,你这次是不是在外头做错了事?”
碧玉:“没有。”
碧玉爹:“那是不是……德孝怪罪你了?”
碧玉:“没有。”
碧玉爹:“那就是……”
碧玉生气地:“没有,没有,没有!”
碧玉爹:“那咋还不去呢?”
碧玉爹:“碧玉,你可别使性子,错了,就去跟人家赔个不是。”
碧玉“我赔?哼!倒是要我赔!”
德孝满面春风地跨进屋来。
德孝:“陪谁啊,这么不高兴?”
碧玉爹意外地:“说曹操,曹操就到。快坐,快坐!”
德孝:“是陪我呀?呵呵,你们倒有先见之明。”
碧玉爹:“德孝兄弟,碧玉不懂事,有什么过错,还靠你多担待。”
德孝呵呵一笑:“你们在说什么呐?我都糊涂了。”
碧玉爹:“这不是……碧玉……”
德孝严肃地:“碧玉呀,耍孩子脾气,一声不响地走了,影响工作,这可不好!”
碧玉爹焦急地:“碧玉,你怎么能这样?”
德孝:“你瞧瞧,我刚从深圳回来,听到这事,只好马上赶来了。”
碧玉爹:“真对不住,碧玉这孩子真是……还不去倒茶?”
碧玉不吭气,也不动。
碧玉爹急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德孝:“算了,别难为她了。”
碧玉爹忙拿出烟荷包:“兄弟,还是这个?”
碧玉皱着眉:“爹,你也拿得出手!”
德孝笑呵呵地接过烟。
碧玉爹得意地朝碧玉一笑:“我说了吧,还是咱们老感情!不是我当面夸兄弟你,谁不说你重感情。就说门前的三婆婆,你每次回来,都给她送柴送水。”
德孝:“人不能没有感情,我从小无爹无娘,三婆婆对我有养育之恩哪!”
碧玉爹:“可你还给你德孝叔添麻烦!”
德孝:“其实,这次也不能全怪碧玉,要是我也受不了那气。”
碧玉爹:“是不是福生那小子?”
德孝:“哼,进城才几天,眼就花了,心就野了,还打起城里姑娘的主意来了!”
碧玉爹生气地:“我早说了,福生那小子不是个东西,你硬是不听!你看看,你跟了他,现在怎么样?”
德孝:“那还不一定,碧玉又没嫁给他,我看碧玉也不会这么傻。再说,碧玉现在哪里不比他强,钱也挣得比他多嘛!”
〔17〕
建筑工地。日。
德孝西装革履,结着领事,显得容光焕发,正海阔天空地和一群体民工在吹牛,民工们都听得一楞一楞的。
二虎高兴地:“老板,您回来了?”
德孝调着广东调:“二虎同鸡(志)辛苦啦。”还很有派头地和二虎握了握手。
德孝:“龙棍子、二虎,来,抽支鬼子烟。”
龙棍子刚吸就呛了一口:“啥高级烟,狗屁,跟咱农村的旱烟叶子一个味,比咱国产烟差多了!”
德孝眉飞色舞:“这回可开眼了,人家特区建设那才叫建设,三天一层楼!咱们要过去了,准能发大财!”
一民工:“老板,听说你从那边搞了一车彩电过来,这下你发大财啦。”
德孝:“什么发大财,我这叫互通有无,搞活流通!你们听着,你们都给我好好干,谁干好了,我也领他到外面去开开眼界!世界大得很啦!”
他伸长脖子唱了一嗓子:“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叠显演职员表。(第十一集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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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注:此文写于30年前,由此可以体谅到共和国一路走来的筚路蓝缕、艰难创业的难忘历史。那是一个处于资本原始积累、没有手机,更没有网络的年代,现在的年轻人很难理解那个时候人们的理念和情感……